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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云迢的占有欲 ...

  •   一年365天,时间太长,夏逸尘几乎是从三年前的元旦开始回想,奈何来来回回每天就那么些同样的事儿,反反复复,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几次旅行和那刻骨铭心的一天,他对其他日子也没有很特殊的记忆。

      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那个本就足够混乱的夜晚还出现了个小插曲,他刚从邵小南跟前离开,独自喝酒买醉,脑子一抽,居然随机拉了个路人吃嘴子,最终被赶来的好友拖死猪一样拖走。

      想到这儿,他后脑勺烫了一下,像有个小人儿往他天灵盖扎了一针,浑身的穴位都开始发烫,厚如城墙的脸皮也飘上一抹薄红,原来他还真有当渣男的潜质……

      可他自己都不明白当时的冲动从何而来,或许是对方的眸子很亮,像浩瀚星海,又或许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太让人有安全感,总之他抱着人啃了会儿才被迫撒手,完事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之后他也试图找过这个人,但一无所获,那股无法形容的气味随着时间慢慢消散,恰如黄粱一梦。

      就这么一直耽搁着,逐渐遗忘,也就是今天频繁提到三年前,他才不得已想了起来。

      一支烟燃了一半,太久没抽过烟的夏逸尘嘴巴有点痒,但也只想过过嘴瘾,抬手便虎口夺食抢走了云迢嘴上那半支。

      香烟入肺,唤起一阵久远的悸动,他不确定这件小事有没有讲明的必要,更担心云迢吃无谓的飞醋。

      半支烟的时间,足够他理清思绪,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彻底忘了,吐掉烟屁股碾了两脚,斟酌着开口时声音有点沙哑:“太远了,记得去南边玩了两次水,北边敲了回冰锥,西北吃了一肚子沙。”

      那时候的他还没这么沉迷工作,一年四季都要拉着邵小南往外跑,许下了要在每个地方都留下两人足迹的诺言,不过邵小南本人更乐意泡吧唱K,嫌弃他跟个猴似的钻山跨海。

      恋爱的最后两年,邵小南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经常跟夏逸尘对着干,夏逸尘越不许他去夜店,他偏要做午夜的舞池里最靓那一颗星。

      他总觉得他才十八,不是快二十八。

      但即便邵小南再不情愿,一见他黑了脸,还是灰溜溜地跟着走,所以四处旅行的记忆里也几乎全是邵小南。

      一想起来就憋闷,呼吸不畅,如果青春当真喂了狗他都没这么膈应,关键邵小南连狗都不如。

      谈恋爱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不在乎,结果临到求婚了,又反悔了,痛哭流涕求原谅,说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有个自己的孩子。

      属于是半夜回忆起来都想拿刀架脖子上让人生重启算了的程度。

      夏逸尘这人认真起来巴不得命都给人家,但一旦决定断,那真是没二话,老死不相往来都是轻的,分手后他强迫自己跳了十五次蹦极,跟过去人生彻底拜拜。

      除非特定情况,他基本不会想起来还有邵小南这号人。

      比如现在,这修罗场面挺操蛋的,在现任面前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前任,他心里臊得没边了,赶紧掐断想法,又问云迢要了条烟。

      云迢从烟盒里弹出两支烟,递给夏逸尘一支。

      夏逸尘左右摸了摸兜,啥也没有,比脸都干净,剩俩钢镚还在,穷得叮当响,这软饭吃得他问心有愧。

      一点火星慢慢靠近,夏逸尘撩眼看去,云迢压着眉头举起打火机,他嘴上的烟已经点好了。

      “嗯?”夏逸尘哼笑两声,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不要这个。”

      他抽出插兜的右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云迢后颈,微凉的手心挨上滚烫的皮肤,冻得云迢激灵一下,纳闷地朝他吐了口烟。

      那只手移至后脑勺,五指张开呈霸道的掌控姿态,稍微一使劲,按着云迢僵硬的脖颈一起贴近。

      手指插进发缝,无意识地揉捏,云迢脑中炸开烟花,满眼都是对方高挺的鼻梁,含着烟线条优美的嘴唇。

      两支烟头碰在一块儿,夏逸尘吸了口气,火星就传到了自己这一边,他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把云总的后脑,这才松开。

      云迢垂下眼帘,心脏悸动不已,每次嘴唇相贴、视线黏着的时候他都期待夏逸尘能回忆起那一天。

      但好在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很快缓过劲来。

      只有夏逸尘目光深邃地从他眉骨扫到唇角,一颗不起眼的小痣随着云迢抿唇的动作从唇下翻了出来。

      云迢敛着下巴跳跃式地发问,“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孩子,你能接受吗?”

      孩子确实是同性婚姻中的一大难题,有不少人承受不住现实而选择退缩,云迢见过夏逸尘逗孩子的模样,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可他们不会有孩子。

      夏逸尘几乎想要放声大笑,让烟呛得咳了个惊天动地,云迢叹了口气,绕个半圈去给他拍背顺气,可别交代在这儿了,他不认识回去的路。

      好不容易咳出肺里的烟气,夏逸尘喉咙一阵灼痛,用力掐了两把脖子,俊脸通红,却满目笑意地问:“云迢,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家那么大的产业,不需要继承人吗?”

