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差》辄酒

19、罚酒

　　方予厌微怔，发间被顺过的感觉有些明显。
　　但周束楚这个动作很自然的做完，就加入了梁昊他们的聊天。
　　谈笑间似乎刚刚那点不愉快只是方予厌的错觉。

　　最后加入宵夜大军的人差不多只有十来个，十二班女生更多一些，于是参加的人除了梁昊一群经常打球玩一块的男生，就是三两个班委，以及和邝相宜熟悉一些的两个女孩子。

　　方予厌认了下人，瘦高戴眼镜，和梁昊关系好但不打球的，是数学课代表乔一帆。据周束楚说，数学竞赛班里也有他。
　　按单科成绩最优选课代表，他也是十二班中考数学最高分。

　　在这一堆人里稍矮一些的男生是语文课代表是徐森，同时也是十二班的学委。
　　徐森倒是没看出来和谁关系最好，属于人缘广，处处都能打个招呼的。

　　邝相宜看着两边的店，一家麻辣烫一家烤串，正犹豫了一会儿，梁昊揽着乔一帆就往烤串店里走。
　　他仰头看身后的人，“犹豫啥呢，咱人这么多，肯定吃串儿啊！还能来点啤酒，享受！”

　　“喝酒？！”邝相宜瞪大了眼睛，“明天还有课呢！要被宋老师知道我带着你们吃夜宵陪酒，明天我就得下岗再就业！”

　　应归舟从她身边走过，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你说逼不得已的，男班已经架空了你的位置。这样，下岗的就是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不想干了。”邝相宜嘴角一抽。

　　几人进店里坐下，一张桌椅不够，梁昊还强行要求坐一块儿，最后只能两张桌子拼一起。
　　也亏得这家店就开在一中对面，做的就是学生的生意，不然这要求还真是挺事儿的。

　　梁昊把菜单转了一圈，点满了一桌子吃的喝的，然后开始搓着手出鬼点子。
　　“咱这一桌子也算是快凑齐了江城六个中学的人，来玩点游戏加深了解嘛。”梁昊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身边的大班长身上，“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邝相宜还没说话，夏时秋闻声就没憋住，哀叹道：“你是真的土。”

　　“那这不是最简单的吗！”梁昊不服道，“那你说说玩点什么？”

　　应归舟笑了一声，把夏时秋嘴欠的摁了下去，“他放不出什么屁，就玩这个吧，省事儿。”

　　邝相宜倒是也没意见，本来就是吃东西打发时间的，也不是专门玩桌游。
　　见众人都同意了，她问：“那规则怎么定？”

　　梁昊指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几罐饮料，三四度的水果啤酒占了一半，“不想做或者不想答的喝这个，反正这个也只是饮料，喝不醉啦。”
　　“至于怎么定……”
　　他回头从书包掏出一副扑克牌，众人笑骂一声。

　　乔一帆说：“你他妈随身带牌在教室怎么不见你打啊？”
　　“在教室打我不得被投诉到老雷那啊？”梁昊手一挥，从中抽了大王小王和其余普通数字树张，刚好对应在场的人数，他顺手洗了一下放到了桌面中间，“就这样！抽到大王的罚小王！”

　　他们定着规则，方予厌就近拿起一罐所谓的啤酒看了一眼，是柠檬味的，确实就几度。
　　他刚一走神，那边梁昊领头，一声令下，众人伸出手拿牌，等他抬起头来就剩了一张。

　　“谁谁谁！”梁昊立刻就搜寻起来，显然关键人物跟他无关。

　　周束楚随手翻开，大王。

　　方予厌拿起最后一张，小王。

　　“操，怎么你俩闷声内部消化了。”梁昊无奈的跌回椅背上。

　　周束楚笑着将牌放回去，他动作有些懒，拿牌放牌都没完全坐直起来，“大冒险，今晚帮我写作业。”

　　这要求到不过分，也符合他的性格。
　　方予厌看他，一时没看清他的表情，只能呐呐的应下。
　　“……行。”

　　他们一来一回定的无比稀松平常，毫无节目效果，梁昊哀怨的洗牌，“就知道你提不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周束楚闻言眉梢微挑，倒是没说话。
　　他坐在梁昊左手边，刚刚人多，搬桌子挪椅子的，一通折腾，今晚竟然单独坐了出去，没和方予厌夏时秋以及应归舟凑一起。

　　方予厌坐他对面，觉得今晚周束楚话有点少。
　　耳边都是梁昊，夏时秋，乔一帆，和其他人的声音。
　　他在声与声之间听不见熟悉的音色，似乎一瞬间离开了舒适圈，只能抬眼去看那个人。

　　但眼前的人似乎只是专注了吃喝，再无其他异常。

　　十来张牌很快洗完，在桌面中间排开。
　　方予厌摸了眼前的一张，是梅花7，这一局与他无关。

　　但旁边梁昊倒是重重的啧了一声，“谁啊！”

