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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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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冬欣和她老公都是本省的,但不是本市人,夫妻俩打算在这个城市定居。两人拿出一部分存款又贷款了一部分钱用来付期房的首付。
房子还没交付,预计新年九月才能入住。
因此两人还在租房住。租的房子是冯冬欣姨妈的房子,她姨妈是高知,现在在国外大学任职教授,把房子以优惠的价格租给了自家人。
房子收拾的干净明亮,罗蕙拉着珍珍进来时冯冬欣忙前忙后给母女俩拿拖鞋。给珍珍穿的拖鞋还是新买的,上面有小熊耳朵,珍珍忍不住去拽一拽。
罗蕙进门前还挺忐忑,但和冯冬欣一见面,那久违的熟悉感立马上来了,她俩甚至没有多寒暄就坐到沙发上聊更近的话题。
“你来就来,还带这些。”冯冬欣把罗蕙带的水果洗了下,和家里其它水果摆在一起,“我特意把老李赶出去让他和同事喝茶去。”
“我还没和你感慨呢,当时真没想到你和李玖最后真结婚了。”罗蕙捧着热茶水说,“你以前还老和我说他坏话。”
冯冬欣状态不错,看起来过得挺好,“他是有些小毛病,但人也还行。”
“不过你是真不仗义,这几年都不和我联系,我结婚的是还是托别人告诉你。结婚时人也不来,就托别人带红包。”冯冬欣揉了把珍珍的脸,看向罗蕙,“难道生了孩子就忙不过来呢?”
这事罗蕙记得,冯冬欣结婚那天,刚好是国庆假期。袁秩他们公司要团建,团建可以带上家人一起,大部分同事都带着对象和孩子去了。
原本罗蕙想着袁秩带珍珍去参加团建,她去给参加冯冬欣婚礼。袁秩死要面子,说要不然一家子一起去,他不会一个人带珍珍的,要不然他自己去。
那是罗蕙和袁秩结婚后第一次吵那么大的架,两个人吵的凶也没有避着小孩。袁秩倒是第二天一声不吭独自去了团建,罗蕙醒来后发现珍珍着凉发烧。
她问了珍珍才知道,前天晚上吵架,罗蕙和袁秩房门也没关,把珍珍吵醒了。珍珍光着脚到门口,本来想哭,一听吵架内容还有自己的名字,又憋回去了,以为是自己犯错所以妈妈爸爸吵架。
等珍珍站在门外听里面没声音了,才回自己床上睡觉。
小孩子身体弱、抵抗力差还容易受惊,第二天又是发烧又是拉肚子,把罗蕙吓坏了,哪里管的上其它事情,带着珍珍赶紧去了医院。
冯冬欣听了这事,气得不行,“袁秩看着人模人样,想不到这么好那点面子。”
罗蕙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他现在人都不在了。”
一提到这个,冯冬欣又忍不住问:“你以后还找吗?”
“不知道。”罗蕙和她吐露心声,“我现在只想多赚点钱,把生活过好,把珍珍带好。”
冯冬欣点头:“也是,找了也不一定比不找轻松。”
“我姨妈她就是,二婚的老公之前死活不想让她去国外教书,后来好不容易离了婚,我姨妈才出国的。”冯冬欣说。
两个人又聊了聊其他朋友的近况,最后又聊到房子车子。冯冬欣看起来对现状很满意,眉飞色舞地对她说新房的装修。
“客厅要那种简约欧式的风格。之前本来想搞那种华丽一点的装修,后来看了一个吊灯,太贵了,还有二十乘的瓷砖,根本铺不起。”冯冬欣捂着胸口一副肉疼的样子,“要不是我和李玖两边的爸妈帮忙拿装修钱,我和李玖就得住毛坯房了。”
冯冬欣比罗蕙还要小四岁,生活虽然有些小烦恼,但还算顺利,性格也开朗喜人。
“不过孩子还是看情况吧,我和李玖结婚没两年,都不急着要。”冯冬欣乐观地说,“不过我的孩子要是像珍珍一样可爱就好了。”
“孩子啊,大多都是捣蛋鬼、小讨债鬼。”冯冬欣揽着坐在她腿上吃饼干的珍珍,狠狠亲了两口,“是不是啊,珍珍。”
珍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给饼干的阿姨说什么是什么,只管点头。
“蕙蕙,不过有时候我也挺担心婚姻的。”冯冬欣又有点忧愁。
罗蕙问:“为什么?李玖是有哪里不好吗?”
