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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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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去,云桃那边拖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趁虚而入了。
换了套墨绿色衣裳,又仔仔细细绑了头发,他才传送回妖界。
即便妖界结界感知出来,他们大抵不会怎么管,萃翎峰应该早早就给了云长泽消息。
可云长泽如今只想要云桃安安分分的。
还有两天。
终于逃了出来荷月选择留在魔界,跟着唯一认识的晓从青,在魔都医馆里帮忙。
晓从青调侃她:“我以为你是叛徒……这么说也不对,嗯,白眼狼?”
“?”荷月手里的鞭子第一个不满意,圈住男人的脚踝,让他下一秒就摔了一个大跟头。
“……”
妖界如今忙碌了起来,前往禁地的路上都有人在挂红灯笼,贴囍字,扑红毯。
这些落在尉迟琰眼里,看得他难受不已。
实在无法接受云桃嫁给别人。
就算终身不嫁也好。
屋内的云桃乖巧地坐在床沿,肚子饿得咕咕叫。
白日里的那煮饭婆子,看见她吓得晕了过去,醒过来怎么说都不给她做饭,如今厨房里一个人没有。
那些个丫鬟向外人说,她因为饭不合胃口,就打晕了那煮饭婆子。
桌上碟子里的绿豆糕也被她吃完。
云桃紧盯着自己脚尖,试图转移注意力。
地上的嫁衣红得刺眼,为了彻底忘记饥饿,她蹲了下来,翻看着这套红嫁衣。
朴素的不像话,连盖头的边缘也是毛边,甚至斜斜歪歪的,不太像盖头,像边角料。
以往参加过的婚礼,她只见过白头纱,这红布倒是第一次见,云桃试着往脑袋上盖。
布料有些臭味。
少女皱着眉扯下,红色晃眼,下一秒瞳孔里就占满了尉迟琰。
看见师父,云桃心里不免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是看了一眼。
就饿肚子到现在。
“师父,饿。”
尉迟琰看了看地上的红盖头,目光满是嫌弃。
徒弟甚美,这嫁衣太破,不配。
闻言,尉迟琰笑得宠溺:“好。”
床帐盖住少女的背,烛火摇曳。
男人疼得手心满是汗:“乖桃儿,轻点儿,师父身娇体弱的。”
“对不起师父。”云桃声音闷闷,肚子不合时宜地响。
惹得男人笑出声来,尉迟琰拍拍她脑袋:“轻一点就好。”
天刚刚翻起鱼肚白,房门就被敲响。
“公主!我们侧妃娘娘要见您。”
尉迟琰整晚坐在床边守着,听到外面的声音目光一沉。
等不到回答,门外的丫鬟声音不耐烦起来:“睡到日上三竿!谁娶你真是遭罪了,话我已经带到了,到时候不来有你好果子吃。”
丫鬟欲转身离开,房门忽然被打开,不等她看清眼前情况,就晕了过去。
云桃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只见尉迟琰心情颇好地擦着霜雪。
“师父,师父。”
尉迟琰放下霜雪:“嗯?”
少女挪到床边,抬了抬脚:“穿鞋。”
“谁把你惯得那么肆无忌惮?”嘴上说着,尉迟琰还是认命地走到她面前,拿起绣花布鞋,“抬脚。”
“哼哼。”
捧着一对兔耳朵的丫鬟冲到了侧妃殿,满脸恐惧:“那,那尉迟琰……”
贵妃椅上的女人轻抚着隆起的小腹,她慢悠悠地把葡萄放入口中:“传妖医。”
“谢,谢娘娘。”丫鬟目光躲闪,“那尉迟琰不让云桃来。”
兔七好似猜到了,笑出声:“我就知道,尉迟琰在的——你说,到时噬兽头领知道,自己的小新娘在婚前与他人苟合,会不会生气呢?”
丫鬟目光狠厉:“定要那云桃吃点苦头!”
“哼~”兔七看起来心情颇好,“想见妖皇陛下了呢,去,把妖皇大人叫来,就说,我腹痛。”
小丫鬟耳朵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她嗫嚅道:“娘娘,奴婢的耳朵还……”
“让你去就去!”兔七怒声道。
这丫鬟原先是和兔七一起共事的。
离开殿后,丫鬟怨毒地目光被兔七收尽眼底,妖皇大人没有来,后院却多了具兔子尸体。
“师父,那噬兽头领长什么样啊?”云桃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仔细盘点银钱的人。
尉迟琰目光从银子上挪开,看她:“云桃不用知道。”
“可是我后日一早就要嫁过去了。”少女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尉迟琰手一抖,皮笑肉不笑:“不会。”
“师父要像那话本子里一般,骑上最漂亮高大的马儿来抢婚吗?”云桃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很期待这一幕的发生。
尉迟琰身子往前倾,歪着脑袋:“云桃喜欢这样?”
