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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烟雨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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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说服了楼主的侍女,趁着楼主出门,带着几个打手,才把海棠救出来。
从前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责罚责罚也就算了,毕竟楼主对她们有恩。
可这样羞辱折磨海棠,大伙也于心不忍。
无论谁对谁错,海棠背叛都是事实,楼主就算命打手打死海棠,也没人有意见。
但楼主拿对海棠有恩而羞辱折磨,难免让大家为自己担忧。
大伙会想,如若有一天犯了错误,楼主也那般折磨自己,又有谁来相救?
所以蝴蝶带头劝说,大家便一拥而上,表示先把海棠从暗室接出来。
逃是逃不了的,即便海棠和珠翠可以在欢儿的掩护下由齐府的暗卫接走,剩下的侍女和打手们呢?
连大夫都不敢请,只得把海棠暂时安置在蝴蝶房内。
蝴蝶已经想好了,楼主回来她就直接去对楼主说明。哪怕楼主要杀了海棠,海棠应该也没有任何怨言。
可绝对不能拿海棠的痛楚再对她火上浇油,那只会让所有人都离楼主远去。
海棠的脸已经变了样,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被布条划破的痕迹,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动人样,这要是回去被华予看到了,得多心疼。
她刚刚喊了句“阿娘”,结合那个醉汉的无赖模样,蝴蝶觉得海棠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比起她,海棠可能更苦……
楼里的姑娘自诩见过无数男子,亏待妻女的,也不在少数。这里是青楼,大伙,都是因为是女子才被卖过来。
可这根本不顾女儿性命全把女儿当物品还骂得那么难听的,还真是头一个。
也难怪那醉汉脏兮兮,大抵也是被周围的邻居排挤,居无定所吧。
比起自己的阿爹阿娘,海棠真是太苦了。
蝴蝶也不知道说什么,多说无益,只得和侍女一起帮海棠清洗。
她捧起海棠的头,想把发饰解开,碰到海棠皮肤的一刻,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酸,赶紧放下海棠,躲到一边抹眼泪。
侍女接着帮海棠清洗,见蝴蝶不对劲,问道:“姑娘,怎么了?”
蝴蝶捂着脸根本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次这么哭,还是和华予相认的时候。那时候心里有很多委屈,可尽管委屈,也高兴,所有的不安和期许被华予治愈,所以才哭。
现在呢?
人的头是硬的啊!哪怕外面包裹着一层皮和发丝,那也是硬的啊!!
刚刚碰到海棠脑袋的时候,那里因为殴打而变得肿胀,摸起来好软!!
那醉汉得多狠的心啊!!!!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这世上的坏人这么多,为什么他们还好好活着,无辜的人却要饱受折磨?!!
她不禁思考海棠起初问她的话,跟着楼主真的能报仇吗?
如果不能,该怎么办。一走了之就可以不管剩下的人吗?
不能。
苦命的人那么多,还有好多人指着她的存在而生活,一走了之是懦夫行为。
海棠,她明知回来会有危险,也回来传信!她活的这么潇洒,她才是真正勇敢的人。
可是勇敢要付出代价,海棠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值得……
该死的确实是那个醉汉!
可怜海棠一个弱女子,根本打不过……
蝴蝶苦笑一声,打得过又怎么样……
眼泪止不住地流。
海棠是杀了不少人,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若是觉得冤屈,大可上来讨命,亦或者由官府来审判她。
她背叛了楼主,楼主要她命,海棠断然不会吭一声。
这种搬出无德生父来压迫她的手段,太卑鄙了!
回头看躺在床上的海棠,海棠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她都没有发出觉得疼的哼哼声。
是晕着,还是在做梦呢?梦里有没有见到她的阿娘?
这屋里全是楼主的侍女,她们支持救海棠,可不见得会纵容自己和外界联络。
既然如此,就把海棠留在这里。
烟雨楼内部的事情,就由她们自己来解决!
*
欢儿趁乱和暗卫交换了信息。
现在华予气的要杀进烟雨楼。
柯思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你冷静点!”
华予被打了巴掌,有点委屈,坐在石凳上,捂着脸,一头钻到柯思怀里哭的昏天黑地。
“嫂子,嫂子~~~~”
她死死抓着柯思后背的衣襟,一边哭一边在柯思肚子上蹭鼻涕眼泪。
柯思倒是不嫌弃背部的衣衫被拽着往下坠难受,但是华予来回蹭她肚子,还真不是很舒服。
李婶来给柯思送点心,见到这场景,吓得直喊天爷。
“我的天爷哎,小姐你赶紧放开!”
华予被拉开,非常不满意,搂着李婶继续哭继续嚎。
李婶也听了个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只手摸着华予的头,一只手示意柯思快坐着歇会。
柯思也和李婶一起拍拍华予。
“好孩子,不哭了。你两个姐姐定会平安无事。”李婶这话不光没安慰到华予,反而激怒了她。
华予放开她,愤怒地反驳:“她都被她爹打得快死了,哪能平安无事啊!哪有这种当爹的啊!李婶,你说说,你说说!哪有这种当爹的!!”
李婶明白华予心里苦,被吼了也不跟她生气,顺顺她的发髻。
“孩子,这世界上什么爹娘都有。海棠姑娘还活着,就是好消息!”
