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抱抱你》潜水蝴蝶

9、第9章 椰子鸡

　　结束语音。

　　程璐底气稍稍回了些：“我男朋友马上就来。”

　　她拽了拽包，王工反而抓得更加紧了。
　　他眯着眼，歪着头一脸怀疑：“嘿嘿，不行，你不能走。我不相信。”

　　程璐看了看手机。
　　与林昕彦的通话结束在三分钟前。

　　她确信他说了来，就会来。
　　可是他来了，她要怎么说呢。

　　她想发句“谢谢你”给他，可是指尖迟疑了许久没有按下去。

　　她的托特包还被王工牢牢抓着，扯得包带紧压着肩膀。
　　腿站得也酸，脖子低着难受，可是余光中，王工还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打探她的住处，怕被王工知道她就住在路对面的公寓，她始终没敢抬头。

　　程璐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林昕彦说了十分钟到，语气温柔却笃定。
　　可她不确定他能不能找到这里。

　　时间又过去五分钟，程璐缓缓神，对王工说：“我男朋友就快到了，你要不要先走。”

　　“呵，我能给你骗一次两次，还能骗第三次？
　　“你说你走过场，你又跟同事说我不错，为什么要骗我？”

　　程璐语塞。
　　跟这个人实在讲不通。

　　下秒，一个念头闪过，程璐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她和姚玲玲的对话怎么会被王工知道？
　　姚玲玲虽然大嘴巴，可是平时最不屑跟技术部那边打交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璐稳着语气，尽量不带任何情绪。

　　王工嘴角抽搐几下，神情似乎都狰狞了三分，声音也大了许多。
　　“就是你说的，你还不承认哦？”

　　身旁传来“哐当”一声。
　　程璐应声转身，却看见一道身影，和他身后倒地的共享单车。

　　林昕彦捏着王工的手腕，连人甩了出去，王工踉跄了几步。

　　林昕彦揽住程璐肩膀，手在她另侧肩头顿了顿，将她拢近，贴着他身侧。
　　清冽的气息逼近，程璐心底陡然一慌。

　　他来的匆忙，黑色衬衫微微汗湿，却仍然一丝不苟。

　　程璐心脏止不住怦怦乱跳，没敢抬头，却听见林昕彦温柔地问：“没事吧？”

　　她紧抿着唇，点点头。

　　林昕彦看了眼刚站稳的王工，声音透着冷意：“你离她远点。”

　　王工愣了几秒，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

　　程璐冷冷地对王工说：“你走吧。”

　　王工脸涨得通红，指着两人叫嚣：“你们什么关系哟！”

　　“他是我男朋友！”程璐脱口而出。
　　话出口的同时，她感觉肩上那只手的力道收紧了下。

　　她压住心慌，抬头看林昕彦，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又慌忙低下头，小声说了句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话：“对不起。”
　　只希望赶紧打发走王工，再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我是她男朋友！”

　　程璐心底不禁“咚”了一声。
　　她知道林昕彦是顺着她的话接的。

　　王工不甘示弱地昂头看看林昕彦，又鼻孔喘着粗气瞪着程璐，几分气急败坏：“好呀！程助理，你不要脸，勾三搭四！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便跺了跺脚，扭头走了。

　　程璐尬得头皮发麻。
　　感觉肩上的手松开，她赶紧往旁边站了站。大脑还在想着措辞，却对上林昕彦探询的目光。

　　林昕彦：“你没事吧。不报警吗？”

　　程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事。他是我同事，报警不太好。这次就算了。”

　　林昕彦点点头，转身去把倒在地上的单车扶了起来。

　　程璐这才看见他背后的衬衫面料服帖着，已经被汗水浸湿。

　　她想着道谢的措辞，却堵在喉咙没有说出来。

　　公司离这里有五个地铁站，骑单车过来至少半个小时，可是他十分钟就过来了。

　　林昕彦锁好单车，见程璐还在发愣，便主动解释：“塞车。”

　　程璐点点头，从包里拿了包纸巾递给他，他接去，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

　　程璐恍神了一瞬。
　　街头混杂的气味中，他的汗味和香水味竟能被她的嗅腺精准地捕获。
　　她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却被林昕彦拉了一把。

　　看着擦身而过远去的电动车，程璐说了声：“谢谢。”