很奇怪的话。
少女抱臂坐直身子,一脸正气:“不喜欢,我不会嫁的!”
好奇怪,她总觉得师父的眼睛里有东西,她竟无法一直直视。
看得久了浑身发热。
“哼~”
留到云桃耳边的只有一声愉悦的闷笑。
今日也无事发生,只是听说哪儿死了个奴婢。
这些并不关云桃的事。
第二日一大早,云桃就被吵醒了,尉迟琰躲到了屏风后,坐在圆桌前慢悠悠地喝茶。
少女站在门口,看着华丽丽的红嫁衣,和一地的金银财宝,忽地想到那少的可怜的银钱。
“这是什么?”
“明日你的马车上就放这些。”卫婉心温声道,“我们也会派人来给你梳妆打扮。”
空气中还有着晨雾,那嫁衣红得有些诡异。
“知道了,你们走吧。”
今日的云桃乖巧得有些异常,一行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欠了欠身离开,留下一个腼腆的小丫鬟。
“公主,公主好。”小丫鬟似是听闻了她的事迹,声音结巴,“我是公主的陪嫁丫鬟,今后就由我来照顾公主的衣食起居。”
少女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抱起沉甸甸的大箱子,进门,关门,丝毫不拖泥带水。
被关在门外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自己去厨房,哑婆子如今不做饭,只有她来。
屋内的尉迟琰被黄金晃了眼。
“……”
“值钱。”云桃叉着腰,脸上写满——快夸夸我。
婚期就在明日,尉迟琰最不愿看到那黄金,上面的囍字格外刺眼。
“不要。”他合上那箱子盖子,“魔界不缺,我也不缺,只是前日来的时候把荷包忘家里了。”
他可以带着云桃现在就离开。
可,尉迟琰总觉得,让小徒弟知道自己身世更好。
不是云长泽的女儿,这禁地之子又是怎么一个人物呢……
或许,禁地里面真的有真心实意找云桃的人。
有人惦记,肯定会开心的。
她的世界不能只有尉迟琰一个人。
男人摸摸少女脑袋:“饿了吗?”
说到这个,云桃便将一切抛之脑后,原地蹦跶两下:“饿了饿了,世间再没比师父还好吃的东西了。”
……这话比那囍字还要刺痛他一些。
那丫鬟送了两次饭,就再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趁着白日,尉迟琰准备睡一觉,晚上好守着小徒弟,以免有不轨之人。
云桃坐在一边,一脸严肃:“我就在这里看着,看谁敢打扰师父!我就弄死他。”
尉迟琰笑:“有你在,师父就安心睡觉了。”
小到传送符,大到万象之地,他耗费了太多体力,仙骨已为剑,他也没有修为……修为都在魔丹里,可如今的情况分明告诉他。
他还不够格,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力量。
魔丹也是仁慈,释放力量一点一点的,不至于让他爆体而亡。
眼皮在变沉前,少女还在讲着话本子里的小故事,像他一般哄人睡觉。
“师父,好梦,我守着呢。”
被褥上都是云桃的味道。
尉迟琰知道这样太无耻了。
可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无论谁骂他登徒子,如今他也全认了。
梦里,洁白无瑕地圣女被困于山体深处,手腕、脖颈、脚踝都被银铃圈套住。
那里有着一处潭水,潭水上的圆盘石头好似就是她唯一的落脚地。
“高贵的妖界圣女啊。”男人鼻尖萦绕着桃叶的清香,卷着指尖的发丝,从胸腔里发出两声闷笑,“怎么对师父这么冷淡。”
云桃迷茫地看他,强调:“师父,圣女当无情。”
“我又不是圣女。”尉迟琰耸耸肩,凑到她脸前。
松香顿时把少女包围,她偏开脑袋:“师父,再这样我就,我就……”
“就什么?”尉迟琰好整以暇地看她,忽然笑出声,“小没良心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圣女无情,怎的还与人订婚?”
男人声音温怒,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
云桃急忙看他,有些委屈:“为了救你,他们说,我不嫁就杀了你。”
“……”尉迟琰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随便?”
