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安和》可望云耶

7、断义

　　他怎么会知道的？我诧异的瞪大眼睛，不解的望向福全。

　　福全他早就把头撇到一旁，不敢直视我的双眸。反倒是康熙一脸深意，好笑的看着我。很好，我知道了，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很好，很好，好的很呐！

　　“怎么了？三妹，皇上在问你话呢？”礼琮不知道我们中间的缘故，奇怪的在我和福全之间来回张望。

　　我能说什么，我要说什么，在我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对，这次被笑话的人是我，而不再是初晴！

　　“三妹······”礼琮的声音有些暗淡，我知道这样代表他开始生气了，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面对康熙还有他无话不谈的二哥。

　　感觉面上一片火辣，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咳咳————皇上，可能三姑娘今天身子有些不爽，您别再逼问她了。”福全极不好意思的低头，闷闷的在一旁道。

　　“呵呵，今天是朕考虑不周扫了大家的雅兴了，好好好，朕自罚三杯。”说着就要叫身边的太监去拿酒杯。

　　礼琮哪里敢让皇上罚酒啊！可是顷刻间的功夫斟满美酒的三支酒杯已被一个太监捧着端盘送上来，康熙也已经站起来，一手端起酒杯作势昂下状。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敢拦下康熙。

　　我按住他，向他行了个抱拳，铿锵有力道：“启禀皇上，小女认为这首诗的意思就是，往事如烟随风飘散，恩义情怀借此三杯美酒一干而尽。”说完从托盘内拿出剩余的两杯酒，一只给了福全，一只自己拿着。

　　自顾自的豪爽的与他碰杯，酒杯叮咚发出清脆的声响，昂头，晶莹的泪珠随着美酒入喉。初晴，安息吧！

　　抹干嘴角的酒珠，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面，跪地磕头：“请皇上恕罪，小女今天身子不利索，容小女失陪。”呵呵，大概我是现在整个大清国第一个敢先在皇上前先退席的吧！不，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

　　“三姑娘······”福全的声音。

　　“三妹······”

　　“三姐······”

　　“初晴······”

　　礼琮，礼乐，玉晴惊讶中带着些担忧异口同声叫我。

　　我没有抬头，因为我害怕假装的坚强就这样被击溃，现在我只剩下这一点的尊严了。

　　许久，我只听到风的声音，他向我述说着远方的孤寂和凄凉，他把一桶桶冰水直灌我心底，冻得我发麻。还有那在风中漂泊的薄纱，像雨中漂泊的风筝。一切的一切都明确的告诉我，我不适合这里，不适合这里。

　　不知道康熙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我也不想知道，既然他不决定给我脸，那我也不要脸，就算你以后想秋后算账我也不怕了。

　　“三弟······”福全在叫康熙。

　　“皇上······”他又叫了一次，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求的是皇上，不过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后悔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康熙就算再强硬的人，也禁不住自己的得力臣子，自己的亲哥哥的一再求情，终于他决定放过我：“既然三姑娘你不舒服，那就回家休息去吧。”

　　他的话刚落下，我立马向前谢恩：“谢皇上。”头也不抬退出亭子，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外面比里面更冷。寒风凄凄，放肆的卷起身上的旗袍，可是这风是自由的，他清冽却依然豪放。

　　“姑娘······”等在外面的茉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我会早退席。可是她却聪明的没问，看我冻得鼻青脸肿的赶忙把拿在手上的披风替我系上，温柔的在我耳边细语：“姑娘我们回去吧。”

　　我按捺住心中不断上升的血气勉强点头，搭上她的手臂让她搀着我走，马车就在前面，一步，两步，三步，很快就要到了，很可惜的是，我撑不到这个时候，昏天黑地瞬间向我袭来······

　　回到家，我立刻发起高烧，头疼的厉害，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在转动，我看见老夫人握住我的手在低泣，我看见大夫人抹着眼泪站在一旁，还有几天都见不到的卫大人蹙眉凝重的站在大夫人的身旁。

