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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浮生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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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王殿下呢”;
阿九连忙说道:“还是那样,各居一隅,二人不相来往,楚将军派人照顾着”;
谢渊点点头道:“他终究是难以放下耿直,本该斩草除根,他倒好,让罪魁祸首逃了就罢了,连儿子也舍不得动手”;
“阿九,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阿九应后退了下去;
谢渊在堂中坐下,大金的部队毫无预兆向花都而来,谢婉华设法传出来消息后,谢老太爷自缢于此,他服了毒药后,将谢家子弟召来做了安排;
先是女眷安置,然后是下人去留,最后是自己的生死;
他坐在中间,看着自己的子孙说道:“自古言,老而不死是为贼,今逢巨变,吾誓与宸夏共存亡,尔等却该另寻出路”;
谢悟当即表示要带妻儿离开,可惜宋品琳终究是熬不过命,还没等老太爷毒发,就已辞世;
谢浦也欲带妻儿离开,谢辛却是不愿就此逃离,他支持所有人离开的决定,自己却独自离开了;
最后整个谢府就只有谢渊和阿九,并府中几位不愿离开的老人留下了;
原本以为很快会遭受屠戮,阿九将东城的惨况一一描述后,还是想要带他离开,谢渊却拒绝了,他说,这是他求仁得仁的果,他必须要承担;
阿九虽不理解,却说道:“我既答应了要保护你,到我死都会遵守这个承诺”,说完倔强的守在门口;
一日,两日,三日,以为的杀戮始终没有来临;
阿九出门才知道,楚将军携大军反包围了攻入王城的金逸,花都此刻倒是成了安全之处;
“殿下,吃点东西吧”;
令久盛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不如干脆杀了我,也好过今天这样的局面”;
若是楚曦在此,一定会十分惊讶,小绵还有这样的面目;
“可至少,殿下还活着不是吗”,小绵将食盒里的糕点一一放在桌上,一壶热茶尚未放稳,就被令久盛打翻;
小绵笑道:“殿下这是何苦,今时不同往日,您打翻了就没有了,明日奴婢再来”;
小绵说完后,未收拾一地狼藉,从容离开了;
令久盛猛地掀翻桌几,走到案前,拿起悬挂的宝剑就要出门,可是越走心里的绝望就越重;
他不累,也不饿,甚至昨夜也睡着了,可此刻却十分疲惫,仿佛身体有千斤重,手里的剑忽然掉落在地;
他却呆呆的看着前方;
小绵走近,弯腰捡起剑放在令久盛手中;
他霎时举起剑,指向她道:“你不是她,她没有你这般多面,她不会一口一个奴婢,也不会这般低眉顺目”;
小绵迎上了那柄虚指的剑,扯出一抹笑道:“殿下也知道那是从前,你父亲还没死呢,你已经这般恨我,那我呢,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熟悉的人,被你父亲派人杀死,我还能像从前那般吗”;
“琅福园你没有来,我等了一夜,后来才知道城守府的事,我试过去找你,这四年来,我没有一天放弃过,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局面下相见”,令久盛说着,忽然停止了话语;
小绵看着他放下的手道:“殿下若是不杀我,我还是会继续抱着复仇的信念活下去,若你所说,我们已是死局”;
令久盛被她的步步紧逼激怒,再次举剑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小绵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与令氏,不死不休”;
“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令久盛愤怒之下,手上的骨骼更加清晰,可剑始终没有落在小绵身上;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小绵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令久盛一把丢下剑,拉住小绵的胳膊说道:“婉宜,你活着,很好”;
徐婉宜拉下他的手,自嘲的说道:“很好,殿下可别忘了,我是一定要杀你爹的,你若下不去手,奴婢这就告退了”;
他无数次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是以,那晚只是一个背影,他就跟着走了,却在熟悉的地方跟丢了;
以为是认错人,可现在他就知道了,那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过了多久都无法忘记的那个人;
“将军,雪鹰来信”;
楚子辰接过密信,快速看完后,迎着火烛将信付之一炬;
曦儿一个人,这么久没消息,也是好消息吧;
天快要亮了,天亮后难民营里的人,会被派去修葺城墙,楚曦只能把令长安藏在这个放置死尸的帐篷里,临别前说道:“你白日里攒些力气,晚上我带你离开这里”;
睁开眼,梦醒了还是在地狱中,令长安消极的说道:“能去哪里呢,如今城外就驻扎着百善和大金的驻军,看似捡回一条命,不过是进退不得,表姐,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早知这样…”;
“早知这样,我就不该浪费那么好的药救你,你要是想死,我正好省事儿了,要不要跟我走随便你,我也没有一定救你的理由”;
楚曦说完后生气的离开了,到底是血脉难离其宗,令家的人都是这般无用;
处境相同,也不免觉得目之所及,皆是悲惨,这是父亲守了二十年的城池百姓,而今他们衣衫褴褛,面目灰败,明明在做力气活,却都是一副死气;
两百多人,却并无人声,只有敲打的作业声音作响;
来的时候,楚曦就发现了,这百善人跟大金也不甚和谐,经常会产生一些摩擦,这两国南北相隔,倒都是好战,时不时的就比上一场;
所以父亲未战便预知了结局,宸夏本就夹在两国中间,又背靠靖朝,孤立无援没有太多选择,只能被动的成为棋盘上的棋子;
城楼下的叫嚣声更大了,楚曦看着两道身影,从不同的阵营飞身相搏,两件稍显分量的武器相击,产生的嘶鸣,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个恍然的交错,她竟跟令无双对视上了;
“你”,她话还没说完;
本在观战的监军忽然转过头,就给了令无双一鞭子,她咬着牙忍下了,低眉垂眉下是深刻的怨愤;
随即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了,从头到尾的隐忍顺从,丝毫没有从前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