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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他是?或者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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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走到离他们几步远处停下,此时,月色无声,冰幽朦胧。
屋檐将一方月色隔绝,池青妤待在阴影处。来人被月色照亮,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了淡淡的蓝色。
一个待在暗处,一个待在亮处。
他披着月光,长了一张故人的脸,淡淡的光晕之下,仿佛是魂魄自远方幽幽而来,直击心扉。
池青妤不自觉的痴喊:“逝水……逝水师兄。”
来人愣了一下,才发觉应该是在喊他,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声音很小声,问旁边的女子:“她……她好像认错人了,是吗。”
女子挡在那人身前,拱手行礼,十分英姿飒爽,对池青妤道:“我们是桓家的,他叫桓容,是桓家七公子。不叫逝水。”
池青妤回过神来,仿佛梦中醒来一样。她还礼道歉:“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女子摆摆手,自我介绍:“我是桓家弟子,我叫百里香,你们……就叫我百里就行。”
百里香正思考该让他们叫姐还是叫名,便看了两个人,她看到连清的时候,呆愣了片刻,好美的人儿,她觉得盯着看有些无礼,掐了自己手心,回过神来,视线还是不自觉被吸引。
她有点惊讶的是,这等绝色,为什么一点名声都没有流传出来,应该早就在世家闺房茶余饭后谈论很久了。
她想到现在讨论的比较频繁的那几个男人,以前觉得挺有姿色的,但是见了真正好的,突然就觉得那几个男人普通的要命。
真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池青妤也礼貌介绍:“我是入云端摘星阁弟子池青妤,他也是,他叫池遥川。”
百里香问:“你们是……兄妹?”
池青妤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百里香道:“幸会幸会。”
池青妤视线落在百里香身后,发现桓容似乎很害羞很怕人,一直躲在百里香后面不敢露头,他弓着背,低着头,似乎很想把自己藏起来,好在百里香身材挺高,勉强能藏住他。
看到他这样的性情,池青妤相信了他并不是白逝水。
百里香问:“对了,你刚才叫七公子什么逝水师兄,为什么啊。”
池青妤回道:“我一时眼花了,只不过七公子的容貌,的确与我的师兄有几分相似。”
百里香哈哈一笑:“你那个师兄在哪里,我倒要让他和七公子站在一起,看看像成什么样。”
池青妤踌躇了一下,还是诚实道:“逝水师兄,他很早之前,就……”
她止住了口,百里香也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尴尬住了,上扬的嘴里愣在原地。
“额……”
桓容低头扯了扯百里香衣角,似乎想走。
百里香扯开话题,朝里面看了看:“我和七公子察觉此处妖气弥漫,你们遇到妖怪了吗?”
连清插话:“遇到了,已经被她消灭了。”
百里香惊叹:“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本来察觉你身上灵力不多,想来是个普通女修,没想到啊,这么厉害,把那么大的妖怪都消灭了。”
池青妤摇头:“不不不,我运气好而已。”
她决定既然他要隐瞒,她就帮他隐瞒。
百里香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面,走了走,发现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身上穿的好像是修士衣服。
“这是你的同门?”
“嗯。”
池青妤想到了什么,“你们可以帮个忙吗,我同门被妖怪法术控住了。”
“简单。”百里香转过身去小声和桓容说了什么,桓容轻轻点头。
于是,连清就看到这个胆小害羞的年轻人,不费吹灰之力,走到每个昏睡的人面前,破了妖怪的法。
他不由得对他大为惊叹,他觉得人间好像没有常理可言,若说仙界还有逻辑规则,人间就是不可理喻的癫狂。
年纪轻轻,道行这样高?
连清好奇问他:“你今年贵庚?”
桓容低头小声说了什么,犹如蚊吟,连清没听清楚,追问:“什么什么?”