　　还有，还有礼琮，礼乐，玉晴，茉旭，以及那一抹不知道是什么的黑影，他们似乎好像都很焦急样子，嘴巴一张一张的，他们是在呼喊着什么吗？我很想叫，可是却叫不出什么，头混的厉害，最后终于叫出一句话，人也在那个时候晕过去了。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的可怕，一道光在远方，可是期间的道路却很阴暗，我看不见前方的道路。我在黑暗中寻找光明，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光明的道路，近了近了······突然一片黑暗又把我吞袭。

　　再醒来后，三天三夜过去了，我躺在床上看茉旭忙里忙外的焦急，心却变的很静，似乎回到以前在病榻前的样子，那个时候爸妈还有弟弟也是这样子的吧！

　　“姑娘，姑娘······”茉旭的脸突然放大在我面前，我只是惊了一下，却没有被吓着。

　　我微微一笑，轻轻低语：“有什么事儿吗？”茉旭皱着眉头摇头，眼神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姑娘，茉旭觉得自从您醒来后人就变得安静了！”到底她还是说出憋闷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我莞尔：“难道我以前就不安静吗？”

　　“不一样的，哎呀！该怎么说的，就是觉得姑娘您变得，变得······”

　　我没有回答她，转头去看落山的夕阳和炫丽的彩霞，东方，那里，那里已经暗了。

　　“对，对，对，姑娘就是这样！”突然茉旭大惊失叫。“姑娘你变得好像什么事儿都不在乎了，就连上会儿王爷来看您，您也只是一笑而过。”

　　傻丫头，我一直没变，只是现在我很累，病刚好，我没有多余的情感来面对这事件的一切，我还是很疲倦，或许让我修养一段日子就会好了，不过这段日子有多久，谁也不知道。

　　“好了，茉旭，你退下吧，我有点累了。”我没有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她，现在我最需要的不是剖析自己的内心而是让自己静下来，再静下来，我好像还没找到在这个世界生产的法则。

　　茉旭看我一脸疲惫的样子，想留又不敢留下，只能乖巧的过来帮我盖好被子退下，在门口的时候她小声的嘱咐我：“姑娘，茉旭就在外面，您要是有什么需要要叫茉旭哦。”

　　我很困，很累，所以没去回答她，到底还是自私啊！如果现在是初晴在这，她应该会做的很好吧！

　　夜一页页的翻过，卫家彻底是没了我的声音。

　　虽然礼琮，礼乐还有玉晴会时常过来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或者是告诉我今天的趣闻，可是我却只是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笑着。

　　倒是玉晴最近常来我这边走动，按她的话说，以前觉得我是没用的小姐，三步不出闺门，没有一点祖宗的豪迈，就像，就像汉人家小姐长长的裹脚布。但是只从那天她看见我竟然在皇上面前不亢不卑就彻底的改掉对我的意见，

　　我也乐于接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敌人是越少约好，就算做不成朋友，少一个敌人还是有好处的，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一辈子就留在这里，或则是那天会从初晴的身上消失，可是无论是哪样，我都想体会一下亲人间无私的关爱。

　　自从我生病后，福全就经常送礼到府上，有吃的有穿的，有玩的，我也没有退回去，一概全部接受，我不想让卫家难过，驳了皇家的脸，无论对谁都难看。

　　就像今天，福全又送礼来了。“姑娘，王爷又送礼了。”

　　“知道了，你给老夫人和大太太过目吧，喜欢的就留下，然后拿到大爷，四爷，二姑娘的房间去，剩下的就放在储物间吧。”

　　“是，茉旭知道了，可是姑娘，王爷还留了一封信给你，说请您务必要看。”茉旭没有走开，反而有些难堪的站在屋子中央向躺在床上看书的我禀报。

　　我从书缝中抬起头，伸出手示意茉旭拿过来，茉旭这丫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就怕我反悔，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王府的好处了。

　　我拆开信件，大概看了一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动声色叫茉旭把信烧了。

　　茉旭不敢接手，忸怩在床头，她问：“姑娘，这样子不好吧，他王爷呐！”

　　“把它烧了！”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茉旭看我面色凝重，不敢再有违抗，只能乖乖的出门。

　　我望着她黯然的身影，心中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