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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回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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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青的左眼感觉到一阵强光刺来,又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刚刚合上的眼睑稍稍动了动。过了几秒,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完全睁开了眼睛,身体下意识后仰,双臂往前一伸,用尽力气推开了俯在眼前的白色人影。
没料到眼前晕倒的病人会突然睁开双眼,甚至推开自己。女医生也全然没有防备,她身子一个踉跄,被这一下的余力推到身后的实木桌台上,她的腰也结结实实地挨上了桌角,条件反射地痛呼一声。
“别…… 别过来。” 刚恢复意识的唐立青连嗓音都是沙哑状态,却还是撑着劲儿喊出了这么一句,说完晃晃悠悠地扶着椅子站起了身。
这时荷官也刚好点清了筹码,将结算完毕的筹码牌分别推至顾翌、边听白面前。荷官低声朝她们分别说出了方才唐老爷子的嘱咐。顾翌听后若有所思,边听白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前一声惊呼,后一句 “别过来”,也在此时把众人视线吸引到了她们两个人身上。
“小师傅你醒啦。” 温汇回过身,见着唐立青脚步虚浮,便也帮着扶了一把。
“谢谢。” 唐立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搀扶,随后她整个后背贴在了上厅墙壁上,借力站稳了。
女医生揉了揉腰,也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缓过神来。眼前这个病人虽然推开了自己,但本着医者的职责所在,还是慢慢试探着向唐立青的方向缓步走去。还不等女医生走近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句平淡女声。
“医生,她怎么样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顾翌。
“目前来看,脱力晕倒的可能性很大,其他方面还需进一步观察。” 女医生犹豫再三,最终也没把心中的猜疑说出来。
唐立青站稳身子环顾四周一眼,发现上厅内,除了荷官和侍应生也只是剩下四人,坐在主位的老头人也不在了。又听着顾翌居然与医生开始交谈起了自己的 “病情”,便不由自主地插了一句:“我没病,我好得很。”
“真是感谢顾小姐的关心了,现在会说话了?刚才可是一声不吭。” 唐立青就这么一番话也恢复不少气力,尤记得刚才顾翌袖手旁观的表现,她嘴上开始不饶人了。
“谁知道你这么冲动?让你长个记性也好。” 顾翌见她还会怼人,也知道这人没事了,自己也把方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呵,话都让你说完了。” 唐立青心道今天自己确实过于冲动,脾气一上来,也把 “卦象” 里的提示都抛在了脑后。好在自己已经完成了赌局,算是守住了承诺,便懒得再跟她多作计较。
趁着唐立青与顾翌二人谈话的功夫,女医生也凑近唐立青身前近距离观察她,见她已然呼吸平稳,眼中有神,话语间还带了几分铿锵,便也知道这人没什么大碍了。
唐立青光顾着说顾翌,也没注意到女医生又凑了上来。生怕被医生发现什么,她下意识身子往后猛退一步说道:“医生姐姐,谢谢你,刚才是我不对,没看清,真不好意思。”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讨好或是讨饶。
“好了,好了。我真没事。” 唐立青见女医生凑得更近了,便又再次后退了一步。
“记得多喝矿泉水,补充电解质。” 女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唐立青一眼,话里有话地叮嘱了一句,拎着急救箱转身走出了上厅。
唐立青不明她话中含义,仍是极不好意思地朝着女医生离去的背影,道了一声:“谢谢医生姐姐”。
“恭喜阿青,你赢了。” 边听白左手揽过温汇的腰肢,向唐立青缓步走来。等她说完这句话,又紧接着朝唐立青伸出了右手。
唐立青回过身望着眼前熟悉的老友,又要来这么一套国际式握手,便赶忙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接住,向下用力握了握。
温汇瞅着唐立青还带着干涸血渍的手掌皱了下眉头,洁癖向来比她还要严重的边听白今天倒是毫不在意,还多多与唐立青握了几秒钟。
“原来我赢了。” 唐立青放开手,低语了两句。
“肖总呢?” 唐立青突然反应了过来,环顾四周。此时上厅里,哪里还有肖总的身影,连江川水也再没出现过了。
“阿青是在找肖总?”
“还是在找他身边的女人?” 边听白放开了温汇的细腰,将后面半句话凑在唐立青耳朵边讲了出来。
唐立青听到这半句,小脸瞬间就红了。一时尴尬不知道接什么话。
边听白本意也只是试探对方,见唐立青自个脸上就把话说了出来,也再不点破了。她微微然笑了一下,转而继续对唐立青说道:“肖总,多半是跑了,阿青放心,他一定还会出现。”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先回去。” 边听白瞥了眼墙壁上的古董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凌晨 1 点,便回头朝着唐立青说道。
“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来坐坐。” 边听白说完,又从外套内掏出一张透明材质的卡片,也不等唐立青双手接着,自顾自塞到了她的衬衫口袋里。做完这些,挽着温汇的手离开了。
“好嘞,下次一起玩哈。” 唐立青细细琢磨回过味儿来,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挥手道别的同时又大声喊出了这么一句。
顾翌见着唐立青对边听白毫无防备,还傻里傻气地要跟她一起玩,便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就这么热情。”
“关你什么事,这我老朋友,比你有人情味。” 唐立青实在懒得看她,也没有回头,面朝出口背对着顾翌说道。
“你……” 顾翌盯着唐立青的脑袋瓜子,她拎着小包,气得在地板上跺了下脚。
“对了,衣服还给我。” 唐立青回过头,一本正经得像在说什么大事一般。
“丢了。” 顾翌像是抓到了她的软肋,故意刁难道。
那句 “丢了” 的话,听得唐立青头重脚轻,好像她人又要站不稳,将将要晕倒。
“你怎么能随便丢别人东西!”
“不过……” 顾翌接着说道。
“行!别说了。” 唐立青伸出手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连忙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大不了我赔点钱给领班。” 唐立青觉察出这个女人欲言又止,估摸着又要再诓骗自己一回,故而打断了她的话头,话锋一转,似是对衣服不看重了。
“回见。” 她嘴上说着再见,手上却没有丝毫礼貌的告别动作,转身走了出去。
凌晨两点的海面上黑黢黢一片,连微透朦胧的月色也不曾有了。远处时不时有阵阵的黑色海浪朝着船身翻涌而来,它们不断汇聚在船头、又不断冲散在船尾,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给夜幕笼罩的长宁号,给空无一人的船舱甲板,平白增添了几分寂寥。
唐立青大半个身子倚靠在栏杆上。她手上把玩着从那个女人身上借来的金属铭牌打火机。若有所思的,像是也不准备还给顾翌,全当拿来抵偿那件真丝制服外套了。
唐立青方才出了五楼大厅,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 “1810”,与江川水共度一晚的房间。眼前屋里的场景一点都不出乎她意料;衣帽柜空了,角落的行李箱也没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江川水一张纸条,一条短信都没给唐立青留下。连房间的木地板,卫生间的洗手台都被船上的工作人员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也没错,可能唐立青的存在,就是江川水人生上的一个墨点,早就该被打扫了。
唐立青一早就知道了,她只是迟迟不愿意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