百里香微笑道:“七公子今年生日还没过,十八岁呢。”
十八岁!连清震惊了。
这是什么修行奇才,十八岁,这道行就有将近八百年,再修行几年,那还得了,要是自己还是神仙,非得把这个人放在自己身边教导,一对一送他成仙服务。
山海洲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这样的天才。
连清忍不住对这个年轻人有了点亲近之意。
“桓家在哪,我有空去拜访啊。”
百里香非常高兴,喜道:“就在入云端东侧两百里。桓家长辈个个都是胸怀宽广之人,有人来做客欢迎都来不及。”
百里香高兴了,就把自己来历说了:“我是百里家的,想学桓家的法术,桓家长辈都同意了,都待我极好。”
与此同时,几个入云端弟子都缓缓醒来,几个人都是清一色心有余悸的神色,范泽君伸出手阻止其他人靠近。
“等我,等我缓缓。”
“他们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池青妤有些担心。
等了半晌,范泽君似乎缓过来了,面色正常了。
突然听到身旁步云露娇柔的叫了他一声。
“夫君。”
范泽君浑身鸡皮倒立,疾步跑开,离她老远。
其他人均是一脸疑惑。
步云露神色焦急,柔声道:“夫君,夫君,你不认识我了么。”她看向一旁正在捂头沉思的谷微月,秀眉倒竖,走过来,凶狠的扯走披在她身上范泽君的外袍。
“望你以后检点,范泽君是我的夫君。”
谷微月咳嗽了几声,指着步云露,气的说不出来话。
“你有病啊。”
范泽君更是缩在柱子后面,一脸痛苦,又一脸欣喜,又一脸痛苦。
“池青妤,你告诉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池青妤安慰他:“我们得救了,现在是现实,我们正准备救人呢。”
范泽君脸色好看了一些,深深地舒了口气。
其他人基本上都回过了魂,只有步云露却仿佛一直陷在梦魇之中,一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范泽君,把他视为自己最为信任亲密之人。
范泽君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冒冷汗,他又绕到另一个柱子后面,对着步云露小心道:“步云露,你冷静,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现在回到现实了,你看,你现在穿的还是修士服。”
步云露眼眶含泪,一步一步,沉重的步伐,朝着范泽君走过去:“夫君,你是……你是再也不认我了吗?那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刚走到范泽君身前,她哇的一口吐出鲜血,最后一眼,是范泽君有些惊慌的神色。
范泽君让晕倒的步云露斜倚在他肩上,他面露苦色,看着众人,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有人有办法,让她从梦魇中走出来吗?”
桓容轻轻拉了拉百里香的衣袖,偷偷的低声说了什么,百里香点头,朝着众人解释道:“七公子刚才破法用的都是同一种方式,结果却不同,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你们每个人对于所陷的梦魇接受程度不同,像这位公子,肯定一点也不喜欢梦里的那个世界,所以很快就走了出来,但是那位陷入梦魇的姑娘,一定是……非常沉迷梦魇里的世界,才无法醒来,导致法术破解不干净。”
“那……有办法吗?”
连清缓缓道:“打破梦境最好的方式,就是打破认知,将她所坚信的一切,狠狠粉碎。”
“池遥川?你怎么在这?”晏蔚然在一片黑暗中,这才得知多了个人。
“我路过,行不行。”
池青妤道:“我作证,他确实是路过。”
范泽君听到连清的话,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打破她梦里的认知,可是我怎么知道她梦里有哪些认知,怎么一一打破呢。”
百里香作为一个旁观者,大方说道:“这位姑娘既然一口一个夫君叫的亲热,梦里,你和她成亲,应该过得很是美满,不如你和她再成一次亲,然后冷落她,伤害她,她自然会醒来。”
范泽君立即道:“打住,打住,不成不成。”
谷微月没好气道:“真没想到步云露脑子里都是这种东西,她要是一心做娇妻,何必来入云端修仙。”
晏蔚然劝说:“范泽君,假成亲救同门,有这么不愿意吗,我们都知道是假的,我相信步云露醒过来必定不会纠缠你,她倒是有可能一剑捅了你。”
范泽君气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百里香接着补刀:“不过,再仔细想想,一个女孩家,梦里和一个男子成亲,若不是喜欢的人,梦里肯定也在抗拒,这个姑娘既然愿意深陷梦境,大概也是爱慕那个男子,梦里的场景是她的追求。”
池青妤疑惑:“你的意思是步云露其实早就喜欢范泽君了吗?”
百里香点点头,看向范泽君,又看看他肩上的女子,其实两个人也挺相配,若是能借此机会成就一对美满姻缘,倒也未尝不可。
她这么想的,便这么说了出来。
范泽君沉默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不成,我不同意。”
晏蔚然道:“喂,范泽君,你到底怎么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困难的啊,你不去救她,难道看你的同门因此伤心欲绝吗?”
谷微月也有点松动:“范泽君,实在没办法的话,你就和她假成亲,我倒要看看她醒过来,还有没有脸和我斗嘴。”
几个人都在七嘴八舌劝说,只有连清和池青妤沉默不语,连清是人间情感之事他向来不参与,因为不懂也无法感同身受,说的再多未免露怯。池青妤是在想,如果有人非要自己和另一人假成亲,自己也未必能轻易接受,她目光停留在连清身上,如果自己和另一个人在他面前假成亲,就算是假的,也必定会让自己痛苦万分吧。
突然,她了然了什么,心理一片澄净,对啊,是啊,范泽君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心中一定有一个爱慕的女子,他怎么可能让那个女子听到他成亲的消息。
思及此,池青妤急忙道:“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方法。”
莫名其妙的,其他人听到她的话,也冷静下来。
连清忽然道:“你们仔细听,好像有雨声,那个妖怪,好像又来了。”
众人的心弦都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