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忘羡』惟相依》BiscuitNeko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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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这场宴席，简直痛苦的让魏无羡不愿再回忆。
　　姑苏蓝氏的饭菜一片青白，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魏无羡刚夹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片青菜叶子，大着胆子闭口尝了了一下，表情立刻变得些微扭曲起来。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菜不像菜草药不像草药，尝上去不仅苦的发涩，吃完之后，口中的药味还经久不散。一桌子菜色，还全部都是青青白白的模样，别说红艳艳的辣椒，魏无羡是连一点油星、一块肉沫都没见着。
　　魏无羡苦的整个眉都拧在一起，蓝忘机正好坐在魏无羡的对面，目光正集中在自己碗里的那份菜，不知怎得，他竟下意识的抬起头，想去看看魏无羡对他们家的饭菜是如何评价的。
　　蓝忘机这一抬眼，直直撞上魏无羡被苦的龇牙咧嘴，拧眉挤眼的模样，蓝忘机见此本想说些什么，但家规里食不言这条规矩，还是让他默默的闭了口，去吃自己的那份饭。
　　魏无羡睁大眼睛，看着蓝忘机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平静的吃完他自己的那份晚餐，沉默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不再去理会自己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更不好了。
　　按理说，蓝忘机的年龄同魏无羡相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也是刚刚结丹，开始正式修仙的时候，怎么说也必须保证吃点好的，才能继续之后的修行啊？姑苏蓝氏这么一个世家大族，怎会在最基本的吃一事上做的这么不近人情？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对这般好看修为又高的同辈，却要囿于身份家规，而少了吃美食一大乐趣很是同情。反正这菜魏无羡本来就不想吃，如今他虽然还在吃，但也不过是要在长辈面前做好样子，反正乾坤袋里，还有今天带来的各种姑苏零食小甜点，不如等一会回卧房的时候，他去找蓝忘机，给人家分一点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魏无羡既然要留在云深不知处修行，那若能和主人家的儿子处好关系，将来肯定能够少走不少弯路。
　　嘿，别说，蓝忘机这个人，真是越看越养眼，连吃草皮树根都能如此一丝不苟，魏无羡是真的很难同今天晚上和他一起过招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模样不会错，身形不会错，就连最重要的信香也不会错！

　　蓝忘机看似在专心吃自己的饭，可他的心思却早就飞到了魏无羡的身上。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太过热切直接，让蓝忘机想忽视都难，外加魏无羡刚才扯下了自己的抹额，而对方又说他总会被自己的信香所吸引...
　　难道，放浪不羁、不拘小节的魏无羡，当真就是蓝忘机的命定之人？
　　蓝忘机小心翼翼，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魏无羡，只见他正面色平静的把饭菜夹入口中，随后出乎蓝忘机意料，魏无羡居然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魏无羡的这个举动，莫非是已经习惯了蓝家的饭菜？
　　蓝忘机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内心的震惊却久久不能平息。

　　而魏无羡为了面上能过得去，只得勉为其难，努力以平静的表情把这顿饭吃完，刚把饭菜夹入口里，趁着舌尖还未感受到苦味，就迅速使出几分灵力将苦味化解了去。
　　可苦味虽被化解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味，汤若清水，菜如白饭，口感还没有真正的白饭嚼起来香，如此几口下去，魏无羡实在是忍不了，歪头看向一旁的藏色散人，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传音道：“娘，这东西您是怎么吃得下去的啊？？”
　　藏色散人微微拧眉，看样子也是对蓝家这饭菜意见很大，见儿子都这么说了，她缓缓放下筷子，对着蓝启仁道：“我说启仁兄，多年不见，我当你这古板性子已经被磨没了，可我今天一来，看到山门口规训石上，不知何时又多出来的一千条家规，就知道你这人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别的不说，你家两个侄子还在长身体，你就给他们吃这些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谁能吃得下去。”
　　蓝启仁也料到以藏色散人的性子，迟早要对他说这些，道：“此为流传至今的祖训，不可违背，更何况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寻常人家求不来的药材，一般人家还吃不到，你倒还嫌弃上了。”
　　藏色散人嫌弃道：“师尊早年在贵地修习时，就说你们家的饭菜，清汤寡水不见油星，盐辣不放毫无味道，不过也是凑巧，她来云深没多久，就恰好赶上蓝翼前辈继任家主，蓝翼前辈在位时，姑苏蓝氏的饭食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师父讲给我听的时候，神情甚是怀念，我还以为蓝翼前辈的后人已经都改正过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启仁兄你不仅忘了祖宗的规矩越活越回去，自己要过这苦行僧般的日子不算完，还要把你两个侄子也带上，就真不怕他们将来娶不到坤泽吗？”
　　魏无羡下意识的去瞟蓝忘机的脸色，果然，他的神情也不算太好，于是他轻扯了几下藏色散人的袖子，道：“呃..娘，过了过了....”
　　这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变到找坤泽娶亲这件事上了....

