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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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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嬷嬷回到国公府,自然是将赵府门前的事情一一汇报给了章文蓉。末了说出自己的看法:赵家小姐是个有成算的。
小小年纪心里有数的很。
章文蓉此时正躺在贵妃榻上休憩,妇人美目半阖,听闻这些话她视线变得清厉,一边起身向外间走去,一边说道:“我知晓了。去把二小姐叫来。”
想是她对底下小辈还是太过宽容了些,竟敢生出这些歹毒心思来。
夫人身边的掌事大丫鬟秋雨亲自去叫了萧琼苒。
自从上午听见老太君与夫人都说要严查落水这件事,萧琼苒回来之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一边有些害怕她要因此吃挂落,一边又觉得他们可能只是嘴上说说,毕竟她在国公府自小也是受宠爱长大,岂有比不上一个外人的道理。
秋雨到时,她正心神不安地来回踱步。
“姑姑先进来喝口凉茶歇歇。”萧琼苒收敛起心神,招待起来,对待大伯母身边的人她还是一如往昔的热络。
秋雨笑笑,说谢二小姐,并道:“夫人还在等着二姑娘,还请快些去吧。”就算是拒绝了她的好意了。
萧琼苒内心有些慌乱,面上还维持住笑意,“那请姑姑稍等,我去收拾一下。”
秋雨应是,而后便去了一旁等待。
不过片刻,萧琼苒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颔首道:“让姑姑久等。”
“二小姐请吧。”等萧琼苒提步走了后,秋雨方落于她身后半步前行。余光中瞥见萧琼苒身边的小丫鬟步履着急地往二爷他们院子方向而去,她也只当未曾瞧见。
步行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几人便到了静青苑。
秋雨进去通报:“夫人,二姑娘来了。”
流芳看一眼章文蓉,便替她开口作答:“让二姑娘进来吧。”
萧琼苒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才挂上与往常一般的笑意,走进去欠身行礼,“大伯母,有何事要吩咐苒儿的?”
然并没有人回应。
时间就在气息吐散中渐渐的流逝,萧琼苒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腿部已经有了一些酸麻之感,鼻尖也不自觉溢出细密的汗珠,她忍不住抬头看坐在上首的妇人:
“伯母?”
到底是自己看见长大的姑娘,也深知其本性不坏,原本准备的罚跪还是没有忍心执行。
章文蓉面上肃然,摆摆手道:“起来吧。”
旁边立即有小婢女为她搬上了坐凳。
“谢伯母。”
她刚坐定,便听章文蓉问话: “阿苒你可知错?”
萧琼苒从未见过和蔼可亲的大伯母像如今这般严肃的与她说话,她内心惴惴,但面上强装镇定:“阿苒不知错在何处。”
“事到如今,你还不内省?我萧家养女从来以礼而教,今日赵澄安在萧家宴会上落水,这其中可少不了你的手笔!”
这话说的可算是很严厉了。
一个在自家宴会中出手害赴宴的人,往小了说关乎她在勋贵圈中的名声,往大了说可就关乎一个女子的品性了。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在章文蓉这样的话前不出意外的败了下风,萧琼苒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中都有些害怕的颤抖:
“伯母明鉴,阿苒并没有害赵家女啊。”又好似恍然间想起来了什么:“是长宁!肯定是长宁!是长宁让阿苒,让阿苒把赵家女与云恙他们安排在一条船上的。”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自恼怒长宁,竟然这么不知轻重的在萧家生事。
但关键的还是眼前,可别让大伯母心里真的恼了她,“阿苒想着大家都并不相识,赵家女与谁同船有什么区别,就,就顺水推舟做了这个安排。我并不知道要对赵家女下手啊!”
“还请大伯母明鉴,阿苒断然不敢在您面前说谎的。”
萧琼苒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
一时间只剩下她嘤嘤戚戚的声音。
只是章文蓉还未曾再开口,短暂的平静便被一道妇人声所打破。
“嫂嫂,不知阿苒犯了何事?”二夫人向来是个直白的,听丫鬟禀报说二姑娘被大房叫了过去,便一刻也未耽搁,紧赶慢赶的过来了。
此刻见自己姑娘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她心里一阵疼。
“二奶奶请坐。”
有丫鬟为二夫人搬过来一条软凳。
章文蓉听出来,二夫人的语气算不得很好,她便也没留任何情面:“犯了何事,她自己知晓。出阁前,就安心在家里备嫁吧。”
二奶奶刚挨上凳子的腚又蹭的一下起来了,“夫人!这可使不得啊!”
