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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爸,你说啥?”

      “你得回英国去念书,跟着你叔的船。”

      “可是我为啥要回去?”

      “因为回去更有前途。”

      “我觉得我在海里捞鱼也挺有前途的啊……得,你不准拿木棍!等会儿砸断了你还要心疼呢!”

      “我心疼你?”

      “谁这么说了?你心疼断了的木棍!那是家里最后一根好的了,没有了还得我去找,教堂那边的修女都认识我了,威胁我如果再拆横梁,就让上帝惩罚我,真有够虔诚的。”

      达伦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不是因为别的,主要就是那木棍以每分钟百公里的速度袭来,然后飞快地砸在他的胳膊上,金发的少年连闷哼都没出一声,看着木棍轻巧地被折断,耸了耸肩:

      “我得被上帝惩罚了,希望他老人家时刻注视着我。”

      金发的小伙子用手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拧出水来,滴答滴答落在脚下,他的脚也光板,没踩鞋子,游回来之后,他光着脚跑回家里的——路上的石子对他来说,主要起的就是一个按摩的作用。

      他爸爸不能忍受自己儿子成天像个乡下人一样四处乱窜,下海摸鱼,抓鸡逗狗,老巴特已经接受了无数的投诉,从达伦摸了一只鸡,把鸡杀了烤,剩下的鸡毛和鸡骨头完完整整都还回去;到他又假装自杀跳海,实则像条鱼一样沿着海岸线朝南边游泳,吓坏了好几个渔民——诺伯特·巴特觉得自己应该习惯这一切的。

      但这并不代表,在他听到自己用的最顺手的一根木棍是儿子从教会那顺过来的时候,能保持冷静啊!

      “我不允许你继续游泳了,”诺伯特假装冷静,实则气的肝火上涌,脸红扑扑的,大鼻子就像是草莓糖一般,又大,又红,上面还有各种坑坑洼洼,“至少在我面前,我不允许你游泳了。”

      “行啊,爸,叔叔明天走不走?我跟他的船。”

      诺伯特更生气了,他气喘吁吁,肚子上的肥肉就像是海边的波浪一般,随风逐流啊!

      但是达伦·巴特对此并不在意,要是他爸每生一次气,他就慌一次的话,他早就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心脏是不是出毛病了,事实上,他心里偷偷想,自己老爹应该去医院做一下检查,要不然怎么解释老爹这么容易生气呢?

      自己的原因?怎么可能!就算不是床的位置摆放不对,那也得是窗户上的绿植应该换个品种,怎么能赖在他头上?

      而诺伯特·巴特缓过来之后,觉得至少他的儿子还是听话的,没听达伦说他都要跟船去英国了吗?

      “你得好好伺候你叔叔,”诺伯特从自己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条明显和其画风不符的毛巾,而达伦乖乖地把自己头低下去,毛巾就在他的头上摩擦,这算是父子俩的小默契:

      “你叔叔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你得像是儿子侍奉父亲那样,侍奉你的叔叔,他很疼爱你,你不能让他失望……”

      “爸,我先问一句——你确定要让我以侍奉父亲的态度,对待叔叔吗?”

      “……算了,你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别祸害你叔叔了。”

      金毛大高个儿露出一口白牙,完全不像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过于好的营养让达伦在12岁的时候,身高就突破了一米七,现在则即将突破一米八,再加上他总是有花不完的精力,进行过于多的运动,导致明明还是犯罪不用进监狱的年纪,外表上看却像是个成年人。

      “行啊,爸,我知道,你不回英国吗?你要一直留在澳大利亚吗?你为什么不买艘船回英国,是不想吗?”

      “我想的是,为什么在你出生之后,不把你的嗓子毒哑,要不然你会是多棒的小伙儿啊。”

      这样的哀叹达伦经常听,他又耸了耸肩。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在这个时候的澳大利亚,根本没人教他到底什么是好习惯,什么是坏习惯。

      对他来说,都没差!

      “好吧,”达伦把毛巾从头上拽下来,瞄了一眼他爸的公文包,“你再不去工作,晚上的加班费就别想着拿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几个渔民跑过来说你投海自杀!要不然我能请假吗?现在还要补时长,唉,小达,别再做这样让人害怕的事情了,如果回去英国,你难道还要试着游过多佛海峡吗?”

      “我听说那里是自杀圣地。”

      “你快别说了,求你了,好,快回家吧!”

