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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吵吵嚷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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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细雨渐大,陆安衍只觉得身边有陌生人的气息,迅速惊醒过来,他偏头一看,荣铭不在房内,只见房间离他最远、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谢煜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团成一圈,收敛了桀骜不驯,如小兽一般温顺。
陆安衍吃力地起身,下床的时候,一阵晕眩,险些就跪倒在地上,扶着床杆站了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将床上多余的一条毯子带上,一步三晃地走过去,仔细地把毛毯牵开,盖在谢煜身上。谢煜睡得很沉,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转了下头,呼吸浅浅。
抬头,却见荣铭端着盘子站在门口,怒视着他。
陆安衍抬了抬手,歉意地笑着,嘴里无声地说道,马上回床上躺着。
荣铭大步走进来,将盘子往桌上一丢,就过来轻手轻脚地扶着陆安衍回床上,检查了一番伤口,好在没有再裂开。他小声哼了一声,将桌上盘子里的小米粥递来。
“就知道这个猪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什么照看人,结果还要伤者来照顾他。呐,小米粥,你多少喝一点,等下再把药喝了。”
陆安衍接过碗,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却还是小口喝了起来。也不过是喝了两口,便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额上频冒冷汗,随后将碗递还回去。
荣铭看他这样子,便知他是吃不下,冷着一张脸将碗放回桌上。
“以前留给你的药,你少用,当时缺医少药的,没法子,才炼制了些应急使用,那些药对你的脾胃负担大。”
“好。”
“你就光会说好,把我的话好好记住,回头我会叮嘱李越和小满的,让他们看着点。”
荣铭看了眼还睡着的谢煜,将桌上的另一个药碗递过去,道:“先喝药,你也别管他,给我好好躺着休息。”
“好。”
陆安衍低低一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几年来,他药喝得多了,喝药比喝粥更习惯。也不知荣铭在这药里又添了什么,药性发挥地很快,不疼不痛,却令人昏昏沉沉地想要安睡。
荣铭扶着坐都坐不稳的安衍躺下来,反手试了下他额上的温度,却发现手下的温度居高不下,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又高烧起来了。
“好好歇着,睡不深的话也闭目养神。”荣铭给他搭了条湿帕子,低声嘱咐道。
“嗯。”
看着昏昏沉沉闭目躺在床上的陆安衍,荣铭坐回椅子上,对着桌上的药方开始修改。晚风细雨,看着纵使高烧但脸上也不见血色的安衍,荣铭心中满是沉重与烦躁。
翌日清晨,荣铭伸手敲了还睡得朦朦胧胧的谢煜一个响头,语气里很是不满:“睡够了吧?”
谢煜刚刚醒来,一脸的迷糊,醒过神来才想到自己昨晚是来守着病人的,怕影响安衍,特地选了离他最远的门口守着,只是前日一晚没睡,昨晚不知怎的,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他看出荣铭脸上的不耐烦,拽了拽差点滑下去的毛毯,尴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这个,多谢了。”
“那不是我盖的,是安衍半夜起来给你盖的。”荣铭撇了撇嘴,要是他,只会直接将他丢出去。
“他?”谢煜往床上看去,只见陆安衍已经起身坐在床上喝药,脸上的神色依旧苍白,却比那日的死灰好了不少。
“怎样了?”
“你不会自己问他?”
“我,”谢煜只觉得别扭,心中有点发虚,“你怎么样了?那个药,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找二姐拿。”
“小煜,”陆安衍放下药碗,看着眼神不断飘过来的谢煜,笑了笑,“我没什么大碍了,药够用,这里有荣铭在,你回去歇着吧。”
“啧,庸医看来还是有点用,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还要什么药,就让人来传一声。”
谢煜站起身,眼神瞟了一下荣铭,便将毯子随意搭在椅子上,出门前又回过头,道:“那个,你的情况,我没让我爹知道。”
“谢谢小煜。”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客气过,现在倒是生疏客套得很!铁定是某人传染的坏习惯!”谢煜不满地小声嘀咕着,带着几分孩子气飞快重重拍了一下荣铭,就逃也似地窜出了门。
“娘的!这猪头又在发什么疯!”
荣铭揉着猝不及防被拍个正着的肩膀,咬牙切齿地瞪着已经远去的谢煜的背影,回头看到床上还未收回笑容的陆安衍,只觉得头疼。
“还笑!都是你这个混小子害的!”