　　林昕彦看了看她手里的袋子：“现在回去吗？我送你。”

　　“不用，我就住在这。”

　　林昕彦点点头。
　　他的眸子很黑，映着街灯，程璐对视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看向路对面的公寓。

　　“你要不等我几分钟，我请你吃饭吧。”

　　“好，我等你。”

　　*

　　程璐把塑料袋放在公寓楼下保安那就出来了。

　　“你想吃什么？”

　　“我来深城不久，不知道有什么好吃。你选吧。”

　　程璐点点头，思索了下，就近选了楼下商综的椰子鸡。
　　深城特色，清淡健康。

　　落了座，她熟练地扫码点餐，涮餐具。
　　林昕彦跟着她的步调，烫餐具。

　　清甜的椰汁煮的鸡汤，滋润着脾胃。
　　程璐隔着氤氲水雾偷偷打量林昕彦。

　　看他自若的表现，可能早就不记得以前的尴尬了。他有了新生活、新朋友，她也没必要总是去想过去的事。
　　公司是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不能忸怩，就当认识了个新朋友吧。

　　程璐说服了自己，心情骤然明朗，不由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林昕彦笑笑：“你终于开心了点。”

　　嘈杂声中，他嗓音温暖而有磁性，落在程璐的心上。恍然间，她突然记不起他年少时的样子了。隔着时间和空间，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只是个刚认识的人。

　　“没想到你也来深城了，还……刚好在对面。”

　　“嗯，做了个项目，正巧选了这。深城的创业环境不错。”

　　“你们公司做什么的软件？”

　　“社交App。”

　　“哦，感觉挺好的。”

　　……

　　“那个人，如果再缠你……”

　　“他是我同事。下次再过分，我可能就对他不客气了。”

　　“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程璐摇摇头。

　　“今天谢谢你。还想跟你说声不好意思，因为同事误会，我没解释，然后……就只能找你帮忙。”

　　“没关系。”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

　　“不麻烦。”林昕彦顿了顿，“也不用解释了。”

　　程璐愣了愣：“你没有女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

　　“没有。”

　　程璐尴尬地笑笑。
　　她好像问的有点多。

　　人家也许有喜欢的人，可也不见得就是女朋友。不过，她无法忽视心底的好奇——能拒绝他的人，会是什么样。

　　“你那天去相亲，说家里催婚，是开玩笑的吧。不会是跟我一样，公司派去凑人头的吧？”

　　“算是吧。”

　　林昕彦嘴角的笑意，让程璐想起曾经的少年。

　　那时候少年的嘴角总是桀骜的弧度。鲜少微笑，一脸拽酷。
　　如今面前的男人总是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让她有种错觉，她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林昕彦：“你这几年回老家了吗？”

　　程璐：“很少。”

　　林昕彦：“我也是，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顺路。”

　　聊到家乡的话题，程璐突然不想说话了，吃了几口小菜，默默地喝茶。

　　林昕彦似乎察觉她情绪的变化，也没再说话，捞了煮好的青菜放在她碗里。等程璐吃完，他忽然开口：“程璐。”

　　程璐应声抬眼。

　　“你变了不少。”

　　“嗯……你也是。”

　　“嗯。我也是。”林昕彦笑笑，“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昕彦。”

　　程璐怔愣了下，随即笑了：“我是程璐。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程璐感觉自己忽然能坦然面对这个人了。

　　他现在有喜欢的人，有新生活。
　　她也有新生活，过得也还不错。

　　桌上的手机响了声。
　　林昕彦拿起来，回了消息又放下。

　　程璐给他倒茶，看见了他的手机屏，女孩子的头像又发了消息过来。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
　　大麦茶的苦涩稍稍抑住心底的好奇。

　　对一个人好奇可能就是心动的开始。
　　她不想重蹈覆辙。

　　她记得他曾经说“我不谈没有结果的恋爱。”
　　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到他的结果了，只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出了餐厅。
　　程璐送林昕彦到路边：“我想请你的，没想到又是你买单。”

　　“你请我喝橙子了。”

　　程璐知道他是在说那杯水果茶。

　　“只是一杯水果茶。”

　　林昕彦点点头：“那，下次你请我。”

