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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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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城到栔城高速只需要开6个小时,来的时候为了看那宝石蓝的湖,特地绕了绕才耽搁一天。
回程全在高速路上,风景就比较单一乏味了。
车内呢,仲季常开着车,一旁坐着江夏,心情都不错,回去还得体验到那种,起床有饭吃,回家有人等的生活里去。
后座俩人就有点…怎么说,各自所思,各作打算。
闫小山昨天去前台要来创可贴给他贴上后就在想,闹来闹去,还是一个结局。是真的没办法,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虽然自己并没有主动去打扰,但也是纷乱。
因为感情没办法控制,人是靠记忆活着的,全是跟他一起的记忆,不可能抛开往前。
现在只能这么去想:有这些珍贵的记忆,后面怎么过,就都没有关系了。
周成川则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直在眼眸里闪着不定的光芒,具体展现在看向闫小山的时候,那眸光耀眼,垂眼的时候呢,又黯然神伤。
来回这么折腾,也是累得不轻。
“晚饭要不要一块儿吃?”
仲季常问后面被思想所累的俩人。
“不了。”
俩人异口同声。
仲季常摇摇头,送完闫小山,再送完周成川,带着江夏才一同回家。
回家就躺床上休息,因为疲累,睡得很熟。
闻到一阵饭菜香,仲季常刚开始有些恍惚,那味道让他想起某个夏天的傍晚。
和小伙伴踢球回家累倒在自己床上,短短一个梦境以后,缓缓人声响起,饭菜香味传来,睁开眼后,尽管身体软绵绵,却对眼前温馨的一幕感到惬意。
一般都会微睁着眼,去注视眼前所看到的事物,窗帘、书桌、衣柜、床沿、凉被、贴墙上的最喜欢的球星签名海报,都显得特别合适而且安全。
再闭上眼,去感知这份怅然。
为什么会觉得怅然?大约是因为一切和梦境太像,怕起来就会瞬息即逝。
随后听见“噔噔噔”轻快的脚步声往你这边走来,有人在你耳边喊:“季常,该吃饭了。”
你嫌耳朵太痒,还得把头偏到另一边儿去,把那痒了的小耳朵藏起来。
结果她又对着另一只耳朵边喊:“小懒虫,再不起,打屁股了。”
你又把头埋到枕头里嘿嘿笑半天,撒娇说:“打屁股也起不来。”
“那怎么才能起?”
“要亲一口才行。”
噔噔噔的脚步声变成了敦敦敦的,又重又闷,走到身后,声音也好沉,虽然都是说:“季常,该吃饭了。”
嘿嘿,也把头偏到一边儿去,偏不起。
那声音又在另一边儿耳朵唤:“吃了饭再睡吧。”
说得都不一样,还是不起。几分钟后,没声儿了?忙睁眼,见一张脸就横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张嘴:“吃饭了。”
“你知道我醒了?”
“睫毛颤动个不停。”
“你喊人起床的方式就是自己也躺上来?”
“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忍?”
“忍着笑,在嘴角。”
“呵呵…”轻笑出声,赖皮,“那我就这么躺着不起呢?”
“那我也陪着你躺。”
夕阳余晖还在,楼下小孩儿吃完晚饭开始在小区闹着玩耍,散步聊天的也都出了门。
外面热闹,里面沉静,两双眼互望,嘴角带笑。
“饭冷了。”仲季常说。
“再热热就好。”
天色随之暗淡,楼下吵闹声渐弱,孩子回家,散步的人也都回家。
侧躺凝望对方的俩人依然一动不动,除了睫毛眨一眨,眼珠动一动,就像是在比赛谁用这个姿势躺赢一样,好无聊,却都在坚持。
“你饿不饿?”仲季常又问。
“饿。”
“那…你想吃我吗?”
