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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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破旧的草屋里，一根蜡烛将屋子照的亮堂堂。
纪云一正站在床前，仔细打量床上的男人。
男人衣服松松垮垮，精赤着上身，蜜色皮肤在暖黄的烛光下显更深沉的颜色。在这具堪称完美的身体上，右肩有道丑陋的伤疤。伤口已经止住，但边沿泛黑，一看就知道是中毒了。
纪云一小心翼翼碰了碰，试着将毒逼出来。温热的手指贴在男人右肩上，用力按压，皮肤下青黑色的毒似乎有生命般，扩散的更开了。
眼瞅这个办法行不通，纪云一赶忙封住男人最近的穴道。
他对解毒不擅长，挤不出来，就只有试试那个办法了。
纪云一深吸口气，见男人紧闭的双眼，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他俯身，碰了碰狰狞的伤口，试探着将唇贴在上面，生疏的吸了吸。
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纪云一忍住不适，心道话本里就是这么治伤的，他肯定也行。
偏头吐出一口带毒的血，纪云一打算再吸一次的时候，却对上了男人朦胧的眸子。
附身的动作一顿，纪云一的一绺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男人脸上扫了扫，有点轻佻。
四目相对，纪云一眼看着男人的目光从迷茫到疑惑再到羞怒，心道不好，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你醒了。”他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他还没漱口，嘴里的血有毒。
男人猛地坐起身，面色惨白地看了眼他，不情不愿“嗯”了声。
他脸色铁青，一丝不苟穿上衣服，将腰间的腰带死死打了个结：“多谢。”
“那个，”纪云一想阻止他的动作，又不敢上前，“你中毒了，我在帮你把毒吸出来。”
“用嘴吸？”男人的脸有些扭曲。
“啊……”纪云一点头，又说，“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男人的脸色更黑了，“我怎么没看过。”
纪云一却擦干嘴角的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了。”
男人：“……”
纪云一推门出去了一趟，听声音是去漱口了。
男人从床上下来，静静打量着这间草屋。虽然不大，但却很干净。干净到除了“家徒四壁”四个字，他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就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男人摸着椅子上的裂纹，想不出纪云一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正想着，纪云一进来了。
他洗了把脸，水珠从下巴上一滴一滴落下来，湿了前襟。他却毫不在乎，随手撩起袖子擦了擦。
“我叫纪云一，你叫什么。”
“阿迢。”男人沉声道。
纪云一顿住了，盯着男人，莫名其妙问了声：“你不会姓苍吧？”
“不。”
“那就好。”纪云一松了口气，喃喃道，“他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人生活惯了，对草屋到底有多小已经没了概念。说是低语，其实也没多小声。
而在对面的男人，脸色又黑了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忙活完一切，纪云一这才想起来另一件事。
他走到灶台边，掀开盖子，甘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还没吃饭吧，”他热情的招呼男人，“快过来吃点。”
纪云一拿出几个大大小小的红薯放在桌上，“别客气。”
阿迢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忙前忙后却只拿出一副碗筷。他笑了，薄唇轻启，“那就多谢了。”
小小的四方桌上，两人稍微动手臂就能碰到对方。
纪云一捏着红薯小口小口吃着，边吃边打量身旁的男人。
他说他叫阿迢，却没半分那个人的影子。
而且身量极高，相貌极佳，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轻易能在侧脸投下阴影。还有那双略显苍白的唇。不论从哪看都是不折不扣的俊美。
不像会出现在山野林间的人。
“阿迢，”纪云一道，“你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不清楚。”
“那你还记得怎么受伤的吗。”纪云一又问。
“没印象。”
纪云一不信邪，“你还记得什么？”
阿迢吃完最后一口红薯，摸出帕子擦手，“不知道。”
纪云一深吸口气，上次这么生气还是几百年前。
“最后一个疑问，”他伸出一根手指，“你家在哪里。”
阿迢看着他，眼睛慢慢变得落寞，轻声说：“记不得了。”
真奇怪，纪云一信他的话才有鬼了。
但他还是安慰说，“既然如此，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
刚才给阿迢验伤的时候他查看过了，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可他身上又疑点重重。
如果是连他都看不出的身份，想必修为极高。
那出现在这里更加可疑。
阿迢点头，算是同意住下。
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裂缝，伸指点了点，“你一直过的这种日子？”
