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小枝绘星

7、第 7 章

　　宋喆进地铁站时已经没几个人了，大多是加班到只剩半口气的打工仔，虚虚地站在原地，随时要倒下似的，连影子都不清晰。与之相对的是一个大高个儿，笔直地站在站台上，要不是身上的便服，宋喆还以为是来巡逻的警察。
　　宋喆耸了耸肩，循着地铁线路图寻找回家的路线。壶城的地铁线又多又密，他是个实打实的路痴，这地儿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每次回家还要重看路线，曾凭一己之力将让应栩迷路15公里，事后被对方怒送外号：缺德导航。
　　缺德导航正在为自己导航。
　　宋喆刚锁定换乘站，就感到斜后方多了一个人，几乎是紧贴着他站住，估计是来旅游的外地游客，宋喆不动声色地往右移了移，没想到对方立刻跟了上来；而往左，对方又不为所动，甚至还往宋喆身上靠了靠，似乎打算和他纠缠到底。
　　这是什么奇葩的搭讪方式？宋喆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却发现对方面色发青，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因为站不稳才不得不找个东西靠住，而宋喆显然不像扶手拐杖等东西那么“可靠”。
　　在对方失去意识的刹那，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这位摇摇欲坠的女孩，对方的手提包落在地上的动静不算小，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其中最迅速的当数离他最近的大高个儿。
　　“卧槽，”宋喆被齐刷刷的目光看的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松手，“不是我干的。”
　　“又没说是你干的，”那个高个儿男生眼疾手快地接住昏厥的姑娘，伸手探了探她的侧颈，脸色一沉，说：“应该是突发心脏病。”
　　“啊？心脏病？”宋喆愣了一下。
　　对方把女生面朝上放在地面上，一边侧头听了听她的心跳，一边说：“你找找她包里有没有急救药。”
　　“包？哦哦。”宋喆抓过手提包倒过来，里面的东西大大小小散了一地。
　　“没有。”宋喆看见女孩的身份证，显示她今年才28岁。
　　“啧……” 对方解开女孩领口纽扣，交叠双手开始按压她的前胸，见宋喆还在一旁傻站着，说：“愣着干什么，打120啊。”
　　“刚才已经打过了。” 围观路人里有人说。
　　现在女孩身旁就剩他俩，宋喆也蹲下来，说：“你是医生吗？还会做心肺复苏。”
　　“算是吧，”对方累得鼻尖上都沁出汗滴，说：“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个医疗公司的……” 宋喆话还没说完，只听对方说：“那你比我专业，下一轮换你来做。”
　　“我？啊？”宋喆彻底傻眼了，眼下却容不得开玩笑，对方说：“地铁站一般都有急救室，我去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宋喆大学四年都是红十字的志愿者，基础的急救知识还是有点，否则还真不敢担这个责任，宋喆咬着牙按了将近五分钟，昏倒的女孩仍然没有反应。
　　“救护车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是一群医生抬着担架冲进来，不知道别人眼中如何，至少宋喆以为自己真看到了天使，他往后一仰躺在地面上，说：“我没事，你们救那个姑娘就行。”
　　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又涌出，等另一个人拿着急救包回来，原地只剩下一个躺尸的宋喆了。
　　“你还好吧？”那个人蹲下戳戳宋喆的脸。
　　“扶朕起来，朕还能……” 宋喆颤巍巍伸出一只手，身侧是末班地铁呼啸而过，车厢内的灯光从他身上飞掠而过。
　　“算了，我还是躺下吧。” 宋喆一卸劲又躺回原地。
　　地铁站内的值班员走过来，说要登记两人信息好向上级报备，宋喆摆摆手只想躺着，蹲在旁边的人想了想，抬头认真地问：“我俩能做学习雷锋精神模范人物吗？”
　　到了值班室，俩人把证件掏出来一看。
　　宋喆手里的：
　　姓名：宋喆
　　年龄：26
　　职业：风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注册会计师
　　对方手里的：
　　姓名：边鹤行
　　年龄：28
　　职业：壶城市刑警大队主任法医
　　宋喆大惊：“你没说你是法医啊！”
　　边鹤行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也没说你是会计啊。”
　　“你当时让我说话了吗？”宋喆舌头都开始打结了，“真、真就死马当活马医呗！？”
　　“原理都是相通的，”边鹤行低头填登记表，说：“再说，人都送去医院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都是什么歪理？宋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看着边鹤行填完自己那份，把他的那份也抓过去填了。
　　宋喆：“……谢谢。”
　　边鹤行风轻云淡地回复：“不客气。”
　　“嘶——”宋喆一屁股坐在值班室的凳子上，一边活动手臂一边说：“胳膊疼死了，你胳膊不酸吗？”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刑警大队的训练强度比这儿大多了。”边鹤行合上笔盖，把两份登记表递给值班员，说：“走吧，这个点儿也没地铁了，出去打车吧，宋喆？”
　　“刑警大队？”宋喆眨眨眼睛，说：“那你认不认识蔡书昀？”
　　”蔡书昀？”边鹤行一下子就乐了，“蔡书昀是我师兄。怎么，你也认识他？”
　　“哦……”宋喆低下头理了理其中的关系，慢吞吞地说：“他……应该是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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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栩一推开门，就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可他明明记得走之前关了灯啊，还没等他想清楚，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传来：“应栩。”
　　应栩抬起头，正对着他的沙发首先映入眼帘，而蔡书昀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愣是把高达6英寸的布艺沙发坐出了两米八的气势，就等应栩声泪俱下地高呼一声“请大人明查！”
　　感觉的自己双膝一软，应栩眼疾手快地扶住鞋柜，毅然地说：“我是不会屈服的。”
　　“什么？”蔡书昀一脸好笑，站起身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又加班了？”
　　视线扫过应栩手里的外套，蔡书昀眯了眯眼睛：“还是去酒吧了？你喝酒了？”
　　“没有，就喝了一杯可乐，”应栩立刻立正站好，听见蔡书昀轻吸鼻子的声音，他弱弱地补上后半句：“我明天还有个开标会。”
　　“那还这么晚回来，” 应栩身上的确没有酒精的味道，蔡书昀侧过身说：“快去洗洗睡吧。”
　　“好，” 应栩走到卫生间门口才想起来，他回过头问：“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蔡书昀正帮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身上的衬衣略显宽松，抬手时溜下来一截，露出平滑结实的小臂。
　　“厉害了，蔡队。”应栩心情大好，把牙膏挤成一个漂亮的形状。
　　“那当然，”蔡书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也不看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