      “不需要。”云迢果断道。

      对上夏逸尘诧异的眼神,他平静地说:“我希望这世上只有一个我最爱的人,孩子会分走爱。”

      换句话来说,他连孩子的醋都吃。

      夏逸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一时怔然,烟快烫到手指才回过神来。

      从前他常常认为只有孩子才能维系一个家庭,孩子是无形的绳索,将原本陌生的一群人绑定在一块儿,邵小南也是因为孩子才决然离去。

      上次去老秦那儿洗车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事儿,没想到云迢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问题抖落了出来。

      “你……”他拧着眉问,“你真的这么想?”

      云迢坚定地点点头。

      半晌,夏逸尘心里好像掉下一块陈年旧疴,砸在荒芜的沙漠里,猛烈的罡风眨眼就将其风化,新生的血肉和春天发芽的小嫩叶似的,搅得他心痒难耐,又想掏心掏肺挠一挠。

      他把抽了三分之一的烟拿下来,用食指和拇指捻灭,另一只手笑着抚上云迢的脸:“那我们不要孩子,的确,最爱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云迢要的是完完整整的爱,不是会被其他东西分走的残缺的爱,他允许夏逸尘祭奠已逝的妹妹,却不接受有另一个陌生人投入他的怀抱。

      ——孩子也算是陌生人。

      另一根没吸完的烟一起掉在地上,锃亮的皮鞋熟稔地碾灭火星,云迢直勾勾地望着夏逸尘,强忍着没撇开脸,这家伙手也太冷了。

      “真的?”

      夏逸尘猛地捏了捏手下触感柔滑的脸颊,戏谑道:“千真万确。原来咱云总占有欲这么强,以后不会找个没人的小黑屋把我关起来吧?”

      三好市民云迢先生干不来这种事,抵着下唇轻咳一声:“不会。但如果你想的话……”

      “不想。”夏逸尘捂住他的嘴,“共建和谐婚姻,人人有责。”

      云迢扒开他的手,一本正经:“你想什么呢?我是正经生意人,你想也不行。”

      夏逸尘笑了笑,长臂一展又搂过他的腰,背对大路,云迢还是不习惯被保护的这种姿态,略显僵硬地低头埋在他颈侧,这样就算有人路过也看不见他的脸。

      “谢谢你教我这些,活了三十年,我现在才明白自相矛盾的是我自己。”

      “嗯?什么意思?”云迢问。

      “我既想要谁也分不走的独一份儿的爱,又想用纽带绑住另一半。”邵小南曾为此笑他天真,没有谁能靠爱活着。

      所谓纽带,就是血脉。

      云迢蹙眉,心口酸涩。“我不喜欢孩子,谁的也不喜欢。”

      尤其是会分走爱人注意力的孩子。

      听起来像撒娇。夏逸尘闷笑,又紧了紧手臂,云迢身上很暖和,今天多了些玫瑰花香,混着他常用的海洋调香水,清新典雅。

      他得谢谢云迢,让他看见了另一条光明大道。

      爱不能当水喝、当饭吃,但他会赚钱会挑水,只要有人爱就够了,毫无保留的爱。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面前多了个绿色的香包,两面绣竹枝,针脚细密,坚韧挺拔,通体深绿中夹着一根金丝线,锦上添花。

      夏逸尘单手抱着云迢,摊开左手,流苏在手心轻轻扫了一下,香包稳稳放好,他讶异道:“特地买给我的?”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袭来,心旷神怡。

      他刚想夸云迢有心,就听得后者说:“不是,买花送的。”

      “噗,一点不揽功吗?”他笑着拎起香包甩了甩,“说不定我会因此更喜欢你呢?”

      云迢摆首道:“这顶多算转赠,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买。”

      “不是你亲手做的我不要。”夏逸尘瘪瘪嘴,故作不满。

      云迢也不惯着他,伸手便去抓。“那还我吧。”

      流苏一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夏逸尘伸直手臂躲开,笑容恣意:“别啊,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

      “不是你不要?”

      “要要要。”他反手将香包塞到羽绒服内包里,嘴上说着好话,“咱云总送的哪一样不是顶呱呱?我收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要?”

      “云迢,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不想从我这儿拿回去点吗?”

      云迢挑眉:“不是你说的,送出去的不能收回来吗?”

      夏逸尘让他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儿才把住他的肩膀说:“我是说你想要什么,我送你,不是让你做回收站。”

      “哦。”云迢慢吞吞地点头,“A市东城区那块地。”

      那块地是个香饽饽,更是块硬骨头,他跟一群饿狼啃了好久都没抢下来,成天琢磨对手底价能开多少,惦记得食不下咽。

      夏逸尘:“……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云迢当然是说着玩玩,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特别喜爱的事物,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如果没有遇到夏逸尘,他会在父母的授意下找个联姻对象,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要论感兴趣,夏逸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

      他轻佻地在夏逸尘嘴边印了个吻。“那就先欠着。”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弱点,夏逸尘愿意和盘托出,已经向云迢证明了他的心意,这就够了,他应有尽有,不需要夏逸尘为自己做什么。

      夏逸尘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加深这个吻,冰凉的手从云迢耳后穿过,激起后者一阵冷颤。

      “还吃醋吗?”

      云迢嘴硬道:“没吃。”

      “嘴巴这么硬?得亲软才行啊。”

      “有人……”

      夏逸尘分神听了听,除了风声鸟鸣,没有杂音,他捏了把云迢的脸,轻声哼笑:“又骗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日暮西山,不早点走就被黑夜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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