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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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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经过什么样的灾难和痛苦,第二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大亮。整个操场除了留下照看伤员以及看着物资的同学,都倾巢出动去救人、找物资。
陈景他们小队天一亮就集合准备去叫上刘建国教授,让人意外的是,途中加入了一名女老师,她住在学校后山别墅群中。
这老师名叫赵梅,一见到陈景,面上就不自然。
大一刚开学时,学校开了半个月座谈会,其中英语系的请了赵梅上去做了一场名为《我和我的翻译》的座谈会,一开场,她讲了自己工资每月一千元。
赵梅调笑道:“这是我进入翻译这个行业后,第一个月接的第一单,两万字的翻译,你们相信吗?我家的保姆阿姨,工资是七千元。”现场又是一番唏嘘。
这位身穿绸缎旗袍的老师,气质逼人,口吐珠玑,并且在国外留学过三年,讲了一口流利标准美式英语。座谈会的最后,是提问环节,学生用英语提问,她也会用英语回答。
陈景举手问了一个问题:“What is the biggest difficulty in translation?”(在翻译中,存在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赵梅指了指耳朵,一脸疑惑,“I beg your pardon? ”(请再说一遍?)。陈景坐在第一排,但会场上后排学生有人再小声说话,现场有些嘈杂声,于是他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
赵梅还是一脸疑惑,陈景又重复了一遍。第四遍时,一个同学递来了个麦克风给陈景,但即使这句话通过音响播放出来,赵梅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她用一口流利正确的美式英语猜测他的问题。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与会的学生看着两方的问答。赵梅享受这个问答环节,她听着陈景一口中式发音,看着陈景脸上露出的不知所措,宛如心中吸了一口鸦片,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优越感,她微笑着,仔细聆听这位学生的问题,看,她不是故意听不懂的,只是对方口音太不标准了。
陈景脸上的神情从紧张到难堪,再到最后的平静,他双眼直直看着她,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撕破她高人一等的假象。
在问了第八遍时,赵梅被看得一慌,终于听懂了这个问题。她慌乱的低下头,磕磕巴巴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急匆匆的结束了这场座谈会。
两人也没了交集,赵梅没想到会在地震后再见到陈景,她打心里不喜这个学生,一路上都眼神都避开陈景,只和刘建国教授和其他学生说话。要走到时,又来了一名校长。
相比于赵建国教授的理智,听了昨晚整个事件的程校长的言语更加的唯物主义一些:“没出社会的学生都是这样,一股子的幻想气息,本来就没什么的,结果硬是的要往什么神啊鬼啊的方面扯,我看是晚上太黑了,大家又太累,没有注意就是下面的学生在求救。”
一路走来,这位程校长都在发表自己抗震救灾的“高见”以及讲述自己以往去过一次国内重大地震县当过志愿者的经历,其余的人都在低头赶路。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处在夜晚很可怕的坍塌洞口的面貌也不那么狰狞了,洞口还放着昨天那一根钢筋。赵建国教授想趴下身看看实际情况,被陈景等人拦下来了。
几束灯光打进去,里面空无一物,连那只手臂都不见踪影,余学文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那只手呢?同学?同学?有人吗?”没有回应。
“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还在呢。”
“会不会是那个同学有些力气后就把手缩回去了?”
“那他为什么不搭理我们?”
一阵讨论后,众人把目光集中在刘建国的身上,“这……”刘教授也拿捏不准,他倾向于把水泥土块掀开,总得知道真相,何况他们这么多人,还是白天,也不害怕。
“害,还想什么,赶紧把这些移开,估计那同学等不到救援都昏迷了。”程校长拿手抹抹光亮的脑门,然后低声咒骂一句:“这鬼天气,现在都这么热,中午怕不是有四十多度。”
陈景他们小队看刘建国教授没有反对,大家开始行动起来。随着一二三的号子声响起,一块块的混泥土被扒开,期间,不断有人在往里面说明情况,希望能够避免误伤。
多亏这块地方被埋得不深,很快就差最后一点等着清理。混泥土快被掀开,尘土飞扬,咳嗽声响起,尘土落下后,众人看着面朝下的男同学的尸体都没讲话。
“唉。”程校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给这位同学整理整理,然后按照你们昨天的流程处理一下吧。”
赵梅也擦擦眼角,画蛇添足的补充一句,“你们啊,昨晚上就该救他的。”
尽管在昨天搜救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同学的尸体,但今天再次看见,仍叫他们悲伤不已,气氛冷凝,特别是赵梅画蛇添足补充的那一句,让他们小组懊悔不已。
陈景心里也难受,他闷头拿着今天准备好了床单去帮那位遇难的同学整理一下,程校长与赵梅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
余学文见状赶紧去帮陈景,刚把尸体翻过来。几人就听见余学文一声惊呼:“你们看这个尸体!”
