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arcv]五等分的背后灵》鹿蜀X

8、08

　　其实她并不喜欢别离。
　　幽灵想，她只是无法选择。

　　当她来到这个好像又截然不同的新世界时，正值黄昏。

　　幽灵在内心叹息着，并不习惯如此迅速的切换。一旦来到又一个全新的世界，先前世界的人与物便逐渐远去，游斗、游里，与同最初的扎克，似乎都似乎都离她更远了一步。

　　于是，初来乍到这个新环境、看见新的宿主时，幽灵便想到了，“大概这次也不会长久吧”。

　　她在心里又一次的叹息过后，突然有些畏怯了。

　　这次她跟着的宿主反应没那么迅速，还不曾发觉她的醒来，只在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柴薪，熟练的点着柴堆并架上了食物。

　　幽灵发觉，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宿主实在有些落魄。她打量过四周，宿主——金蓝发，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孩儿，坐在理应是他家的破烂小木屋前，只能烤红薯吃。

　　同情于这孩子的处境，幽灵最终还是主动开口了：“这里是哪里？”

　　摆弄火堆的孩子先是一抖，猛的反应过来。出乎幽灵预料，这次的孩子直白的展现了对她十二万分的热情，大大咧咧的就扑了过来：“你醒了！！”

　　同样，他也能碰到幽灵，并把幽灵扑了个踉跄。

　　幽灵感觉这孩子像狗一样，眼里亮晶晶的只有欣喜，她几乎快要看见对方具现化的摇摆成螺旋桨的尾巴了。

　　无措于这种热情，幽灵不知如何反应。但对方很快就松开了她，就好像拥抱只是种普通的招呼一般。
　　如此看来，或许也并非对她亲昵，只是因为这孩子本性热情（？）

　　“对了，我叫游吾！”他满脸灿烂笑容的对幽灵问道：“你叫啥？”

　　“……你可以叫我幽灵。”幽灵处于一种半懵逼半尴尬，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次的新宿主的复杂心理状态中。

　　“哦！”
　　但游吾显然无法从幽灵的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直接全盘接受了幽灵的称谓，很稀奇的感慨道：“你原来叫幽灵啊？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

　　幽灵：“……”
　　不，那并不是我的名字。

　　她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但多少也意识到游吾这孩子可能脑袋缺根筋。如果如实说出“我名字不叫这个”的话，肯定会被追问本名……好麻烦啊。

　　幽灵并非想要隐瞒自己的本名，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只是……自第一次、再有第二次，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别之后，她害怕因为互换名字而产生的羁绊。如果彼此之间真的亲密到了那种程度，分别只会更让人难受吧。

　　她反而有些庆幸彼时没有告诉扎克自己的真名了。

　　所以，幽灵想，就当我就叫“幽灵”吧。

　　如此决意过后，她有点迷之沧桑的又叹了口气。

　　游吾又看了过来：“你是肚子饿了吗？”

　　幽灵从嚣张蔓延在脑内的回忆中挣脱出来，答道：“倒也不饿。只是我刚刚就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现在烤的红薯是晚饭还是……？”

　　游吾坦然答道：“这里是我家啊。”他一直身后的小木屋：“喏，就这儿。”

　　然后扬了扬手中拨火用的树枝：“这就是我的晚饭。”

　　幽灵看着这环境就能明白面前这孩子的艰苦，更觉同情，忍不住摸了摸游吾脑袋。

　　游吾：“？”

　　但显然处于艰苦条件中的游吾并不觉得自己可怜，误解了幽灵脸上表情：“怎么？你饿坏了吗？”

　　他挠了挠脑袋：“没想到你会突然醒来，今天只准备了我的份啊……”游吾有些苦恼的把脸皱成了一团，但他很快就下了决定：“算了，看你可怜儿的，匀一匀给你一半吧。”

　　幽灵：……真的不需要，谢谢。

　　虽然幽灵出言拒绝，但游吾还是大方的把烤好的三个红薯和土豆给单独挑了出来。然后把它们垒成一堆，再找了根细长的木棍插到了上面。

　　幽灵：似乎有什么不对……？

　　游吾跪在食物前，对着幽灵诚心诚意的拜了拜。

　　幽灵嘴角抽搐：“你这是在……干什么？”

　　“给你的贡品啊？”游吾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是幽灵，不做成贡品的话吃不到吧？”

　　幽灵：“…………”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那你吃剩的这些……啊，我是说被你吸收掉精气的这几个红薯就归我啦？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吃浪费啦？”
　　游吾满是期待的看向幽灵。

　　“……请。”
　　幽灵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仿佛脑袋被门夹过的孩子。

　　然后看着他风卷残云的吃掉了所有的土豆红薯，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被这么一搅和，幽灵本身的沮丧情绪消散得七七八八。她提起精神，本想详细问问游吾到底是个什么生存状态。

　　游吾吃饱喝足，回到他的小木屋中，坐到椅子上，和幽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不过不用他多说，看这环境幽灵也猜到几分：估计又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孩子吧。

