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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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春湖亭内
一个骨相硬朗，藏青色束袖的俊公子来回踱步，捏着剑柄，手心出汗。
忽而他看见来人，连忙上前作揖，急切问道：“容谷主，我师父可是在你谷内？”
“原来常泽剑尊是为此而来？”容九礼不疾不徐，绕过肖迟坐下，摇扇间出现一盏茶。
“师父在哪儿？！我要见他！”肖迟瞪着容九礼，双目微红，零星闪过委屈，眼尾湿润。
容九礼面对他的焦急，张了张口，看着他欲言又止，蹙眉道：“所以......你得知此事，是用这身伤换的？”
肖迟哑然，莫名地撇开头敷衍地嗯了一声，这容神医的语气怎么和他以前认识的某人这么相像？
这是嫌弃的意思？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真是宁折不屈，容九礼随手倒了一杯茶，捻杯缘吹了两下。
“所以我师父呢？”肖迟听见被夸，心里稍喜。
“不告诉你。”容九礼一脸云淡风轻。
“？”
肖迟垮下脸来，磨着后牙，捏着剑柄，道：“凭什么不告诉我。”眼神又屈又愤像只旺财。
“难不成你想带着一身伤去见你师父？”容九礼抿了一口茶，悠悠地放下，勾唇道：“想硬闯也行，只不过你师父受不受得了你的惊扰......我就不知道了。”
“什，什么意思。”肖迟一下就软了下来，只要能再见到师父，为了师父痊愈，他能屈能伸！
“意思就是，你师父灵息不稳定，不能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包括你。”
“那我师父他什么时候才能好，他不是已经在这儿调养三百年了吗，而且，你不是神医吗！”肖迟一想到师父，眼眶又热了上来。
这劳什子神医说话实在是让人厌烦又吊得人心急如焚。
“只要最后这段时日没有外人硬闯，你师父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与其担心你师父，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中了洛迟的噬魂术，可没这么容易解。”
容九礼摇摇头，内毒与外伤倒是好治，那日请三位长老过来护法，正是为了压制噬魂术。
洛迟能下这么狠的手，真是辱了仙祇的门楣。
一句话让肖迟歇了气，随后不情不愿地拿起温热的一杯茶仰头而下。
撇开头闷声道：“那我就在赖在这儿不走了，等我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见着师父了再说。”说罢转身就要走。
“正好常泽剑尊实力不凡，不如出份力，坐镇神医谷，如何？”容九礼轻扇了一下朱玉扇，撤去茶具，嘴角却勾得像个算计的狐狸。
“......”肖迟身形顿住，莫名有种熟悉的被坑感，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几百年前了。
他莫名心里有点抵触，但于情于礼，也不该拒绝，更何况这神医不论对他还是对师父，都是救命恩人。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何允就凑上前敬道：
“谷主，居于转生楼的张某人足足有三月未交付留谷费，现已欠下二千八百灵石。”他说得面无表情。
肖迟：“......不就是帮忙坐镇嘛，小意思，小意思。”摆摆手，哈哈干笑。
心里黑了又黑，神医好算盘。
容九礼浅声道：“那就多谢剑尊了。”眸中清冽，恍若向来如此。
直到肖迟离开，残影不留，容九礼撇眼责怪了一下何允道：“没让你插嘴。”
......
次日清晨，晨曦院
黎晨正看着桌案上摆满了补灵气的灵石，有些呆愣。
这补灵石和普通灵石可不一样，其中的灵力是经过淬炼的，要滋补得多，而且还是大补，究竟是谁这么大方地摆她桌上。
她伸手拿了一个在手上，冰冰凉凉的手感，润泽如玉，甚至还能感受到其中灵气的翻涌。
忽而她瞥见众多灵石底下压着一张信条，抽出来看，才明白原来是那三位长老送的。
然而字里行间是对她灵魄实在太弱的嫌弃......