      显然,自己儿子投海自杀的消息盖过了儿子逃课游泳的事情,与前者相比,后者简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区区逃学而已,何足挂齿!

      达伦吊儿郎当地赤着脚板走回家,对人们异样的眼神不管不顾:要是他能读懂眼神和空气的话,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比如明明出生在不错的家庭(在澳大利亚算不错,至少吃得起饭),接受过不错的教育(虽然小学没毕业),还有个如此疼爱他的叔叔(这是真不错,他叔都要带他回英国了),却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毫不在乎,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天生孤家寡人,不在乎一切,连对象都不想找了。”

      对象还是想找的,只不过没有姑娘能看的上他而已。

      而回到家之后,达伦热情地扑倒了自己的两个弟弟,然后又热情地吻了他们俩一遍,直把弟弟们的脸全都糊满自己的口水:“你们今天还好吗?有学到新东西吗?老师有打你们俩手心吗?要是打了的话,我现在就帮你们俩打回去。”

      两个弟弟,洛伦佐·巴特和库珀·巴特,早就已经习惯自己大哥的不着调,虽然这听上去十分可悲,但是两个孩子都乖巧地摇摇头。

      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一个不省心的孩子就已经足够了,达伦的两个弟弟都是老实谨慎的聪明孩子,比达伦这种冲动起来就干仗的性子好太多,只不过除非达伦做事做的太夸张,要不然的话,家里最受宠爱的还是他这个老大。

      谁让老大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带着小弟玩呢?

      “哥哥,你要去英国上学?”

      “是这样没错。”

      “我们去不去呢?”

      “你们应该是不去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跟着去呢?”

      “你们俩太小啦,而且爸爸身边也需要有人陪着啊?”

      洛伦佐,家中排行老二的那一个,沉默了一会儿,聪明的小脑袋瓜儿想不出哪怕一句挽留的话,最终还是干巴巴的:“哥哥,可是我不想你走。”

      他哥哥回答也很简单:“那我就不走呗。”

      “不行!”结果洛伦佐的心情却变得激动了起来,“哥哥,你必须得回英国去,你到了英国,你的天赋才会展露出来,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你就只能天天下海捞鱼,做个靠天吃饭的渔夫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爸说,让我去牛津龙校,我问了,那边有奖学金覆盖,听起来不错吧?”

      “……你能拿到奖学金吗?啊!痛!”

      达伦收回手,在弟弟头上留下个爆栗,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我害怕什么?叔叔在我旁边呢,就算我拿不到奖学金,叔叔也会为我出学费的。”

      这倒不是假话,毕竟叔叔杰克(真名太长以至于大家根本记不住,干脆简称杰克)对达伦的疼爱肉眼可见,每次达伦偷鸡摸狗之后,主人来讨说法的时候,摆平这一切的永远是可靠的杰克,他会笑的肥嘟嘟的,然后掏出自己的钱包,慢吞吞地说:“多少钱,哦,这样,我侄子喜欢,我可以再买两只吗?感谢你……愿天父庇佑你。”

      总之,杰克是个慈善的好人,至少对于达伦来说,他是个慈祥的叔叔。

      而更小一点的弟弟已经眼泪汪汪,很明显,他终于明白哥哥要离开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哥哥,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得去英国。”

      “和洛里昂镇比起来,哪个远?”

      “等会儿,有这个镇吗?不过肯定是英国远啦,就算去一趟,乘船,都得好几个月吧?”

      库珀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两个哥哥却没有任何安慰的措施,达伦甚至大笑说:“小洛,你听,他哭的多棒啊!”

      “你是个混蛋哥哥,”洛伦佐鄙视完之后,自己走到书桌那,拿出书开始看了。

      果然,在两个哥哥的“安慰”之下,库珀的哭声不停也得停——哪个孩子能在这种环境下一直哭下去?他们是孩子,又不是傻子!

      总而言之,第二天,达伦就上了叔叔的货船,背包和行李装满了他爸给他准备的衣服、工具、钱财,还有他叔叔送给他的手表和指南针……船长都没有他带的东西多!

      “好啦,爸,拜拜!小洛,家里的书全都送给你了!小库,我的果脯也全都留给你了!”

      留在澳大利亚的黄油一家,终于挥别了这个捣蛋鬼;而教堂的横梁,终于也免遭黑手的偷袭。

      诺伯特用手揩了揩自己的眼角,感叹道:

      “海边的水分还是太足,我的眼睛都出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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