　　从魏无羡的角度看过去，蓝忘机原本白皙的面色，不知怎得好像更显苍白，耳朵却泛着微微一点粉，看的魏无羡心里大呼有趣有趣。
　　蓝忘机怎么这么纯情，连娶亲俩字都听不得？姑苏蓝氏的先祖虽然是和尚，但人家后来不也是先还俗成家，然后再创立姑苏蓝氏这样的家族？蓝忘机都是他不知道几世还是十几世的后人了，怎会如此不解风情，将来若不娶亲生子，那要如何传宗接代振兴家族？
　　要不是碍着这里都是长辈，魏无羡倒很想拉着蓝忘机好好说道说道，要是可以，魏无羡更要拿出之前在路上买的几个春宫画本子，让蓝忘机好好品读一番，里面可是什么香艳的图都有，如今乾坤作为第二性别，其限制作用远远小于男女，因此，里面自然也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春宫图。
　　既然姑苏蓝氏先祖是和尚，那在感情一事开窍的也晚，不如就让魏无羡好好给蓝忘机上一课。
　　蓝启仁哼道：“你师尊和蓝翼前辈的事，我们后人不便多做评价，但曦臣和忘机你今日可是看见了，如此标致雅正的嫡系子弟，除却我姑苏蓝氏，哪家能培养的出？”他说着还不忘瞥一眼魏无羡，似是对于藏色散人的育儿方式很是担忧。
　　魏无羡嘴里嚼着菜叶闭口不言，好不容易这顿饭快要吃完，为了关闭味觉，他用去了不少灵力，实在是有些熬不住，终于在咽下最后一片菜叶之后，魏无羡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想也不想就喝了下去。
　　“咳...咳咳！”许是刚才太过得意，此番喝茶魏无羡竟然忘了用灵力关闭味觉，苦味从舌尖一路蔓延向下到喉咙，魏无羡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藏色散人见此一边替儿子拍背，一边露出“你看吧”这样的表情，道：“你自己看看，就连你们家的茶，都苦的让人喝不下去！”
　　她看向面前的空盘子，又摸了几下魏无羡的后背，确认魏无羡终于没再咳嗽，这才面色放缓，把目光转向赵意纯笑眯眯道：“之前我和长泽住的老地方，一切都还没变吧？”
　　赵意纯笑道：“一如当年，正好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今夜我想找你叙叙旧，”她说着就把目光转向青蘅君，还俏皮的眨了眨左眼，“你总不会连这一晚的时间都不肯给我吧？”
　　蓝卿容的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笑道：“依你便是。”
　　藏色散人笑道：“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婴啊，你今晚便跟着蓝二公子，他应该会给你安排好住处的。”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魏无羡嘻嘻一笑以示应答，蓝忘机则是微微怔愣的看着面前的父母，原本垂在背后的抹额带子，有一端恰好飘到身前，蓝忘机捏着抹额尾巴，想到今夜发生的意外，一时无言。

　　宴席散去，几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魏无羡跟在蓝忘机身后，见长辈们都已走远，这才拿出怀里的乾坤袋，双手捧着往蓝忘机身边凑，道：“蓝二公子？”
　　蓝忘机不应，继续向前走，魏无羡抿嘴皱了下眉头，继续道：“忘机兄？？”
　　蓝忘机的脚步微微放缓了一些，可还是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但这动作里细微的变化却很快被魏无羡注意到，于是他便胆子更大了些，直接上前一步，拎着乾坤袋往蓝忘机面前凑，道：“蓝湛？？？”
　　蓝忘机终于看向魏无羡，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如之前那般平缓，道：“何事。”
　　魏无羡长出一口气，道：“哎呀，我这叫你这么多次，你都不理我，怎么我喊你名的时候你回应了我，态度却还是这么冷淡？”
　　蓝忘机对魏无羡叫了他的名，说的话却还是这么没有正形而感到无语，魏无羡把乾坤袋递到蓝忘机面前，道：“既然我叫你蓝湛你才肯答应，那我以后可就这么叫你啦。蓝湛蓝湛，我下午在彩衣镇上买了许——多小吃点心，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吃饱，那正好！等一会你送我回房间的时候，咱们关起门来，一块吃啊！”
　　蓝忘机道：“不必。”
　　魏无羡道：“诶，你别那么快拒绝我嘛，我这还不是想向你赔礼道歉的嘛？”
　　蓝忘机道：“你无须如此。”
　　魏无羡却突然摆出一副板正的表情，道：“须！必须！今晚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原本都做好了你找过来告发的准备，却没成想你竟然什么都没说，看在你这么大度的份上，我必须要好好补偿你啊？”
　　紧接着魏无羡也不等蓝忘机说完，打开乾坤袋，就从里面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黄果子，将它递到蓝忘机面前，道：“看！枇杷果！我今天下山刚刚买的，半路我还吃了几个，汁多肉又甜，你快尝尝看！”
　　蓝忘机的不字刚刚说到嘴边，魏无羡捏着枇杷的手指突然放大在蓝忘机的面前，除却枇杷的果香气，蓝忘机还好似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

