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全息）》壶鱼辣椒

17、夜莺与玫瑰

　　半人半鸟的怪物盘踞在一二楼之间，三脚趾死死抓着摇晃的木梯，她微微张开双翼，漆黑的类鸟瞳孔极富攻击性地竖立，发出一声怒意十足的嘶鸣，又要俯身过来！

　　她的目标明显是倒在地上的尤荣伊！

　　黄景辉懊悔不已，要不是刚刚他犹豫了几秒，尤荣伊出手救他，也不至于现在受伤……

　　他猛地大喝一声，屈身蹬腿发力，腰身扭转，以一种不可思议地角度避开怪物斜劈而下的鸟翼，紧接着跪着翻身打了个滚，卷起鸟翼下尤荣伊就跑！

　　不管了！先相信尤荣伊！

　　“草草草！”黄景辉扛起尤荣伊一边朝歌剧院二楼悬厅狂奔一边惨叫，“尤荣伊你先别晕啊！至少告诉我你为啥要去二楼再晕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趴在黄景辉肩头的尤荣伊缓缓撩开眼皮，他半张脸都染了血，声音虚弱：“……国王。”

　　“去二楼找国王的椅子，坐上去。”

　　“国王的椅子？！”黄景辉大口喘息，“什么国王的椅子！？”

　　他猛地转头环视一圈二楼悬厅，只见悬厅中央正对歌剧院舞台的地方，赫然有一个制作精美，鎏金包裹的华丽椅子，“是那个吗！”

　　“咯咯——！”

　　背后半人鸟的声音如影随形，女人双脚扒着栏杆，速度极快地挪动了上来，黄景辉转头一看，对方也爬上了悬厅，他脸上冷汗遍布，拔腿就跑。

　　黄景辉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学校一千米体测的时候，从没有跑这么快的时候，他就像是国家一级跨栏选手，绷着一口气一步一跨那些椅子，和背后猛追不舍的半人鸟赛跑，脸已经涨得通红。

　　“啊啊啊啊——！！”他声嘶力竭地爆发一声怒吼。

　　只剩最后五米，背后女人腐烂的气息都清晰可闻了，只要一偏头，黄景辉就能看到女人竖立空洞的双瞳，毫无血色的脸庞。

　　对方的轻启口，布满尖刺的黑色舌头从中探出——这东西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个距离，只需一击，就能将他钉死！

　　黄景辉猛地将肩上的尤荣伊往前一抛，抛进了那个金色的椅子！

　　在尤荣伊斜倚在椅子上的一瞬间，一切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般停止了。

　　舞台上原本只是拉开一些的帷幕突然全部拉开，原本和缓低沉的乐曲声也突然变得响亮了起来，整个歌剧院所有灯陡然亮起，一前一后两个舞台上落满了绚丽的光。

　　原本爬到二楼的女人像是被乐曲声和光感召，她的动作突然停止。

　　她，或者说它收拢翅膀站立在围栏上，然后微微张开翅膀地从二楼上飞了下去，优雅地收拢翅膀停靠在舞台中央。

　　而另一处登场的“妹妹”也从门口飞到了舞台上。

　　背景音里音乐声响到最大，她们身披羽衣，双目空洞地相向而立，握着彼此的手轻声吟唱，仿佛八音盒上的歌唱者，触动机关之后开始吟唱：

　　【曾有一对来自雪岛深处的双生姐妹】

　　【她们拥有棕色的长发和碧绿的眼眸，村庄中的少年们都迷恋她们的面庞】

　　【她们的歌喉动听，路过的夜莺都要流连忘返，一共歌唱】

　　【妹妹羞怯优美如枝头花】

　　【姐姐美丽高贵如笼中鸟】

　　【如今她们来到国王的面前，用尽全力为伟大的夜莺国之主歌唱】

　　【啊~啊~这便是花与鸟的歌曲，花与鸟的国度~】

　　【如此纯洁，如此明亮！】

　　因为混合了鸟鸣和女声，歌曲显得怪异无比，不成曲调，但就算是这样，也能听得到她们乐曲里的无尽哀伤。

　　这个花与鸟的国度，花与鸟一般的她们，在过去曾发生了无法挽回，十分悲惨的故事，最终只能以这幅不人不鸟的样子，在这里不见天日地悲鸣。

　　随着歌曲结束，这对“金色夜莺”姐妹在渐渐落下的帷幕中低下了头，她们含胸，各自张开了一边翅膀，行了一个得体的谢礼。

　　灯光黯淡离去，乐曲声停止，歌剧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就像是什么都发生过那样。

　　除了瘫软在椅子上双目涣散，大口喘息的黄景辉。

　　他缓了片刻，勉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拍了拍旁边倒在椅子上的尤荣伊：

　　“尤荣伊！尤荣伊！”黄景辉叫了几声，而尤荣伊没有回答。

　　尤荣伊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侧腰上是大团晕染开的血迹，已经没有意识了。

　　“艹！”黄景辉咒骂一声，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淡蓝色的药水，“坚持住啊！”