泉水哗哗响。
少女揪住男人胸口衣服,看起来及其害怕,害怕面前的男人再也不要她:“师父的事情不随便。”
话落在水里,尉迟琰垂下眸子,往前倾了倾身子,向着少女的唇靠近。
嫁得了别人,为何嫁不了自己。
双方的呼吸皆灼热,云桃还是满怀歉意地看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有多出格。
感受着小徒弟的鼻息,尉迟琰叹出口气,直起身子,耳垂泛红:“不许。”
男人没注意到,少女捏他衣服捏得指尖泛白,现下才缓缓松开。
“如若师父能,能安然无恙,我自然不会嫁。”云桃不自觉地结巴。
尉迟琰歪头,一挑眉:“安然无恙怕是做不到,留个全尸到还行。”
如今的形势两人心里都有数,这禁地的噬兽从来没有小看他们,要是像季青峰和云长泽那样,不把他们的能力放在眼里,也不至于落个四肢不全乞讨的下场。
少女明显是急了,身上的银铃被牵动,叮叮当当的响:“那怎么办?”
尉迟琰眯了眯眼:“这不是不想嫁吗?”
“我不想。”云桃不遮不掩,“但我想救师父,我想要师父安然无恙,我想要师父长命百岁,就当为了我,行吗?”
说着,少女露出哀求的神色,这还是尉迟琰第一次见。
想着,尉迟琰在气头上,忍不住调戏对方:“为什么要为了你?徒弟我可以再找,如今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怎么会在意一个徒弟?”
“……”云桃小脸一白,身子微微发抖,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
啪!
泉水叮咚,银铃的声音在风里格外明显。
男人的头被打偏,尉迟琰好似得逞般勾了勾唇,像只坏狐狸,他握住少女的手放在微红的脸侧。
可怜巴巴道:“桃儿好坏,扇疼师父了。”
冰冷的触感让他甚是喜欢,忍不住蹭上一蹭,像只卖乖的大老虎。
“尉迟琰。”她一字一句道,记忆里自己并未这么喊过他,对上那双眨巴眨巴的眼,她声音再也硬不起来一分,“师父,求你。”
“求我什么?”尉迟琰还在蹭她的掌心,目光却骤然冷下来,动作很乖,语气很冰,“求我让你嫁给别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棒打鸳鸯呢。”
空气安静了很久,随着自己的话他也停下了动作,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洁白无瑕的圣女。
白色不适合她。
自己养得她如此骄纵,不是给别人养的。
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看男人微红的脸颊,云桃微垂着眸子,轻声说:“或许我们太过亲密了。”
这话说到尉迟琰心坎上,跪了半天他也累,坐了下来,捞起云桃,放到自己腿上。
泡了那么久的泉水,少女大腿以下早已湿透,裙摆重重的全落到他身上。
浸湿了他的衣袍——甚至是里裤。
云桃被扒了扒膝盖,整个人跪坐在他身上,想到刚才差一点的吻,她不免心跳加快。
尉迟琰揽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少女肩窝:“是亲密。”
“……师父。”云桃咽了咽口水,浑身上下不免发热。
男人闷闷笑了两声:“嫁他不如嫁师父。”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很久。
少女身子僵直,肩窝的男人轻轻啜泣着:“我以为收你为徒,我就拥有你了,但是没有。我以为我成了魔尊,我就拥有你了,但也没有。我以为我成了人人忌惮,权势滔天的魔尊,就拥有你了,但没有。”
云桃心揪了起来,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大脑发麻。
尉迟琰视线模糊:“我发现,你是自由的,你的情感你的行为,甚至包括你选谁为执手一生的丈夫。”
男人声音沙哑:“求你,师父求你,嫁我。”
“师父是怕我倒戈吗?我不会的,我嫁过去他们就不会为难师父了,到时候我会经常来看师父的。”云桃抿了抿唇,声音发着颤。
尉迟琰一听,愤愤抬起脑袋,咬牙切齿:“再说一遍。”
少女愣了一瞬,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她躲开视线:“我嫁过去,不会倒戈,会经常回家。”
“家?”尉迟琰轻蔑一笑,掐住少女下巴直视自己,到嘴边的狠心话被他咽了回去。
小姑娘的泪不自知地滑落,她笑得勉强,像那碎掉的青花瓷:“到时师父会欠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男人嗤笑一声,总感觉自己被这乖徒弟耍着,他仰起脑袋,做出了一直想做却不敢的事。
仅几秒,少女的唇很凉也很软。
分开时,他有些不舍地咬了咬对方:“以身相许,可以还一点吗?”
云桃凑近,主动吻了过去,唇齿相依的空隙,她软声道:“嫁师父。”
这是云桃第二次主动吻他。
魔尊大人满脸惊喜。
泉水叮咚又哗啦,一只大手揪住在水面上漂浮的白底桃纹肚兜。
“乖桃儿,师父给你养得真好。”
“……坏东西。”
“坏东西?”
“坏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