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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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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简单。”说起自己的这些计划,申如月虽不说信心满满,但也是筹谋许久了,“我虽家徒四壁,只有一间破茅屋,但本身还是存了些银子的,本钱倒还能凑出来一些。”
饶烨问:“可债务如何?”
提到这倒霉事,申如月叹了口气,又道:“债务自然还远远没攒够,还不清,但咱得先投资嘛!”
“即是姑娘口中所说的驯兽场?”
“正是!”申如月直言道,“有闻今日锦州流匪窜掠,原来的掌柜和东家已经遇害,现下无人愿意冒险接手,我大约能以原先价格的对半接手过来,而后用心经营,盈利创收。”
饶烨闻言不置可否,而并起三指,挑眉抛出另一个数:“三成。”
“什么?”申如月迟疑,没全理解他的意思。
饶烨道:“按照原先价格的一成去谈,最后再以三成的价格拿下。”
他难得多说了些话,就达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
申如月惊叹道:“倒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方面的本事。”
实则心里并不相信他的话。
骗傻子呢,这样砍价,还不得刚开口就被地主老板轰出去么?
她可舍不得这样冒险,算计了这么久,就只有这一块地方,决不能轻易打了水漂。记得刚捡了阿叶回来的那几日,申如月出去赶集的时候听了消息,后来又特意留心一番。
打听了许久,回来后就没按得住自己有些雀跃的心情,在家中的地上拿了根烧焦的半黑木炭棍,就开始在地上比划着城西兽场若是到了她的手中,该如何改建才好。甚至百无聊赖又胆战心惊的时候,还在狱中的墙壁上写写画画,计算着家中存余的银两和兽场大概的租金价钱。
那时候还要担心阿叶会不会就是个不安分的,偷了她的钱跑掉!
眼下,他又突然开了口,就是这样瞎要价,简直和胡闹无异。
明明平时这人看起来还挺沉稳的,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又想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馊主意出来坑她呢?
申如月只当他是个两耳不闻商家生意的江湖大侠,不食人间烟火,嘴上虽然还是答应着,“你说的有理。”
实则还是决定保守一些,能够折半拿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饶烨嘴角勾了勾,将她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尽收眼底。
再无多话。
但心里却是拿了主意的,一会儿可得讲到这个合适的价钱。
省下来的月租有一点算一点,更何况是按月算,就算不为了眼前,也得想想以后,长年累月,必然可以省下不少,更何况本就有债务压身。
他又何不想早些还了这平白无故压到了自己身上的债?
虽并不多盘问申如月的真实目的,家中那样大的一片林子为何还不够她驯兽养兽,拿了那些场子又有什么其他目的,但饶烨已经肯定,同时在心里暗中加入了她的计划。
与他而言,只要对他无害,那么那些都可以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更何况,这事儿本就应该对他有些好处。
最近联系不上自己的旧部,饶烨正要借助一只驯鹰帮自己通风报信,信鸽尚且不足,里程不够,耗时太久,若能得顺势得驯鹰一只,何乐而不为?
而申如月收了手,捂紧自己胸口的钱袋子,沉甸甸的。想到驯兽场的未来,还有自己组建斗兽团的计划,步伐都不由得加快了些。
一旁的饶烨扶着车,一时间有些没跟上,短时间又没明白她为何突然就提了速度。
思索一会儿,突然蹦了一句全然不搭驯兽场这话题的话来:“还有一事。方才……谢过姑娘体谅。推车小事,不足挂齿。”
没头没尾的,申如月都准备撒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了,只知道身后又听到猛地来了这么几句。
饶烨放下手来,双手握着车把,落了半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推车。话毕后再次紧抿了唇,脸上还有点不自然的红。
车上仅剩的那只野鹅也忽而扑腾了翅膀,申如月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心中不由暗喜。
看样子他这闷葫芦也不是全然不知,还是开了点窍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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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晌午,申如月终于领了饶烨站到了这城东兽场前。
眼前的景象已经大不如入冬之前了,百草枯萎,门口的大树都有些凋敝光秃,白雪冲干了不久前的血迹,但还是洗不掉这儿残留的肃杀之气。
不由让人感慨,物是人非。
此前,申如月就已经和这兽场有过几分往来。
所以对这兽场的布局是有些印象的,又先天对驯兽猎兽斗兽这些相关的东西敏感了解,更是一到了这地方,就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倒是没想到,真能有这么一天,这斗兽场能盘到自己的手上。
以前,刚到成县不久的时候。
她得了成色不太好的哑嗓子公鸡没地方卖,就听好心路人说了,这边有个城西兽场或许会收斗鸡飞禽。她曾经去过,想给自己的猎物寻个出路。
只记得最初的那个东家脾气不好,她好说歹说才卖出了一只鸡,价格还给得不是很美丽。
若不是因为那天大风大雨路上赶集出来买东西的人少,实在卖不出去,那段时间她又缺钱买米买面,才不愿意在那个掌柜手上受那窝囊气。
虽然是个嗓子哑了的公鸡,但至少还是健全的好公鸡,又能跳能斗的。她捕猎的时候可是废了不少心思,用了机关篓子在林子边上守了几天,才终是蹲到了这么一只,小心翼翼的,都没伤着它,甚至身上连一处充血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想来真是便宜了那个老板!