　　*

　　昨天刚拒绝倪娜，倪娜一大早又在微信唠叨。

　　程璐知道倪娜约了李卓。
　　想着怎么跟倪娜好好解释一下：她跟李卓没戏。

　　消息还没打完，倪娜就来了一句语音：“早知道不跟你说你初恋来了，你是不是旧情难忘了。”

　　程璐听完发懵。

　　那个晚上的事，除了她和林昕彦，没别人知道。

　　倪娜太热心了。
　　要是知道林昕彦在她公司对门，还有她跟他相亲的事，肯定要搞一堆花样。

　　倪娜生日那天，虽然她没让李卓送，可后来倪娜不知道跟李卓说了什么，李卓又发了信息来：【我们偶尔约个饭，就当是朋友，行吗】

　　她想起昨晚，林昕彦说她变了。

　　她也觉得自己变了，没以前那么自卑。
　　可又好像没怎么变，她仍旧不太喜欢与人交往，没什么朋友。

　　看着窗外蓝天白云，程璐忽然间觉得应该出去走走。
　　一会处理了工作，吃了午饭，她收拾了背包出门去海边。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倪娜和赵一章的朋友，五个人，订了三间房。因为程璐的到来，倪娜打发赵一章跟李卓住一间，另外一对情侣住一间。
　　晚上活动是天台烧烤，男士们动手，女生就只管吃。

　　第二天一早，去看日出。
　　两对情侣都在初生的阳光中亲昵。

　　程璐拍了几张的海景照片，低头看照片的时候，李卓凑了过来。

　　“拍得真好看。要不要我帮你拍？”

　　“不用了，谢谢。”程璐礼貌地笑笑。熄了手机屏，塞进裤子口袋。

　　她知道李卓想要发展试试。
　　昨晚被倪娜说教了一晚，她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试试。

　　“你素颜也很好看。” 李卓真诚地示好。

　　“谢谢。”程璐有些不好意思。
　　早上脸都没洗，戴了黑框就出来，被倪娜啰嗦了半天，说她对人李卓不尊重。

　　“倪娜说你没交过男朋友。”

　　程璐笑笑，没说话。
　　倪娜一直以为她跟林昕彦有过一段。昨晚也是左叮咛右嘱咐了，介绍她给李卓的时候，是说的没谈过，叫她千万不要说漏口。

　　“如果你害怕，我们可以慢点来，嗯，可以慢慢来。”

　　李卓说着就朝程璐靠近了些，用手背碰了碰她手背，她往边上挪了步，离他远了点。

　　“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程璐拒绝得直接，李卓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她皱了眉，抽回手，加快了步伐。

　　李卓也加快了步子。

　　“其实，我之前对你一见钟情。怕吓到你。你来了，是不是代表我有点机会？”

　　“我不想骗你。我们可以做朋友。”

　　“男女之间不会有纯友谊的。”

　　李卓再次抓住了程璐的一只手腕，停了脚步。

　　程璐被李卓突然停住的动作带得踉跄了下，没法再移动步伐。她挣了挣手，没挣出来。

　　李卓这次的力道很大，她纤细的手腕似乎要被握断。她压住心慌，扶了扶眼镜，去掰李卓的手。

　　“请你不要这样！“

　　“我们试试吧，你都来了，我们……”

　　李卓边说边抬起另只手去摘程璐的眼镜，刚摸到眼镜腿。

　　程璐心下一惊，使劲地推了他一把，他没站稳，摔倒在沙滩上。

　　“对不起！”

　　程璐头也不回地跑着回了民宿，将背包行礼收了收，叫了顺风车去地铁站。
　　在车上才给倪娜发了消息：【我有点工作，先回去了】

　　倪娜打了语音过来，她没接，倪娜又发了消息。

　　Nana：【走那么急干嘛，让李卓送你啊】

　　橙子：【不用，我在车上了】

　　周末返市区的首班地铁，空荡荡的车厢里，冷气很足。
　　程璐打了个寒颤，从包里掏了件防晒衣穿上，看了看手机。

　　林昕彦发了消息来。

　　Lin：【你周末一般有什么活动，深城有哪里好玩】

　　橙子：【挺多的】

　　Lin:【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程璐想了想，才回复他：【你一个人吗？】

　　那边过了两三分钟才回过来：【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