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的观察笔记》成寒漪玖

5、特别的关照

　　雪地之中的青年人执剑而舞，利落潇洒，浅青色的衣衫层层散开，青玉的剑将阳光斩开，他肃容巍然，衣袖飞舞间露出的小臂纹理分明。
　　芸真撑在窗框上痴愣看着，好久之前，她也见过一个人舞剑的，那人的剑法笨拙，跌跌撞撞给孩子们秀了一场，再被孩子们簇拥着叫好。
　　那时的芸真就知道了，他的剑术并不好。
　　可眼前的巫神仿佛与剑合作一体，一招一式都是如行云流水，那剑招藏起了杀意，唯有天地间独绝的美。
　　最后，剑势一收，青玉剑负于身后，巫抵转过身来，眼睫半敛起眸子，遮掩住看似古井无波的眼：“看够了？”
　　芸真倒也对自己的窥探不掩饰，眨眨眼，微微笑起来：“巫抵大人剑术举世无双，如此只是闲来起舞，也是赏心悦目的。”
　　晨曦中的巫神好似是笑了一下，再细看时也只剩清冷面貌，他走到芸真近前，隔着敞开的窗，巫抵问她：“喜欢这剑法？”
　　芸真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回答，喜欢是喜欢，但直说会不会有些怪异？可她还是点点头，光在她眼底被揉作细碎，化作星星点点的憧憬：“喜欢。”
　　她看见自己敬仰着的巫神之一忽而真切的笑了，他眉尾垂下，笑出了几分无奈，他又问：“今晨的凤凰蛋是什么滋味？”
　　这下芸真是彻底傻眼了，那个是巫抵大人给的？太诡异了，她微微攥紧在自己掌下的窗棂，抿抿唇还是决心给这位似乎不通世事的巫神解释：“巫抵大人……食物是需要料理才能吃的。”
　　巫抵也许真的是太久不曾进食，确实是打算让她自己处理的，可是没想到连她也不会，他却也没多难堪，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芸真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直觉，这位巫神怕不是打算每天来个两颗蛋，赶紧摇头：“可我不会料理凤凰蛋，小时候跟着巫彭大人下山去轩辕乡尝过一回而已，现在想来也已失传。”
　　巫抵当然不能说出自己偷看日记偷听梦话的事，就算他心里觉得没什么，但依照他百年来搜集情报的经验来说，有些东西太过私密，凡人不喜欢被窥探。
　　“我知道了。”他点头，颇有些失望的意思。
　　这副模样有些像大荒凡人所说的犬，眼巴巴地等着赞许，又因为没有得到而有些失望，芸真磕磕巴巴接了一句：“不、不过，还是很感谢巫抵大人您能想到我，我这样的凡人，还连巫者都不是，就劳您费心了。”
　　巫抵还是惜字如金，应了一句：“不算费心。”
　　夜里，芸真咬着笔杆想起巫抵离去时匆忙的脚步，有些迷茫，也许只是因为她是如今承天之阁中唯一的凡人，他们对她的衣食起居多有留意关照也是理所应当？
　　又或者，只是她想多了，巫礼大人体弱，所以巫抵大人才会代替他行师父的关照？
　　“感觉自己也像个宠物似的，怪新奇的。”芸真弯起眼眸，搁下笔向前一趴脸贴在了桌面上，“小蜉蝣也不知道还好不好，看之前的状态，应该是恢复了才会离去吧。”

　　“凡人到底吃什么？”
　　“你亲自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巫礼将山河画卷收拢，抬眼看向最近和自己交集颇多的师兄，以往这位不是在铸剑房就是在进行情报搜集的安排，哪有时间关注一名无关紧要的凡人。
　　就连同出神君座下的情义，还是他与小谢死缠烂打得来的。
　　他又咳了几声，将手搭在巫抵腕脉上：“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体可是当真恢复了？你助那位少侠阻止帝江父子为祸凡间，却重伤而归，分明是东海神祇作恶，他们却报复在凡人身上。咳……你打算重整防护一事，神君怎么说？”
　　“交由巫即师兄。”巫抵顿了一下，攥紧放在膝上的拳，“我不能久离清气充沛的昆仑三山，西海防卫只能纸上谈兵。”他垂头，不甘捶了一下自己的腿，“蜉蝣本就朝生暮死，如今偷得百年修行就该庆幸，我却还在奢望更多，奢望回报神君，奢望凡人生活。”
　　“明日，我再让芸真休沐一日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笑死，小芸表示其实她也不清楚，大家都是开明东人氏，不都是吃一样东西长大的吗？
小芸：可恶，轩辕乡人杰地灵山水环绕，开明东就冰天雪地冷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