　　不会错的。
　　要说为何蓝忘机对花草的味道如此熟悉，是因为赵意纯在平时除却帮蓝卿容打理宗族事务，还有种花的爱好。
　　云深不知处内距离寒室十几米有一块地，是蓝卿容见赵意纯喜好花草，特意开辟出来为她种植花木的，赵意纯后来便在此地种了数十种不同颜色的花朵，并喜欢在花期到来之时前来赏花，有时候还会亲自插花放在房里，闲暇之时也会做一些花茶香包一类的小东西。
　　从小在赵意纯怀里长大的蓝忘机，对各种花草的味道可谓了如指掌。
　　今晚从墙檐初见，到一同吃饭，短短几个时辰，蓝忘机都没有闻见魏无羡身上有什么味道，虽然起初在月色下切磋过招的时候，蓝忘机的身体有一点点异常的反应，但这种反应比起如今能闻到如此浓郁的玫瑰香，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此地距离赵意纯的花园尚远，周围又没有别人，而玫瑰香气是从面前扑过来的...

　　蓝忘机看向面前快要扑到自己的魏无羡，只见他面色如常，举着一个枇杷硬要往自己嘴里送，想到今日席上父母所说的，魏无羡不排斥蓝忘机身上的信香，而魏无羡又在此之前意外扯下蓝忘机的抹额...
　　难道一切真的就是命中注定？

　　魏无羡举着枇杷，自然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蓝忘机虽然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可他至多是闻见了魏无羡的信香，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可魏无羡却突然发现，十几年都很少发热的后颈腺体，却突然在此刻微微发烫起来。
　　蓝忘机隐藏在宽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道：“你....把信香收一收。”
　　魏无羡道：“啊？哦，好，好，我马上收。”
　　他边将自己的信香收回，心却不由自主提了上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魏无羡只好把枇杷转而塞到自己嘴里，口中的果香很快散去，可身后的玫瑰花香却有愈来愈浓郁的趋势。

　　魏无羡常年修道，已不似寻常人、亦或是仙门百家中的大部分人一样，如今他作为到了金丹中后期的修仙者，只要想，是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信香的。
　　可今天晚上，魏无羡先是闻到蓝忘机的信香，想要靠上去，紧接着后颈就突然发热，自己的玫瑰信香也不由自主逸散出来....
　　魏无羡正胡思乱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一场面时，蓝忘机正巧带着魏无羡，走到云深不知处的客房，轻轻推开门，并用灵力点燃内间的灯火，道：“魏公子，到了。”
　　说完他便没再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魏无羡进去。

　　魏无羡进了屋，也不着急就寝，而是倚在门边，对蓝忘机道：“蓝湛，别这么见外嘛，你既然允许我叫你名字，那我也会让你叫回来，以后啊你就也和我母亲一样，叫我魏婴，好不好？如今到了我的住处，你真的不进来和我一起吃点彩衣镇上的点心零食？”
　　虽然魏无羡不知道为何后颈腺体还在突突发热，但他此刻却很想离蓝忘机更近一点，枇杷果早已吃完，空气里如今只弥漫着玫瑰花香，魏无羡突然就从自己的信香里，嗅到了如今夜同蓝忘机初见时的那股冷檀香味。
　　他上前一步，出于生理本能想要拉住蓝忘机的手，蓝忘机却微微侧过身体，轻声道：“魏婴，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除却上课，还要同我去藏书阁查明原因。”
　　魏无羡也自知失礼，连忙把手收回去，笑道：“蓝湛，那便明天见啦！”

　　说完他好似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有了门的阻隔，魏无羡赶紧几步走到床边，脱了靴子便坐上床榻，开始静坐调息。
　　没了蓝忘机的信香，后颈腺体的热度正慢慢褪去。

　　蓝忘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直到他已经闻不到空气中的玫瑰花香，这才转身离去。

　　此刻就算告诉魏无羡抹额的含义，在加上魏无羡好似对蓝忘机的信香有着依赖的心理在，蓝忘机几乎能想得到，以长辈们的性子，再加上世间乾坤结合的法则，定会立刻为他们结下婚约，将两人强行捆在一起。
　　只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过程也不算很愉快...
　　这莫非就是天意？

　　蓝忘机摇了摇头，还是莫把意外当天定，待他查清楚信香为何吸引，一切再做定论。
　　至于抹额...
　　就当作一次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