　　……她的宿主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惨啊？我究竟该质疑游戏王世界的残酷性，还是该反省我自身的运气原因？

　　幽灵在这头沉沉思考了会儿，就着破烂小木屋中摇曳的火光，半漂浮在半空，自上而下的俯视着游吾。

　　游吾并无半分被人注视的不自在。相反，他好像在幽灵的目光中更为放松了几分，以懒散姿态靠在简陋的床板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尽管并没有表现出先前两个孩子对她的熟稔以及熟悉，游吾却亦是习惯并享受着幽灵的存在。

　　被游吾的闲惬传染，幽灵放下胡乱飘飞的思绪，飘到游吾附近。游吾还想与幽灵聊点什么的模样，但满脸困意，张了张嘴仍什么都没说出来，用一副快要睡着的表情又打了个哈欠。

　　确实，天色已晚，到了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

　　幽灵飘到游吾身旁，轻轻问了句：“你要睡了吗？”

　　游吾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幽灵刚刚醒来，此时并不需要睡眠。她打算像以往那样，安静的注视宿主入睡——对于她而言，“梦中”的这段寂静独处时光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她一如既往的向宿主说道：“晚安。”

　　这句话却好像触发了游吾的什么开关，就见他的困意一扫而空，一副被吓到而有些慌神的模样突然坐起来，游吾紧张的伸手，猛地抓住了幽灵袖角。

　　少年人的力气意外的大，并在这时呈现出执拗的顽强，他试图拽着幽灵袖子，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来：“别睡！”

　　幽灵就像气球一样轻飘飘的飞到了游吾近前，游吾就像熊瞎子一样扑住了幽灵的腰紧紧抱住，慌张问道：

　　“你、你困了吗？你要睡了吗？不要睡好不好？”

　　他松开幽灵，试图用其它方法挽救一下：“别、别睡！我、我给你烤、烤点地瓜吃？”

　　被游吾的拦腰飞扑吓得虎躯一震的幽灵：“？？？？”
　　……为什么突然就慌了，而且为什么是地瓜啊。

　　只是睡个觉而已，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幽灵也想到在上一个世界，自己睡着前游斗露出的慌张表情，意外于他们的相似，冥冥中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些什么。

　　“总之你不要睡！”

　　但那份灵感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因为游吾一直抓着她不肯撒手，用“你千万不要死啊！”的语气神态一直深情的试图挽救她的生命（？）。

　　“我不睡，我没打算睡……”

　　总觉得再被这样喊魂她可能真就要没了，幽灵不得不赶紧澄清一句。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珠泪进去的时候她喊水仙女都没这么悲情。不要喊的就像她要进禁卡表再也出不来一样好吗。

　　“可那你为什么要说晚安？”游吾担忧又怀疑的看着幽灵。

　　幽灵：“？？”

　　她有些迟疑的缓声询问道：“……你没有被人道过晚安吗？”

　　“没有。”游吾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啊，不是。”

　　幽灵愣愣看着游吾，听游吾下一句话道：
　　“你一直在。”

　　——她终于明白些许其中的关窍了。

　　但是——无法细想。
　　不敢细想。

　　……为什么，游里会对她如此熟稔。

　　为什么，游斗无条件的交付信任于她。

　　为什么……
　　游吾习惯了她的存在。

　　游吾对幽灵的异样表情毫无知觉，继续道：“但是你一直睡着，根本就不会和我说话啊？”

　　幽灵心中只剩一个想法：为什么？
　　她的疑问太多了。

　　为什么分别依附于这几个少年，为什么他们都有着相似的身世，为什么他们都使用某个卡组并持有那些龙——
　　想到这里，幽灵开口问道：“你的卡组是？”

　　游吾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语塞半晌，睁大眼看向幽灵，老实回答：
　　“【疾行机人】啊。”

　　幽灵只有“果然如此”的感慨：“你也有【幻透翼同调龙】？”

　　游吾惊喜：“你怎么知道？”

　　幽灵揉了揉游吾脑袋，回到了先前的话题：“没什么。游吾君，没关系，睡吧。”

　　游吾抬头，急着想说点什么。幽灵望着她，轻声说道：“「晚安」只是在对方将要入睡前，对他一夜好梦的祝福而已。”

　　“不是「我们一同入睡」的意思吗？”游吾讶异。

　　幽灵失笑：“不是。我不困，也不打算睡。”至少现在还不打算。

　　游吾听见这句回答才放下心来，趴回床上，但仍有些不放心的固执睁着眼，紧紧盯着幽灵。幽灵面露笑意，先一步回答道：“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所以，晚安，游吾君。”

　　游吾满足的闭上眼，第一次说出了这个词语：

　　“晚安，幽灵。”

　　夜色渐深。

　　幽灵看着沉睡的游吾的脸，心思远去。

　　并非有意，并非刻意，大概只是一不小心，她想到，自己也曾见过扎克这样熟睡的侧颜。

　　她亦看过游里、游斗的睡颜。

　　他们可以入睡，但她不能。

　　如果待她睡着，这次的世界亦会远去……

　　她想，她是否已经足够习惯了离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