默默地掏出师父给的秘籍，嗯，那就从现在开始修炼吧。
带上一颗灵石，来到后山，清净无人，正适合修炼。
一手秘籍，一手灵石，照着功法，运转灵力，徐徐通向灵魄，略有通明之感。
林间簌簌，摇曳风声，落叶归尘。
待她运转完毕，周身早已出了一层薄汗，天色也稍晚了不少，正是日落黄昏。
灵魄要比修炼前强健了一些，而且有补灵石的助益，何愁提升不快。
哼着小曲儿，准备回晨曦庭，忽而她看见不远处隐隐闪过剑光。
她记得不久前做梦也梦见过这样的剑光，莫非是她太想疗愈剑灵魄了，所以才有这样的错觉？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才发现并不是错觉，的的确确是舞剑的身影。
可是这是横归山，怎么可能有外人？莫非......是师父！
她心念涌动，一点一点地靠近，不敢想如果真的是师父在舞剑，她该作何反应。
一步一步地靠近，心里的雷鼓就越响，直至她看清了那身藏青色的衣衫，以及那有些熟悉的脸，才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师父。
“肖公子好剑法。”黎晨心里松了一口气，直言赞道。
肖迟忽地顿了下身形，收剑回头就直愣愣地对上了黎晨的异瞳，再是注意到她的容貌，愣是呆了一瞬才缓过神来。
“姑娘认得我？”
“前不久我和师父一起给你清了毒素。”黎晨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他的剑上，剑鞘嵌了蓝晶，并有佩云纹，正气凛然。
可惜，没有剑穗。
“你师父？”肖迟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
“嗯，正是这里的谷主。”黎晨提到师父，嘴角微微上扬。
肖迟面色一僵，暗道果然，随后看着黎晨，一脸复杂，她师父这么奸诈她知道吗？
黎晨见肖迟迟迟没反应，而她也没什么话接，索性告辞道：
“肖剑尊刚才剑法还挺独特，身形矫健，看来恢复得不错，那我就先告辞了。”
作了个揖，转身就走，不然留在原地干瞪眼做什么。
怎料肖迟回揖，就眼尖地发现她虎口有好些茧，明明身为剑修，对这样的茧见怪不怪，但是......医修也有这样的茧吗？
他看着黎晨的背影，有些瘦，不禁怀疑容九礼是不是不给她饭吃？
......
偏偏黎晨一路走一路想，肖迟的那套剑法她总觉得熟悉。
左右想来，却实在是没印象，仙祇有这套剑法吗？
索性不想了，抓紧修炼才是大计。
于是接下来大半个月，容九礼默默地看着她每日清早请安之后，二话不说就抱着灵石和秘籍修炼去了。
他能察觉到她灵魄越发强健，修为精进很快，尤其是她抱来的补灵石一天一块。
最重要的是，补灵石她一点也不离手，请安的时候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还是，“师父，那我带着灵石去修炼了。”眼里亮晶晶的，走得也很利落。
“何允，他们究竟送了多少补灵石？”容九礼一如既往地坐在竹轩亭，面前的茶却凉了许久，不明所以地问道。
“那三位长老送的可能是有点多，不如您也送点？”何允良心建议。
“......她进步得很快。”
何允却蹙眉，“可是她修炼得越快，您的希冀不就能越快实现吗？莫非......您真把她当弟子看待了？”他面色一沉。
容九礼偏在这时抿了一口凉茶，掩住沉默，再睁眼时，水波无痕。
“并不，修炼快并不意味着容易升境。”声色冷冽，好似天生凉薄。
“主说得是，是我疏忽了,”何允敛神想了想，转念就出主意道：“正好转生阁前不久收了几位病人，不如让她去治疗，一举两得，您看如何？”
“也好......近日谷内气息有异，抓紧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倒是可以让肖迟相助......你先去查，肖迟我自有打算。”
“是。”
话说肖迟三天两头就在这后山等着黎晨修炼，手里时不时提手烤鸭提手热菜，站得老远。
今天也在。
黎晨今日的修炼也差不多结束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后背的衣衫浸润，但架不住灵魄有了质的飞跃，心情愉悦。
“黎医仙！”
熟悉的喊叫，熟悉的饭香，她一再咽了咽口水，但却是不为所动，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肖迟再请她吃饭了。
究竟哪家好人报答屁大点恩情，连追着请好几顿饭的！
“恩人别跑！最后一顿！”
他上次也说的最后一顿，黎晨哪能信，提着裙摆抱着灵石跑得飞快。
“我舞剑给你看！新的！”
黎晨身形一顿，肖迟的剑法不得不说真的很精湛，也很雅观。
她爱看不只是因为剑法精湛，更多是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就是想多看两眼。
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心理斗争，她败了。
肖迟看见黎晨抱着灵石走过来，他咧着笑随手变出石案来，摆好香气迷人的烤鸭和解腻的菜。
随后拔剑出鞘，长剑挥落，迅捷却轻巧，假以点水之势，旋剑反挺而击。
黎晨一边吃，一边看得专心致志。
他的剑势刚柔并济，眉眼比平时更凌冽一些，颇有平天下安危的正气。
直至收剑入鞘，瞥见她眼里的赞赏，颇有礼节地作揖一个，随后大气不喘地坐下。
“黎医仙这么喜欢剑法，要不要比划试试？”肖迟将自己的剑递给她，眼里冒期待。
具他这几日观察，她虎口的茧绝对是剑柄磨的错不了。
这些时日他猜来想去，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容九礼太苛刻，让她整日修炼医道，故意没有发展剑修的时间！
这么勤奋努力的徒弟，他眼瞎还不给人饭吃！
所以，他想挖墙脚。
“要不还是......算了吧。”黎晨垂眸，只是想到了她可怜的青玉剑，乖巧又省心。
肖迟心道：果然如此！
然而不远处簌簌风声，一袭鹤袍默默地看着两个人有吃有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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