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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踏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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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至最终获得了他心心念念的压岁钱。
比王府内所有人的加在一起都要厚。
他开心地蹦跶了许久,搂着人又亲又抱。
直到脸上都起了些薄汗,才消停下来。
原本的午睡计划被沈冬至抛在脑后,兴奋地拉着人就往闲云楼跑。
今日的闲云楼比昨日还要热闹,人来人往的,每个厅堂前都排起了队。
队伍最长的,竟然是恐怖厅。
杨栖和张不鸣尝到了甜头,表演起来比昨天更加卖力。
“就在此时,那人转头——”
“哧——”
张不鸣吹灭了屋里的最后一盏烛火,众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杨栖地声音突然尖锐高亢,语调却阴沉诡秘:“一张脸上都是刀伤,狰狞恐怖,那人放声一笑,骤然从脸上窜出无数跟触手,阴湿黏腻,爬上每个人的脸——”
张不鸣站在高处,阴森森地笑了两声,把碗中用糯米纸糊好的粘液,均匀地撒了下去。
“啊!!!”
“抓我了抓我了!走开走开!!”
秦鹿鸣站在外头,一边盯着楼里的各个地方,一边暗戳戳地用毛笔捅他们。
恐怖厅里一片鬼哭狼嚎。
“呀,王爷,上卿!”秦鹿鸣眼前一亮,忙收回手,上前打招呼。
怕被人认出身份坏了大家的兴致,秦鹿鸣便以作揖代替了跪拜。
周月朗从袖口里抖出一个红包,递给秦鹿鸣,声线低沉:“不是上卿,是王妃。”
“啊?”秦鹿鸣看到沈冬至脸上的绯色,利落道:“好的好的,王妃!”
沈冬至抬脸看人,小声道:“你要不要先去三楼坐一会儿?我看一下就上去。”
周月朗扬了扬眉,眼神落在他的腰上,意有所指:“好,别累着了。”
白软的手指紧了紧,捏住了短袄的边缘。
“知道了,”沈冬至小声嘀咕:“知道了。”
秦鹿鸣性子活泼,又生了一张娃娃脸,不到两日的功夫,就把闲云楼的人了解地一清二楚。
他引着沈冬至走了一圈,欢快又细碎地打着招呼。
“肖主厨!长桌上的糕点快要没有啦,一会儿得换上啦。”
“得咧。”
“林娘子,一会儿恐怖厅里的人出来以后,记得要进去打扫一下喔。”
“好的,秦公子。”
沈冬至看着秦鹿鸣事事认真交代的样子,笑了起来。
有这么个得力的小帮手,先赚他两个亿,不是问题。
人声喧闹,杯盏交错,好不热闹。
过了一会儿,恐怖厅散场了。
沈冬至看着那些脸色煞白,从恐怖厅里尖叫着出来,又一头扎进欢乐厅里放声大笑的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会玩,上道。
等沈冬至巡视完一圈,一抬眼,就发现周月朗面前坐了个女子。
那女子鹅蛋脸,柳叶眉,梨涡深深。虽身着便服,却也能感到身上锦衣玉食的气质,是金枝玉叶的贵人。
两人相聊甚欢,女子时不时地把目光放在沈冬至身上,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
啊?
自己才离开了多久啊!
这是半点也不需要避讳的吗!
沈冬至一把抢过了正从自己身边的路过的茶工的茶水,飞快地上了楼。
原本极快的速度在快到三楼时停了下来。
他捧着茶托,把耳朵竖得老高,想做一个窃听者。
女子声音清越:“……最近我寻得一处极佳的风景,山湖相间,翠色满盈,不若一同去看看。”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好。”
沈冬至捏住茶托的指节都在泛白。
不上不下地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像蜗牛一样爬上了三楼。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茶水放在女子面前,面无表情道:“这是闲云楼俸给三楼客人的特色花茶,请您品尝。”
女子眼波流转,打量着他的神色,对周月朗笑道:“王兄,再不解释,王妃可就要跑了。”
沈冬至转身欲走的脚步停住了。
王兄?
白皙的耳朵竖得老高。
周月朗本就是有意看他的反应,失笑着摇头,把人拉到身旁坐下,揉了揉他的脑袋,介绍道:“长平公主,清蘅,我的皇妹。”
公主!
这是沈冬至这个现代人第一次看到活的公主!