陆安衍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对不住了,请荣大神医多多包涵。”
“哼!”荣铭抽走陆安衍手上的药碗,塞了一颗小红枣到安衍的口中,就转身离开。
他自己开的药,他清楚这味道,为了保证药效,他加重了几味药,苦味和涩味让他自己都不忍尝试,亏得陆安衍能够面不改色地一饮而下。
陆安衍笑看荣铭转出房门,抿着口中的枣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荣铭开出的药方子是一次比一次苦,红枣虽甜,却祛不尽口中苦涩。药效确实不错,虽说现在身子还是乏得很,但比之前的畏寒无力好多了,微微叹口气,闭眼躺下,他,确实需要好好养一阵子了。
屋外一夜冷风寒雨,下人正在清理着遍地狼藉。
姜府书房里,江醒将手中的药方子放下,笑吟吟地道:“我这师弟,果然如师傅所说,天赋极高,看这给你改的药方,每一味药用的都极妙。晚上你就试试这药,配合我的针灸,应该能缓解你左腿的疼痛。”
“平常用你的方子也挺好的,如此麻烦荣小侯爷,不是多此一举?”姜修竹放下手中的帖子,蹙眉道。
“这几日,我看你膝盖疼的更厉害了,原先那方子你用着效果已退了不少。本来我也打算去找师弟探讨一番,刚好他现在就在府里,这也是缘分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姜修竹肃着一张的脸,儒雅的脸上紧紧绷着。
江醒将手中的药方子折叠好,放入袖中,然后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品了品,才缓缓道:“知道你不喜欢和他多有瓜葛,不过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他借住两天,师弟看个方子,就当替他交个房费。你要真狠得下心,那时也别把他带回府里,还让我出手。”
“终究是同朝为官。”
“这话也就你拿来当个借口,看看你眼圈下的青黑,昨晚也是一宿没睡吧。”
姜修竹脸上闪过一抹恼怒,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道:“不说这个了,阿媛就要到府了。我让下人们去准备一下。”
江醒摇了摇头,笑看着姜修竹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从书房离开。
阿修这人呐,果然是个口硬心软的君子。
另一头,等到姜德音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带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叮嘱和不舍,以及一大马车的赏赐回来。其实她也不过是回府小住五天,过后就回宫里的,每次回府前,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是恋恋不舍,让姜德音心里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欢喜的。
马车里,姜德音安安静静地坐着,水灵的双眼里带着思虑,也不知道大哥的腿疾好点没有,上次听江二哥说,入冬以来,大哥的膝盖疼的越发厉害了。
还有,安衍哥哥,那日吐了血,真的没事了么?这次太后娘娘赏赐了不少好药,她都带上了,回头看看能不能悄悄送过去点。
“县主,到姜府了。”车外的小厮提醒道。
姜德音笑了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以及一颗小小的虎牙,搭着身边绿衣侍女的手下了马车。姜府门外有人候着,姜德音熟稔地和门口候着的仆人点了点头,就一路欢悦地走了进去。
看到前方大厅门口候着的两位青年,姜德音两颊上现出几丝激动,张唇欲言,却又止住。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以极轻微的动作整理了一番衣裾,敛衽一礼,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娇柔和矜持:“阿媛见过大哥,见过江二哥。”
姜修竹微微一笑,伸手虚扶:“阿媛,无须多礼。”
二人相对一笑,眼眸清澈,带着淡淡的笑意。相依为命多年,这世上最不舍阿媛的,便是兄长了。
“小阿媛,果然是越长越漂亮了。”江醒上前一步,对着姜德音端详了一番,看着她红润的脸蛋,可以看出宫中的太后娘娘照顾得很好。
“好了,别站在门口,进屋子里去,今晚刚好煮了你喜欢的鱼羹。”姜修竹拉开江醒,隐蔽地挡住江醒面前,对着心爱的妹子说道。
“嗯,谢谢大哥,今儿我正想吃鱼羹呢。”姜德音抬起头来,笑吟吟地道。
随着姜修竹的步伐,她慢慢走进屋子。
“对了,这两天家里东厢房住着客人,你别往那里去,省得不小心撞着不好。”
“客人?是大哥的好友么?”
“不是,是你江二哥的病人,借住两天修养一下,很快就会离开。”
“哦,好的。大哥,你的腿疾好点了么?上次听江二哥说你最近腿上疼的厉害,这次太后和皇后娘娘都赏赐了好多药材,我都带回来了,待会儿我就让碧螺送到江二哥那里去,看看能不能用上。”
姜修竹笑着抚了抚姜德音的发髻。
“劳阿媛费心了,别听你江二哥瞎说,大哥已经好久没有犯疼了。”言罢,不着痕迹地瞥了落在身后的江醒一眼。
江醒看着前方和乐融融的兄妹俩,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看到姜修竹瞥过来的眼神,装作看不见地往其他地方望去。他就知道,这个妹控!居然连让他靠近阿媛都不肯!对着阿媛,还总是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