只是没想到,那老板没见着几回,后来又换人了,还换了个脾气更差的。
这第二位老板更是抠门得紧,一听到申如月不是来这儿消费的,倒反过头来想要做他的生意,卖东西挣到他手上的银子,脸顿时就拉得比锅底还黑。
这兽场掌柜的得这些兽物,本身就有自己的路子,其中的肥水可能宁愿倒掉都不会流到外人田。
申如月自是知道这边的生意估计做不成了,后来就去得少了些。
只不过有时候实在缺钱,又跑去跟着那群大老爷们押宝斗兽。
掌柜见到她一小女子还敢来这种地方,只当她是来送钱的,自然又换了副嘴脸,开始笑脸相迎。
殊不知碰到了真正的行家。
而申如月不为别的,并不是真想跑这么远只为找点乐子寻个刺激,只是想捞到一点饭钱而已。
虽说祖上有训,嫖赌这些皆不可沾边,而申如月还是钻了空子,想来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自己真真饿死在这地方,便也收敛着下了几回注。
她本就有这驯兽的本事,在看这些兽物飞禽的时候,就像开了天眼一般,除了那些昆虫和腿多得数不清的在地上爬的,但凡是体型稍微大一点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谁强谁弱。
而她也自然收敛着本事,不敢尽显。挣够了饭钱就收手,不敢惹人注目起疑。更怕平白高调地挨一顿嫉妒的毒打。
此后,又过了一阵,再缺饭钱来的时候就发现老板又换了人。
这次的老板终于是个慈眉善目看起来好说话的了,申如月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您这儿收斗鸡斗鹅,抑或飞禽地蛇么?”
没曾想,这老板是个爽快人,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自然,若是有好的飞禽走兽,姑娘只管带给严某,价格好说。”
申如月闻言,已是喜不自胜。
只是那一日本就是借着她识兽的火眼金睛来空手套白狼,混口饭吃的,身上没有带猎物。若不是如此,她倒是很乐意和这个掌柜打打交道。
但这计划终究还是泡了汤,申如月也没能将自己挑好的斗兽卖给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板。
还没等到她准备做这桩生意,在许久没有前往城东兽场的这些日子里,就已经在城中绣衣裁缝铺里听到了掌柜的遇害了的消息。
连带着兽场,最近这些日子也没人愿意接受了。她没能打听清楚这事儿背后的原因,但也不免觉得叹息。
好心的掌柜家在这儿经营,也不过数月,还没等到她来这儿的第二遭,如今已经离世,只留着这荒芜的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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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兽场前驻足良久,却也没等到个出来接待的人。
大门始终紧闭的,只是上面没有贴上官家的封条,勉强能让人安心些,红漆大门上挂着个牌匾,上面用金漆题了字——临危阁。
这名字取得颇为讲究,觉得有些典故蕴于其中,而这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似乎也见证了这儿过去的辉煌,像一个正经的地方。
饶烨放了推车,又打了个巧结,将这板车系在了一旁的杨树干上,左手拎了那只野鹅,右手又拿起了申如月早先准备好的那件貂毛大领子,包裹得极为严实,在这寒风中让人觉得心里都踏实些。
他侧过身,已是准备好了这一切,只等着申如月开口迈步,他便会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讲价钱,勉强算个能撑腰的后盾。
虽然现在什么能说得上话的身份也没有,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却没想到,申如月低着头冥思苦想半晌,而后蹦了句泄气话:“这……我该上哪儿去找人谈?”
寒风在庭前扫过,饶烨心都跟着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