众人一看,尸体的脖子上破了一个大洞,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喉咙的皮肉咬开,然后钻到人脑子里去了。
“这,这是有什么东西吃了他脑子吗?”
余学文补充道:“那个断了的手也不见了,我看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同一只,这个带着戒指,那个没有!”
事情越说越玄乎,每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惊恐,最后刘建国教授说道:“同学们,帮忙救援去吧,注意安全,也通知其他同学一定要结伴,遇到不对就赶紧跑,不要逞强。”
然后他撸起袖子,对陈景说:“陈景,你帮我一起把这个同学抬到刘医那边去,让他看看。”陈景点头。
到了刘医那处,陈景也没多待,很快就回转加入了救人的队伍里,同学的哀嚎声,哭泣声让他提不起兴趣去猜想早上事情的成因。
随着太阳慢慢爬高,阳光也越来越猛烈,太阳照在地面,能用脚掌感受到灼人的热气,今天比昨天更热一些。
汗水从每位学生头上滴下,每个人都咬牙坚持。而今天救出的同学又比昨天少了很多,并且很多人受伤昏迷,伤员躺在简易的担架上,一趟趟的送去操场。
即使他们跑得很快,仍然有很多人在路上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刘建国期待的救援还是没到,大家都避而不谈。
晚上火堆边。
“诶,你们听说了吗?中午有个学生被老鼠咬伤了,而且被咬掉了好一大块肉。”刘波啃着面包说道,缓过来后,他本性开始曝露。
“假新闻”,李文华说道,刚开始他一直很沉默,他家在这里,他很担心他家人的情况,现在想开了一些,习惯性的打击刘波,“老鼠又没有狗那么大,而且也不是食人鼠,想达到这个你说的那个程度,怕不是要十几只耗子一起使劲。”
听到这个消息,陈景倒有些意外。他以为散播的会是另一个消息。
“别不信,真的,刚我去拿水,路上就有人再说,他还说他真的看见全过程。同学们都在说,那耗子指直往那个倒霉的同学的喉咙上咬。”
喉咙?
“波子,你能再详细的说说吗?他最后去找刘医他们看了吗?”
看见陈景的反应,波子总算觉得自己没白说。“就是一个姓——”他想了下没想起来,接着说,“忘记他姓什么的同学,听到有人求救,就趴下去听,结果,一大只老鼠窜出来,他用手挡,结果手上被撕掉了好一大块肉。至于去没去看病,”
他顿了下,“应该没有吧,说是一大块肉,也是以讹传讹,我听另外的人说就被挠了下。”
陈景定住,冷汗唰的从头到脚,汗毛立起来。原来是这样!但是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又用人的手做陷阱?
他猛的站起来,快步朝刘建国教授的地方跑去。
波子一脸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的背影,“诶,陈景,你要去哪儿?出什么事啦?”
风中远远的传来一句话,“等我回来说。”
今夜这个简陋的医疗处忙得热火朝天,算上刘医,这里也只有三个医生。还有几个稍微懂一点医护知识,给他们打下手的同学,但面对源源不断地伤者,还是不够。
这一处也是人来得最少的,进入其中就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呜呜的哭泣声,让人心里发寒。
陈景找到这里的时候,他正在和刘医说话,陈景礼貌的走远一些,等他们说完之后上前:“赵教授,您还记得我吗?我叫陈景。”
刘建国教授点点头,陈景这人其实在全年级比他自己认为的出名多了,不光是他成绩好,不论是怼马政经老师,还是不卑不亢问倒赵梅,在其他系可能没水花,但在老师中间早传开了。
刘建国为人耿直,见不惯那些作威作福,玩弄权术的,时常与副校长几人吵架,近几年他被克扣研究费用,更是恼火。陈景脾气对他胃口,两人研究地也是同一方向,他还想着以后让陈景来他门下,日常就关注他了几分。
并且在这次救灾中陈景表现得也相当亮眼,吃苦耐劳,不怕脏不怕累,不偷懒,听指挥。因此这次陈景一叫住他,他就停下脚步了。
“您还昨天晚上的事吗?我怀疑始作俑者就是老鼠。”
听到陈景起这个话头,他连忙叫住那个医生,“正好,我和刘医刚才在说这个事情。”
刘医瞥了陈景一眼,心想这不是那个中暑的小子吗?“哎,我不是专门的法医,就只能看出来死亡时间怕是得三天以上了,而且一些老鼠那体型确实能撕破喉咙钻进脑子里,”说道这儿,他咽了下口水,“那具尸确实没有脑髓了。”
老鼠会吃人的脑子,还会用人的声音和肢体引诱人类。关于这个说法,即使陈景的逻辑再完美无缺,并且刘医给出一定证据,赵建国教授都没有全部相信。
于是,传出来的不是老鼠变异消息,而是昨天刘波说的小道消息,让救援的同学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团结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