“…想…”
他伸出右手,食指尖轻抚他的鼻子,从鼻梁到鼻尖头。
江夏伸出左手食指,学着他的抚摸方式,在他鼻尖轻点。
“你的鼻子…很好看。”
“你的更好看。”
两鼻头靠近磨了磨,嘻嘻笑了笑:“好痒。”
随后嘴角依偎,唇瓣纠缠。
是了,江夏边吻边想,也是这个时候,拥吻在了一起,味道一样清甜,触感依旧温软。
还有…头发。
他伸手抚进了柔顺的发丝,要将那美好极力的往自己这边推送。
脑子里立刻忆起那天在紫荆树下,他偏头冲自己的那一抹笑容,问自己:“那…你喜欢吃花吗?想吃哪一朵呢?”
想吃你这一朵,唯一的一朵。
当时他心里如是想,却不敢逾越。
随着吻的加深,江夏心里激荡:原来早就是我的了。
……
“没想到夏天…也能呼出雾气。”仲季常瞧着自己嘴里呼出的气,好奇去看它的形状,“好像和冬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看,冬天是一片呼出去,像三维的扇子一样散开的,现在呼出来的,像是三团圆形,卷起来,各自散开的。”
江夏也学着他的方式呼气,呼出来的好像跟他不一样,全是散的,笑说:“我的怎么和你不一样?”
“因为你笨嘛,什么在你那里都是成不了形状的。”
“是…”
仲季常也侧身枕着自己手臂看他,笑问他:“花…好吃吗?”
“好吃。”
“那还饿吗?”
“饿…”
“嘶…想不到你那么贪心呐。”
“我说的是肚子饿。”
“……”
慵懒着身子起床,饭厅的饭菜早就凉透。
江夏说是肚子饿,其实这么一顿饱餐后,早就不想吃饭了。
因为光是回味,就能让他再饱餐一顿。不,不是一顿,是两顿,因为回味加着回味,上一回的,也在进行的过程里,全都闪在了他的眼前。
仲季常洗了澡,吹完头发出来,也不大想吃,遗憾说:“亏得你做了饭,浪费了。”
“不浪费,明天带去当午饭就行。”
“你明天就接到活路了?”仲季常从冰箱拿水喝,饶有兴致地去瞧那桌上的饭菜,“还真的是一肉一菜一汤啊,这汤…你要怎么打包明天吃?”
“有打包盒,师娘送我的。”
江夏指了指灶台上的一体打包盒,三个不锈钢碗扣在一起,带把手,方便有效。
“诶…”仲季常坐到桌前闻了闻,饭菜的香味,“突然又饿了。”
“那热热吃。”
菜热腾腾上桌,江夏把饭添好递到他面前,那白花花的米饭热气散到脸上,香味儿弥漫。
俩人开始边吃边笑,随口说些无聊的家常。
比如:
“刚刚你真的像头狮子。”
“为什么像头狮子不是老虎?”
“老虎是大猫,看起来精明,狮子合适,呆傻得很。”
“狮子不是丛林的王吗?”
“呵,那说你是王你不该高兴吗?”
“高兴。”
再比如:
“你背上的疤…也是你爸爸打的?”
“嗯。”
“还有其它的疤吗?”
“大腿上有个十字形状的。”
“我看看…为什么是这个形状?”
“他掏碳的时候发火,铁棒顺手烫的。”
“……”
再再比如:
“三菜一汤以后每天是变着花样做啊?还是你只会几道菜重复做?”
“以后我提前问你明天想吃什么,再考虑做什么,红烧肉这种我就可以做出几种味道。”
“哟,我还捡了个厨师回家来,请问江厨师,你能做出几种红烧肉呐?”
“甜口的、咸口的、麻辣的、腐乳的、其实,东坡肉最好吃,须要用浙江绍兴酒…”
仲季常嚼着饭笑看江夏去形容那些菜式,他身后就是落地窗,窗外一棵树被路灯照出影子,打在那玻璃上,与桌上的白色天竺葵相印成趣。
美好的生活由此开启,就像每栋大楼里,家家户户亮着的不同黄白两色灯光,点亮了栔城漆黑的夜,而里面坐着各色的人,话说得相似,欢笑也相似。
江夏晃了眼头顶那盏金边灰色的餐灯,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以后能睡你屋吗?”
“不行。”
“那…当枕头呢?”
“再看。”
“你不是喜欢牵我手睡吗?”
“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