毕竟,他见过的公主,不是在黄陵里,就是在棺材里。
他精神一振,举起手:“嗨,公主。”
清蘅被这新奇的打招呼方式弄得一愣,柔柔地笑着,簪子上的流苏一并晃动:“王妃好特别,难怪能让王兄,铁树开花。”
年初三,宜踏青,宜游玩。
听说要跟公主一起出去玩,沈冬至像个第二天要秋游的高中生一样,兴奋了一夜。
周月朗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人安分下来。
最终,采取了一些少儿不宜的方式。
拂林山地处皇家别院内,景致极佳,游人稀少。
不算宽阔的山路连绵不断,明明才刚刚过春节,两旁的树已然抽出了嫩芽。
新绿交叠,幽影浮动。
沈冬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掌心追逐着山林间斑驳的光影。
还是古代好啊,这种AAAAA级风景都不用门票,还不用挤在人堆里看人头。
他迈开一大步,跨上石阶,被一旁的什么东西晃了晃眼。
一块晶莹剔透,泛着浅黄色的琥珀,无人问津地躺在土堆里。
一排感叹号出现在沈冬至脑门上。
宝!捡到宝了!
他的脑海里自动列出了一条价值等式。
他眼里迸发出极其明亮的光芒,一把把琥珀捡起来,又擦又吹,才傻笑着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布包里。
布包是他特意让府里的绣娘给他做的,与现代的斜挎包非常像。
周月朗和清蘅慢条斯理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悠然从容。
清蘅看着沈冬至莫名其妙的行为,掩着嘴笑道:“他一向如此吗?”
翠绿浮动,山色空蒙,周月朗在浮动地光晕里瞧他,无奈又纵容:“他可能是觉得这些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清蘅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定是王兄天天奴役嫂嫂,让嫂嫂吃不饱穿不暖,叫天天不应,还得夜夜陪你行房事。”
公主摇了摇脑袋,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嫂嫂好可怜,瞧这身板,枯木浮萍一般,还要被王兄天天欺侮……”
周月朗费解地挑了一下眉。
他停下脚步,偏头看她,双眸漆黑:“之前林满买的那批书,你不要看了,不太正经。下回我重新筛选,再给你送。”
清蘅是长在深宫里的公主,想要看些有趣的东西,都得请周月朗帮忙。
可周月朗有时忙起来,没顾得上事必躬亲,听着林满汇报了几句就让他送书过去。
看来是送了一些很奇怪的书。
周月朗想起被自己扔在床底下的十几本亲身实验后失败的书,啧了一声。
林满这个人,很有问题,思想得教育。
沈冬至无暇顾及两人,像个小松鼠似的,东翻西找,细瓷般的手指都沾上了泥土。
周月朗上前两步,揽着他的腰把人扯回来:“别捡了,山里石头卖不了钱的。”
“谁说的!这个很值钱的!在我们那里,这样的一块能卖十几万呢。”
他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块,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翅膀纹路清晰,栩栩如生。
周月朗念着这个陌生的数学符号: “十几万?”
沈冬至心算极快:“相当于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黄金?”周月朗重复了一遍,从袖口里拿出手帕,仔细地替他擦拭着手指,道:“可你昨日吃的鳝刺银丝酥都不止这个价钱了。”
?
沈冬至愣愣地看着他,磕巴道:“这,这么贵吗。下次换,便宜,一点的。”
柔软的帕子轻轻擦过他的手指,撩动着酥与麻。
周月朗拿过他手上的破石头,放进他的小布袋里,牵着人往前走,笑道:“你这是怕,把本王吃穷了?”
沈冬至煞有介事地点头:“坐吃山空,得省着点,要不我们以后每顿去闲云楼蹭饭,就不用花府上的钱了!”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他突然拍了一下手,扯着周月朗的袖子,欣喜道:“我想到了!你陪我一起捡琥珀,以后你没钱的时候,我就有钱养你了。”
周月朗很想说,就算每天每顿都吃鳝刺银丝酥,王府也能负担得起。
可他当看到沈冬至水盈盈的鹿眸期待地看着自己时,心软了软:“好。”
跟在两人身后的清蘅笑出了声。
沈冬至一歪脑袋,向公主发出了组队邀请:“公主,一起吗!这个真的很漂亮,可以做成项链或者首饰噢。”
看得出来,沈冬至真的很想要把拂林山里的所有琥珀都收入囊中。
清蘅性子好,也喜欢新鲜物事,盈盈笑道:“好啊。”
原本游山玩水,吟诗作赋的踏青,变成了寻宝现场。
周月朗掌心掂着一块明黄色的菱形琥珀,朝一旁问道:“这个怎么样。”
这块琥珀成色极佳,细致到里头被包裹的化石纹路都一清二楚。
沈冬至眼睛一亮,忙跑过去,打开自己的小布袋:“哇塞!快放进来!”
他踮起脚,双臂搂住周月朗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由衷地赞叹:“夫君真厉害!”
王爷摸着脸上一触及分的温热,认同了他的话。
这破石头,确实值钱。
不远处的清蘅看着二人毫不避讳的动作,梨涡深深。
林满给她带的那些书也没错啊。
书上就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