一口红薯哽在喉咙，纪云一费劲咽下去，“是啊，这叫简朴。”
阿迢意义不明笑了声，瞧着纪云一身上缀补丁的衣服，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似乎看穿了他的谎话。
几块红薯并不够两个男人吃饱，纪云一摸了摸扁平的肚子。
还是好饿。
把阿迢带回来后，他又去找了红薯。那块白白嫩/嫩的豆腐预料之中的碎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半碗野菜，而且还多了张吃饭的嘴。
过日子好难，吃不饱好难。
纪云一趴在桌子上沉默，没察觉到阿迢的视线。
吃不饱的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家里只有张躺一人正好，躺两人会塌的床。那么谁睡床？
纪云一和阿迢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
“你睡床，我睡地上。”阿迢主动说。
“不行，”纪云一推让，“你是客人，还受了伤，怎么能让你睡地板。”
“那好。”阿迢从善如流答应了。
习惯和村里大娘们推拉的纪云一懵了，阿迢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当他躺在地上时，还在劝说自己。他纪云一又不是小气鬼，不就是睡地板吗，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他忘了，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夜晚的山里，还是冷的。
听着阿迢的呼吸逐渐平稳，纪云一起身确认他睡熟，悄悄出了家门。
待他走后，原本熟睡的人睁开了眼。
阿迢伸手掐了个决，一个童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
“君上。”童子恭敬行礼。
在他面前的，正是天界的灶君——苍迢。
苍迢换了个姿势，倚着窗户，“近期我会一直在人间，宫里交给你了。”
“是。”
话音落下，童子不见了。
苍迢撑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隔着窗纸看不到外面，他却知道纪云一就在院子里。
闭关三百多年，没想到出来再见面会是这样。
“一如既往地穷。”他喃喃道。
等纪云一再次回来时，看到的仍是苍迢熟睡的模样。
他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在地上躺下。
锄头坏了，今天没办法下地，纪云一难得有空闲。两人没吃早饭，迎着露水踏上了山间小路。
至于为什么没吃饭……当然是没饭吃。
苍迢跟在他身后，想不通为什么纪云一的日子会这么难过。
他是神仙，不吃不喝没问题，但纪云一现在的身体可不允许吃不饱饭。
“你带我去哪。”
纪云一晃着手里的竹篮，“村里。”
看着纪云一的补丁衣服，白净却显苍白的脸色，想起橱柜里剩下的半碗野菜，苍迢有了不好的想法，抿起嘴角，“你不会带我去要饭吧。”
纪云一回身瞥他，“是啊，不要饭怎么让你吃饱。”
转过身翻了个白眼，阿迢像个傻子。
苍迢神色复杂，他知道纪云一日子不好过，没成想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他攥紧手指，“你想吃饱饭吗。”
“当然。”
“你想顿顿吃山珍海味吗。”
“废话。”
“那你拜灶君吧。”苍迢咳了声，“他会给你带来好运。”
纪云一彻底停下脚步，目光倏地转向阴沉。
苍迢有点紧张，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别在我面前提他。”纪云一似乎从没这么烦过。
“为何。”苍迢眯起眼。
“拜他有什么用，我这么穷，要拜也是拜财神。”
苍迢：“……”
好像没什么不对。
“而且，”纪云一点了点脑袋，“灶君这里有问题，我拜谁也不会拜他。”
苍迢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现在露出真身，纪云一会是什么样子。
纪云一带着苍迢进村，找到了大娘家。
站在栅栏门外，纪云一笑着喊了声大娘。
体态丰腴的大娘匆匆从屋子里出来，“纪小哥，你来了。”
“哎。”纪云一推开栅栏门，和苍迢进了院子。
“这是……”大娘有点防备的看着身量极高的苍迢。
“是我在山里遇到的，现在住我家。”纪云一拉着大娘朝旁边走了几步，“他这里不太好使。”
两人嘀嘀咕咕几句，大娘再看向苍迢的眼神都变了。
就像看刚出生的小狗崽子。
苍迢有点不自然，移开了视线，将目光放在院子里和泥玩的小孩身上。
纪云一今天来是为了送竹篮，原本变形的篮子现在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破损。
苍迢也察觉到这点，原来纪云一昨晚是去编竹篮了。
这次来仍旧纪云一仍旧没空手，他抱着大爷大娘给的土豆走的。
“多拿点，这都是你大爷从后山挖的。”大娘一个劲的给他塞。她边塞边说，“要不是你救了我家小孙子，我们家早就散了。”
纪云一笑着听她说，这次没再拒绝。
苍迢在他身后站着，看院里的小孩朝纪云一跑过来。沾着泥巴的手“吧唧”按在他身上。
纪云一不仅没皱眉头，还抱起了孩子。
“哥哥，你给我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
“我还想听上次财神大战灶君的故事。”小孩认真想了想。
“哦，这个啊。”纪云一笑了，又给他讲了一遍。
苍迢在旁听着，越听脸越黑，吓得孩子不敢看他。紧紧抓着纪云一的衣襟。
“哥哥，灶君那么坏，你怎么知道最后是财神赢了？”
纪云一笑了，
当然是因为，他就是故事里的财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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