冯冬欣表情带着摇摆,“他挺好的,可两个人嘛,在一起生活难免有摩擦,我脾气也不是很好。”
“有时候因为一点事情发火,回头又觉得因为这点事情好像不值得对李玖发那么大火。”
“但是你懂吧,脾气真上来的时候,根本忍不了这男的。”
罗蕙很有同感说:“我懂,那些自己都可能觉得是琐碎的小事,总因为对方搞糟糕。这些事加起来就是觉得气死人。”
不过她的脾气属于半包容别人的,一遇到袁秩做出令她生气的事情,她会先提醒对方。每次犯同样的错误,她都都要告诉袁秩让他不要再犯。而她发火和袁秩吵架也是很多小事堆叠起来,在某一天遇上“导火索”直接爆发。
“对吧,最难受的是他说好会改正,每过一段时间他又被打回原形了。”冯冬欣说,“说多了他还不乐意。”
晚上吃饭时,冯冬欣把她爸妈拿给她的灌肠切了吃,和罗蕙在厨房边捣腾晚饭边聊得热火朝天,好像要把这几年欠的话一口气聊完。
“过两天我也去你家看看。”冯冬欣拿了根小黄瓜掰了一半给罗蕙,“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到时候卖了带过去。”
罗蕙咬了口黄瓜说:“随便吧,我家有橘子、葡萄、香蕉和苹果,你不买这几个就行。”
珍珍在旁边拽她的衣服,“给我吃。”
“小孩子不许进厨房。”冯冬欣逗她。
罗蕙给她咬了一口,珍珍觉得黄瓜发涩,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
母女两个去了冯冬欣那里,很晚才回小区。下电瓶车时珍珍被裹成一个短腿圆球,差点没在地上绊倒。
她不仅戴了棉帽和围巾,还戴了一副毛茸茸的白色耳罩,只有眼睛露出来滴溜溜地转。珍珍忽然惊呼一声,指着黑洞洞的楼道口想说什么。
但因为吹了风,她很不给力的打了个喷嚏。
“你刚刚在车上没有好好躲在挡风的地方吗?”罗蕙把车停好,边说边朝珍珍指的方向看去。
小区的声控灯刚刚亮起来了,罗蕙看见穿着黑色长棉袄的何继风站在楼道口里面,他也不上楼梯,站在那里吹冷风。
何继风看过来的神情有些迟缓,像是冻了不短的时间。
“姐,我回来了。”他率先开口,下半张脸闷在蓝黑色围巾里,说话的声音有点不清楚。
罗蕙走上前,推着他的背说:“这么冷,你怎么站在这里,先上楼再说。”
何继风顺着她的推力,顺从地走上楼梯。
到了楼层后,罗蕙打开门,见何继风停在过道,面朝她家门口没有回头的意思,便把他带进门里。
这会何继风不像个假人一样,别人推一下动一下了。他很自觉地换上地板上唯一一双男性拖鞋跟在罗蕙身后,接过罗蕙给他倒的热水捂手。
罗蕙伸手碰了一下何继风的脸说:“冰凉的,你喝口热水。”
何继风的脸唰的一下变红,刚刚冻僵的脸部肌肉现在回光返照一般,他赶紧乖乖喝了一口热水,杯子在他脸前久久倾斜后才放下来。
“现在热了。”何继风把头低下来些说,“我喝了热水才热的。”
罗蕙背过身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还没多久呢。”何继风把脖子直回去。
罗蕙也不问他说的真假,只是说:“回来了不要在外面待着,会感冒的。”
“你去把箱子里的板蓝根拿出来。”罗蕙说着,去柜子里拿杯子。
何继风把一大袋板蓝根拿过来,罗蕙给三人都泡了一杯板蓝根,珍珍洗完澡出来看她手里拿着药还想跑。
堵在门口的罗蕙拦住她说:“甜的,喝了不会感冒。”
珍珍皱巴巴着脸喝完,评价道:“不好喝的甜。”
罗蕙拍拍她让她回去睡觉。
一转身,罗蕙便问何继风,“你现在还不回去睡觉。”
何继风的棉袄脱下放在一旁,他坐在沙发上,把盘起腿来,下巴抵着靠枕,看着罗蕙轻声询问:“我能睡这边吗?书房那里也行。”
“好端端的床不睡,你干嘛睡这边?”罗蕙坐在他旁边,摸了摸他头发,“在那边心情不好吗?”
“那边”是指哪里,是对面屋子,还是指他的爸妈那边。何继风选择通通说出来。
“他们骗人。”何继风说这话语气十分可怜,“这几天我跟着他们到处走,去参加我不喜欢的场合,哪里没有其他我认识的人,晚上也只有我一个人在房子里。”
“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好冷,我不想待在里面才出来等你。”何继风说。
他倾身往前,把下巴轻轻搁在罗蕙肩上。罗蕙头发散下来的,微微吸气时能嗅到令他安心的气息,使他心中的阁楼不那么摇摇欲坠,“一切都太糟糕了。”
他伸出手臂圈住罗蕙的肩膀,并不用力抱紧,只是简单环住了对方。
“可是除了我所有人都觉得很好。”何继风声音哽咽,“你也是,对不对?”
他卑劣的希望罗蕙能更加在乎他,会因为他在这儿而有一点开心,也会因为他短暂的离开而有一点难过。这样他全身心投入的情绪不会像落入深海一般毫无回响。
“对不起,我没有在怪你。”何继风说,“我只想待在温暖一点的地方。”
这样的何继风太麻烦也太可怜,罗蕙有点后悔询问他了。罗蕙知道他现在难受又敏感,可那又能怎样,她没法与他感同身受,照顾他更深的情绪。
她被客厅灯光照的黄晕的脸测,如焰火即将焚烧过去的纸张。她感觉何继风变成很久以前那晚的蜡烛,不管如何摇摆,都势必要把她焚烧殆尽。
她蒙住何继风的眼睛,慢慢远离他的怀抱,呼吸从靠近到交错再到远去。她真正感受到退却的心,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她告诉何继风:“你去把你的被子带到书房,这几天你住在我这里吧。”
她请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吧,这样麻烦又让人迷失的年轻热情。
何继风原本因为罗蕙拉开自己的难过立马被罗蕙的答应给驱散。他变得轻起来,跑去拿他的被子过来。
他由衷希望,答应给他温暖的罗蕙,他能更加靠近一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