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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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早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
醒来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脑海中迷迷糊糊第一个浮现的想法居然是：还好身体没有出事，医院太费钱了，赶紧出院。
随后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清醒了：太可怕了，她怎么变成了这种为金钱斤斤计较的人。
但接下来她就想到了自己交完下个月房租后空空如也的钱包，于是千早立刻默默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床上坐起来的千早发现了对面蜷缩在墙边的乙骨忧太。
他望着醒来的千早有些欣喜又迟缓的扶着墙站了起来：“太好了，森野同学你终于醒了。”
他走过来似乎想扶住千早，紧接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在床边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他嗫喏着：“我，我去叫医生来。”
“站住。”千早望着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样，明明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她，是她！
她生气道：“乙骨同学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乙骨忧太颤了一下又低着头慢慢后退到墙边，灯光照着他苍白的脸，一时间千早竟然分不出他的脸和身后的墙壁哪一个更白。
“它……不，应该是她，叫做里香，祈本里香。”少年平静到有些温柔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千早觉得这个打开方式有些不对劲。
其实她只是想问当时少年为什么要拦在发射风刃的路上，然后在少年给出不想怪物受伤的理由后找借口将他痛扁一顿，但现在这个展开方向明显让她有些接不上茬。
于是她决定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
良久的沉默后，千早心情复杂的开口。
“所以“它”，不，是“她”是你的青梅竹马里香。”
“十岁时你们定下了婚约。”
“但是她出了车祸死亡，正好被你看到了。”
“然后她对你的爱意就化成了这个诅咒是吗？”
得到少年肯定后的千早开始怀疑人生。
她忍住了“你们这么早就开始谈恋爱了吗”的吐槽，拼命把自己的思维拉回来，开始考虑当前任务的问题。
紧接着她发现事态有些不对头。
她迟疑到：“所以你希望里香陪在你的身边吗？”
少年沉默着。
望着乙骨忧太自己都有些茫然的双眼，千早终于发现好像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她坐在床上开始试图调用脑海里贫瘠的语言去劝说乙骨忧太。
“如果里香还拥有清醒的意识的话，她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给忧太带来这么多困扰的。”
在劝说乙骨忧太的过程中她自己也慢慢梳理着思绪。
然而越是梳理她就越发现事情和原本预想中的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
乙骨忧太被诅咒所困扰是真的，因为诅咒而无法幸福是真的，解决掉诅咒就可以荡平一半的问题也是真的。
但是——如果这个诅咒本身就和乙骨忧太关系匪浅的话，那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千早越想越觉得自己和动漫里硬要拆散别人的反派毫无区别。
原来乙骨忧太并不是反派预备役。
反派竟是我自己！
千早觉得自己头都要秃了。
她默默调整着计划，将自己原来【杀死里香】的预想做出了改变。
在这种悲惨的情况下还要杀死人家初恋，她又不是魔鬼！
但是里香不走显然也不可能的，里香不走，乙骨忧太就只会永远的被困在过去，和“幸福”这个词越行越远。
最后她只能干巴巴的小心劝说道：“我们到时候找人将里香超度了吧，我觉得里香她自己也不想这样活下去。”
千早巧妙的将所有的意愿都归结到里香的身上，并且非常自然的，选择性的忽略了人家本来是相爱的情侣的这一事实。
话说十岁的小孩子早恋真的能用情侣这一个词去形容吗？千早默默吐槽。
像是被她的话语所打动，少年明显开始动摇：“可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里香解脱呢？”
千早迟疑：“这个我会去查的，这方面应该有特殊的组织在处理……吧？”
本来千早是想来个肯定句增强一下自己的语气的，不过想到站在巷口等了半天影子都没有来的事实，她又硬生生将肯定句改成了疑问句。
确实，万一找不到人呢？万一业务不对口，人家要直接杀掉里香呢？
千早不得不考虑起更多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她要花相当大一段时间在信息里慢慢搜索筛选，而且还会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能性。
然而。
她望了望坐在病床边茫然望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乙骨忧太——就像小学生将自己重要的未来交给父母去决定一样，这个不合时宜的联想让千早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心。
不可以把希望寄托在这种渺茫的概率上，她默默的想到。
沉默了片刻后，千早向乙骨忧太问道：“乙骨同学偶尔会不会感觉到这个里香好像还残留着一些自己的意识呢？”
按理说咒灵应该是邪恶的可怕的伤害人的，但是里香却保护了乙骨忧太两次：一次是之前的不良，还有一次是在小巷里。
所以她猜测即使变成了咒灵，里香也还保留了一丝意识，正是这丝意识在提醒着现在已经成为诅咒的里香去保护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望着千早点了点头，他想，里香可能确实还有自己的意识。
他没有告诉女孩的是，他曾经自杀过不止一次——为了摆脱这种诅咒，让里香与他一起解脱。
但是每次都会被里香出现拦下并摧毁自杀的东西。
千早的眼睛慢慢出现了亮光：“如果里香确实还有自己的意识的话，那我帮助你，我们一起将里香【驯服】吧。”
“不需要多么听话，只要你能够控制住她不再伤人就好。”
她认真道：“这样你就不用远离人群独自一人了。”
坐在病床边低着头的乙骨忧太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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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早没有管呆愣住的少年，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倒不如去依靠自己，反正寻找的过程中也不耽误他们做事。
“而且我拥有反射的能力，她无法真正伤害到我，也不会伤害你，我们可以慢慢的摸索尝试，总会有办法让里香不再伤人的。”千早乐观的想到。
“那就这样说定了。”单方面一锤定音后千早望向了少年：“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乙骨忧太当然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的，自从里香去世又重新以诅咒的姿态在他身边重新出现后，他就是这样一直浑浑噩噩的躲避着人群活下去的。
就像现在这样，明知道这是对他，对里香，对千早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事情，然而他的脑袋还是像锈住了一样空白一片。
他想，就这样吧，全部都交给森野同学吧，反正森野同学不会害他的。
于是就这样，他看着少女重新明亮起来的脸，听见她说：“这样的话，我们也应该是朋友了吧，以后我就叫乙骨同学叫忧太吧，以后忧太就叫我千早吧。”
忧太，忧太啊。
他默默的将着个声音在心底念了两遍。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远离了家人后，有多久没能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呢？
其实不应该答应的，其实应该拒绝的，他痛苦的想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里香的危险，然而这一切都在千早说到要和他做朋友时而动摇了。
他痛苦又卑劣的想着，千早很厉害的，她不会被里香伤害到的，所以和她一起做朋友应该是可以的吧。
他真的实在是，实在是不想继续孤身一人了。
他看到了自己慢慢的扯出了一抹生疏小心的笑。
他听到自己沙哑哽咽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说——
“好的，千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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