一旁的栖梧也很自责,如果不是他说要回去……
这傻姑娘到底是去干嘛的啊,传个口信给她自己传进去了。她曾经给柯靖宇下毒,苏宴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苏晏曾经以平民百姓的性命要挟他,那个吃着糖葫芦的胖小子是多么无辜!栖梧就恨得咬牙切齿。
把暗卫叫到一边,询问几件事,“欢儿姑娘可有说别的?”
这个暗卫认识栖梧,见栖梧一脸急切的样子,大概是想问蝴蝶,便告诉他蝴蝶被楼主软禁,不得出入。
“别的呢?”
暗卫心想别的就没了啊。
不对,有!
“欢儿姑娘说,应该是没有办法把海棠姑娘接出去,蝴蝶姑娘也不打算出来。我想姑娘,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珠翠都那样了,姐姐也不打算出来吗,到底是打算做什么。苏晏心狠手辣,连幼童都不放过,北郡王大概也是因此而遗弃了她,姐姐跟着她到底图什么。
报仇有那么重要?
寤怀也在县衙不得自由,形式不是一般的糟糕。
暗卫退下没多久,陈叔就在暗处招呼栖梧。
栖梧看了眼华予,已经被李婶和柯思稳住了情绪,便跟着陈叔去见齐光。
陈叔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陆卿沛果然暗中派人回王城,本以为那边只是书信来往,所以跟着的人并没拦下送信的人,打算等人出城以后再拦下回信。没成想,刘诚亲自出城!”
栖梧也很意外,“他居然亲自出城?”
陈叔点头,“千真万确,私服出行,错不了。”
私服?
“陈叔,陆卿沛的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算起来,应该是烟雨楼楼主见他那天。”
“之后寤怀可有送消息出来?”
陈叔摇摇头,并没得到任何机会与寤怀碰面。
齐光并没在屋里等栖梧,而是在门口的马车里。
栖梧上了马车,齐光直接给他一套衙兵的衣服。
“去厨房找个叫狗蛋的打杂厨子,你跟着他干活。有机会与寤怀碰面就碰,没机会就别去。你的任务不是保护寤怀。
刘诚来这一定会去县衙,你给他盯住了!我去靡音坊。”
栖梧赶紧问,“府上呢?”
齐光也无奈,“只要华予不乱来,陈叔昆叔还有季叔,应该没问题,婆婆战力也不弱。”
“学堂那边?”
无人可用,也不能不管,“李府抽调了不少打手在附近。那边还有很多老百姓。刘诚应该不至于对学堂动手,除非他为了私利,连名都不要了。”
“要不,让师父去学堂?”
齐光也不是没想过,摇摇头,“不妥。刘诚顶多围了学堂,但是对府上,搞不好会下死手。”
既然齐光已经安排了,栖梧拿了衣服赶紧换上。
齐光怕栖梧意气用事,再次叮嘱他:“切记不可冲动行事。寤怀那边不会有事,也切不可伤刘诚分毫!”
栖梧抱拳对齐光保证:“大哥放心,栖梧有分寸。”
下车找了个四下无人的间隙,翻进县衙。
狗蛋,狗蛋……忘了问狗蛋长啥样了,厨房在哪也不知道。
倒是难不倒栖梧,术业有专攻,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他挺直腰背,一副干活累得要死饿的不行的模样,随便找了个衙兵,拉着人家要吃的。
“大哥,兜里还有吃的没,给点,兄弟饿的撑不住了!”
衙兵也饿得不行,抱怨:“哪有吃的,天天吃不饱。你还行呢,能四处走动,我一直搁这站着,你是不知道,这站着得多……”
“累”字还没说出来,栖梧就不想听了。
“得得得,没吃的算了。你接着站啊,我找狗蛋匀点吃的。要来了一会分你点。”
一听找狗蛋要吃的,衙兵也打起精神,“别说,找狗蛋准行。别的都不给,就狗蛋对咱好。狗蛋也行,近日被院里那个好赌的看上了,天天拉着他玩牌,没少赢。给咱分了不少碎银子。”
栖梧相当不耐烦:“又没分我,你给我说这些不是让人闹心嘛……”
衙兵嘿嘿笑,谁占了便宜不乐意?
栖梧接着抱怨:“狗蛋搁院里?”
对面点头,“是啊,玩牌呢。”
栖梧挠挠头,相当不乐意的模样,“这可咋整,院里可就没法去找他要吃的了。”
衙兵倒是觉得完全没问题,给栖梧出主意:“没事,你去院里试试。搞不好里头的主子心情好,拉你玩牌,你也赢了呢。但说好了啊,赢了记得分兄弟啊!”
栖梧表示怀疑,“哪那么好赢啊?我兜里的几个币还不够输的。”
衙兵继续怂恿栖梧,“咳,这你就不知道了,里头那就是个好赌的傻子,狗蛋哪会玩什么牌,狗蛋都能赢,你还怕啥。”
寤怀继续装:“真的?输了也有你一半啊!”
衙兵胸有成竹地保证:“你就放心吧,输不了,赢了分我一半!”
栖梧摸摸兜里,装着很不乐意的样子,“那我进去试试。有吃的给你带点。”
“好兄弟!”
走进院里,栖梧觉得寤怀这日子过得是真舒畅,他到底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也不能直接进去就开骂,毕竟不清楚屋里到底还有谁,是不是真的在玩牌。
里面听起来也没什么大动静,轻轻推开门,他就被捂着嘴抓了进去。
那人用脚把门关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