　　【系统提示：玩家黄景辉背包里仅剩一瓶治疗药水，是否对玩家尤荣伊使用背包中的C级治疗药水？】

　　【C级治疗药水功效：在玩家总生命值低于2000的情况下，可一次性恢复玩家所有生命值。】

　　黄景辉毫不犹豫：“使用！”

　　【系统提示：正在使用C级治疗药水治疗玩家尤荣伊】

　　【生命值正在恢复……】

　　在被刺中的那一刻，尤荣伊感觉一切都离他远去，只有死亡离他越来越近。

　　一瞬之间，他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被轰然炸飞的汽车，耳边是大声的哭嚎和嘶吼，似乎有无数人伸出手掌在推搡着他，每个人都在大声怒吼，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于是他被推得向下坠落。

　　尤荣伊恍惚地望着眼前这幅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情形，他闭上了眼睛向黑暗里坠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和安宁。

　　似乎他等死亡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突然有一双手从虚空和黑暗中伸出，紧紧拉住不断下坠的他，尤荣伊看不清拉住他双手的人的样子，只听到对方的轻薄平和的声音：“尤荣伊，因为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人希望你死。”

　　尤荣伊停了一下，他听到自己回答道：“你也希望我死吗？”

　　对方静默良久：“不，我希望你活着。”

　　“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里，我都希望你能活到最后。”

　　“所以为了活下去，杀死神官，去赢吧，毕竟于你而言—没有胜利，就没有明天。”

　　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涌入他的唇舌中，将他从那种濒死的黑暗之中抽离了出来，尤荣伊呛咳一声，睁开了眼睛。

　　黄景辉大喜：“你终于醒了！”

　　尤荣伊撑着椅背，摇晃着站起来，他扶着有些眩晕的头部，眉头皱起：“我昏睡了多久？”

　　“你何止是昏睡啊！”黄景辉忍不住吐槽，“你差点死了好吗！你生命值只有是七点了！要不是我背包里还有瓶治疗药水，你就……”

　　“玫瑰呢？”尤荣伊打断黄景辉的滔滔不绝，淡淡询问，“你拿到了吗？”

　　“你刚刚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活过来就问任务道具？！”黄景辉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尤荣伊平静的目光之后一顿，最终无奈地回答，“没拿到！”

　　“我按照你说的坐上这把国王的椅子上之后就没敢动了，在旁边等你醒，那两个怪物在演唱结束之后也消失了。”

　　“不过……”黄景辉好奇地问，“你刚刚是怎么知道，是怎么推测出坐上这把国王的椅子，那两姐妹就不会再攻击我们了？”

　　“剧目表。”尤荣伊撑着椅子站起，他眼睫半垂，“剧目表上有写她们是来给国王做汇演的。”

　　“那你怎么能知道国王的椅子是在二楼？”黄景辉愈发好奇，那么紧急的时刻，一分钟的时间内，尤荣伊居然能冷静地做出正确判断——“还能推测出只要坐上这把椅子，她们就会停止攻击？”

　　尤荣伊说：“国王的观赏位一般会设置在全歌剧院视野最好的地方，而这个歌剧院视野最好的地方就是二楼悬厅的正中央，不出意外，国王的椅子会在这里。”

　　“而坐上椅子就会停止攻击。”尤荣伊略微一顿，“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尤荣伊一边说着，一边从二楼向下走。

　　黄景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伸出手搀着他，疑惑追问：“猜测？”

　　“嗯。”尤荣伊淡淡道，“这对’金色夜莺’死后哪怕化成怪物，都还在日日打扫眷顾这个歌剧院，她们一定十分爱惜这里，而这个歌剧院，对她们来说最意义非凡的一点就在于，这是她们成为金色夜莺，向国王献唱的地方。”

　　“在歌剧表演中，一般最隆重的宾客坐上椅子，就代表歌剧要开场了。”

　　尤荣伊从观众大厅当中穿行走过，他缓缓地走上了舞台，垂眸看着已经闭合的帷幕，伸出手去撩开帷幕。

　　“而在两百年前的夜莺国，歌剧院中最隆重的宾客毫无疑问，就是国王。”

　　“当国王的座椅被坐上，歌剧再次拉开帷幕，她们也理应回到舞台上，为座位上的贵客献唱。”

　　厚重的帷幕被撩开，空荡荡的舞台上再无吟唱的金色夜莺，舞台中央只剩一朵干枯的玫瑰。

　　——正是被“金色夜莺”握在手中的干枯玫瑰。

　　尤荣伊撩开眼皮：“歌剧结束后，演员也应当留下舞台上的鲜花与赞美，完美谢幕。”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获得枯萎的莺血玫瑰一枝（1/4）】

　　【任务（去岛上的夜莺国五处遗迹之一（夜莺歌剧院）寻找枯萎的夜莺玫瑰）已完成】

　　【玩家获得奖励：1000星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