　　“我啊。”周束楚闲散的晃了晃手里的牌，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红色的大王，悠哉的放回桌上，顺手还拿起一串牛肉。
　　他啃了一口肉，睁着眼睛眨了眨，“大冒险，出去亲地面一口。”

　　梁昊：“？”
　　梁昊：“你怎么不让我帮你写作业了？”

　　周束楚一口肉一口酒的，理直气壮道：“我不相信你的技术。”

　　“啊啊啊！那我不要面子的吗！”梁昊怒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许是良心发现，周束楚又道：“诶，也是。那你亲一口灯柱吧，体面点。”

　　梁昊：“。”
　　也体面不到哪去。

　　乔一帆已经举起手机录着了，他跟在梁昊后面笑的方圆几地都快有回响。在梁昊碰上灯柱的一瞬间他双指放大，录了个特写。
　　梁昊一回头就碰上那摄像头，差点没一抬手把他手机砸了。

　　“乔一帆！是兄弟就给我删了！”
　　他俩扭到一块，屋内邝相宜受不了了，“下一轮！快点回来！”

　　始作俑者笑了两声，继续一串串吃肉，等两人进屋，周束楚就先拿了一张牌，看了一眼，搁置在旁边。
　　方予厌瞄了眼他的神色，猜测他应该不再是王了。

　　但不凑巧，周束楚没拿大王，他拿了小王。

　　拿到大王的是一个女生，方予厌看着面熟，但还没记住名字。
　　她跟邝相宜交头接耳了两句话，最后半红点脸，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有些小声的问：“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性格？”

　　方予厌表情明显的滞了一下，男生已经起哄的哦了起来，包括周束楚的目光，也在灯光下瞥了过来。
　　他哑了好一会儿，真心话，说谎也无妨。
　　但是余光里有一道目光的存在，他却不想说些违心的话。
　　但也不能说实话。

　　最后他一拉刚刚那瓶柠檬味的啤酒，抬头灌了一口，“我认罚。”

　　“喔——”梁昊挤眉弄眼道，“这不就意思是有喜欢的人吗？”

　　方予厌皱着眉咽下那一口酒水，入口倒是不算太难喝，但咽下喉咙后却带着一股西药沾黏食道的苦味，猝不及防的让他皱起了脸。

　　梁昊诶了两声，“不行不行，你倒杯子里喝！不然都看不见你喝多少了！”
　　方予厌只得将罐子里的酒倒在塑料杯里，塑料杯倒也不大，但是三四口咽下去，还是苦的吓人。

　　游戏继续，方予厌依旧是倒霉的小王。
　　平日里最想窝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人一晚上被迫当了三回主角，方予厌捏着杯子的手都紧了。

　　这回的大王又换了人，方予厌不认识，但男生坐在刚刚的女生附近，一看就串通好了，张嘴又是感情题，“喜欢的人在不在一中？”
　　方予厌叹了一口气，“大冒险行不行？”
　　邝相宜出谋划策：“大冒险的话，出门找个女生要微信！”

　　方予厌：“……我喝。”
　　这群人是吃定了他社恐。

　　梁昊狗腿的替他满上，方予厌又拧着眉头仰首一口闷了。
　　周束楚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后拿了两串羊肉串。

　　一罐柠檬味的气泡果酒没了大半，方予厌竟然觉得这不醉人的东西喝的有些头疼。
　　但这话不好说，不说梁昊，夏时秋都得嘴欠的嘲讽两句。

　　方予厌便没做声，继续陪玩。
　　好在之后两局都没他什么事，他便吃点东西，发会呆儿。

　　烤串店在路口进来不远，坐在店内也能看见学校门口的人进出。
　　数着时间，高三也快下晚自习了，而高一高二的人多半已经走完了，现在门口只有稀疏的三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出来。

　　他盯着门口走出来的一个人影看了一会，起身离开座位，“我去个厕所。”
　　梁昊仰头看他，“去厕所你出去干什么？你不会是想溜号吧？小鱼哥哥喝了两杯酒不会输不起吧？”

　　方予厌没应，径直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门关上前他听见周束楚替他辩解了一句。
　　“书包还在这呢，他可不会丢下题跑了。”

　　晚风半是热气半是凉意的吹了一脸，方予厌太阳穴闷跳着的痛感降低了一些。
　　校门口的人单肩背着包，坦然的站在门口边上掏出手机低头刷着，完全没注意逐渐靠近的方予厌。

　　等他看见一道影子出现在面前，将他笼罩住时。
　　方予厌已经利落的捂着他的嘴，手往他的肩膀一跨。
　　他人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着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后背碰上墙壁麻了一阵，他正要暴起挥拳，却被一拳闷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