萧琼苒亦是震惊地抬起头来:“大伯母吗·,阿苒知错了,阿苒知错了。”
出阁前在家里备嫁,这不就是禁她的足吗?!
章文蓉确是未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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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澄安这次虽无大碍,但还是被孙嬷嬷守在家里好好休息了十来日。
时间已然快到中秋,想到远在西北的父兄,赵澄安多少还是有些愁绪在,既担心他们的安危,又遗憾于今年中秋不能圆圆相聚。
明年哥哥便要大婚,想来团聚的时间是会越发的少了。
但家里不止她一个人在,想了想,还是叫人递话给两位姨娘还有庶妹们,一起出街游玩。
她顺便见几个铺子上管事的。有些铺子是今年刚入手的,她还并未见过底下的人,还是得去见见,才放心。
不一会,赵澄安收拾妥当。就见冯姨娘身边的嬷嬷来回话,道是两位姨娘近日身子不便,就不扰她的雅兴了。
赵澄安点点头,又吩咐人请两位大夫去二位姨娘的院子里方才出发。
赵沅兰她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前些日子从萧家回来了之后,赵澄安便着秦皎置了马车。
本朝对于百姓出行的马车规制并无约束,赵澄安惯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性子,整个马车装置的豪华又舒适。
四匹上等的宝马稳稳地拉着车,车舆由金丝楠乌木制作而成,但外表上却不显乾坤。
进入内里则会发现另有真章。
马车四周都悬挂着精美的苏绣帐幔,车窗则以黄金镶嵌,薄纱为帘。软垫以绣品为盖,颜色素淡花样清雅,一应都是按照赵澄安喜欢的模样来设置。
细微之处足以见得赵家财力之雄厚,也见得赵澄安的骄奢。
马车驶过街角, 马蹄踏下扬起阵阵细尘,也挡住周围人好奇窥探的视线。
八月的京城, 还有些许暑气并未散去, 赵澄安的侍女们因着两位姑娘在,并未与其同乘。
赵沅兰眼尖,见不过一会时间,赵澄安鼻尖便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自顾拿起了扇子:“我与大姐姐扇扇。”
赵澄安伸手,点一点沅兰的鼻尖,顺手拿回来扇子自己扇了起来,“用不着你,且自休息便是。”
赵家子嗣并不丰,也不重嫡庶之分,她们几人之间向来感情不错,作为大姐姐,赵澄安一惯总是照拂她们多一些。
赵沅兰吐舌笑笑,“我这总吃多不好。”随手吃了一块糕点,又难掩雀跃,她是第一次出扬州,“我还从未逛过京城的铺子,想来花样总比扬州要多些?”
“一会与你二姐姐自去逛逛,有喜欢的买了便是。”
赵澄安说罢,便从袖间拿出两个荷包,递与了二人。
赵沅兰高高兴兴接过,待打开荷包瞧见里面的金瓜子,眼里笑意又多了几分,“多谢大姐姐。”
反观赵渝兰颇有些不好意思,推让着没有接,“今年我已在自己打理铺子,虽赚的银钱不如姐姐多,但好歹是有进项的,长姐自己留着花吧。”
端的是有点小傲娇在其中。
“哦?”赵澄安来了兴趣,“我们渝兰最近做的什么生意呢?”她近日里忙,倒也是忽略了这几个妹妹。
今年赵渝兰十三岁,按赵家的规矩,确实有一笔自己的资金拿着去练手。
赵渝兰感觉颇有些被老师考校的意思在,但又有一股与亲近之人分享的喜悦,“我......买了一间殡葬铺子,里面不仅卖棺材,也卖纸钱阴幡等纸活。”
看了看赵澄安的脸色,她脸上是鼓励的神色,赵渝兰的自信又多了一分,“有一日我出门碰巧就遇见了这个机会,东家因事转让,这铺子半年间总共盈利了一百两呢。”
时下二十两银子,便足够三口之家半年的嚼用开支了。
赵澄安欣慰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门道。”又揶揄道:“一个姑娘家,做这与死人相关的生意,可会害怕?”
赵渝兰利落摇头,“有甚可怕的?能赚钱的生意都是好生意,整日待在那胭脂铺子里我反而觉得无趣极了。”
又看看自己的长姐,“要是能像长姐一样,跟着爹爹与兄长走更远的地方,渝兰才是更骄傲。”
赵澄安颇感欣慰,此时心里倒有了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笑道:“不愧是我赵澄安的妹妹,爹爹与兄长常日不在家,你若是遇到问题,来寻我便是。”
姐妹几人一路聊东聊西,路程倒是走过的飞快,不过一会的功夫,几人便到了城中最有名的金楼。
——纳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