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女金色梦》南行之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北京时间晚上7点，叶橙刚刚吃完晚饭。

　　她上了楼查了一下阿根廷和中国的时差，才意识到姜炳打来电话是那边的凌晨五点。

　　他那时候在看书？

　　这行为匪夷所思。

　　叶橙那圣母般的心软又迸发了，她觉得姜炳可能会感到孤单的，这并不是猜测，就像她离开清水村后的生活，一些时候也觉得自己孤身一人。

　　村庄也是一种无限延续的血缘，她脱离了。

　　晚饭后的住宅是沉闷无趣的，天气冷了人根本不愿出门，叶妈妈带着外婆去看戏曲了，叶声下午出去后还没回来。

　　叶橙穿着后羽绒服在门口玩儿了一会儿雪又回来了，冷得不行的天气，她堆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雪人，迷你可爱。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虞果，那人笑她无聊，大雪天的和朋友出去吃火锅才热闹舒坦啊。

　　叶橙无奈，只能回【身体不允许。】

　　她甩了甩手上化成水珠的雪，出厨房洗了个手。

　　空荡的大厅里，小怪窝在火炉前睡着，火焰的红映得它雪白的毛有些变成了橙色。

　　她觉得如果这时候姜炳在，或许会带她去看电影，又或是和他朋友厮混。可是姜炳不在，她只能一个人待着。

　　最后的决定是，她早早洗完后回了房间。

　　姜炳给她买的平板平日里除了学习没在别的地方用过，今晚的闲散消遣，也只能看一部电影打发时间。

　　对于影片的名字并无太多研究，有关于内容的更是不知其意。

　　叶橙翻动着页面，选了一部名字念起来比较顺口的。

　　《遇见你之前》。

　　影片时间算不上太长，期间叶妈妈和奶奶已经回来了。

　　叶橙坐得端正，底板上早已铺上了厚厚的毛毯，她手边的小怪乖顺待着怀里。

　　威尔的独白像沙漠独行者的生前诀别，最后一场久逢甘霖，带着不舍和无望。

　　一帧帧画面像倒影印在两人心间，无限眷恋变成了印记铭刻在过往。

　　叶橙从没想过原来电影是这样打动人的，比生活更令人向往爱情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电影结束之际，她已经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了。

　　柔软的被褥让她觉得也许睡一觉，那些同主角一起跌宕起伏的心情能够好一点。

　　辗转反侧地失眠像日常，她最近睡得一点都不好。

　　到底还是年轻，心里放不下事儿，稍稍一点都能扰人。

　　忘记是多久，她迷迷糊糊觉得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但睡意涌上来，已顾不得再去思考其他。

　　翌日清晨，叶橙醒来洗漱完坐在阳台读了一个小时的英语，雪慢慢地下得小了，冬日的风吹来还是凛冽，她露在外面的手冻得泛红。

　　物质欲不太强的人通常是极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他们无心思考其他，执着于眼前之事，费心费力。

　　叶橙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逛过街了，想起上一回还是姜炳走后和虞果一起出去逛了逛。

　　也没买什么，空着手去空着手回来。

　　叶妈妈和外婆总觉得她闷，回回放假都让她出去转转，可每次叶声出去的时候从来没有让他带上叶橙。

　　后来时间久了叶橙才意识到，原来这种心灵慰藉，其实动动嘴皮子就能说出来。

　　她觉得产生这类想法的最大原因也许是自己内心极度敏感，那个时候还不先流行说人心理障碍，只道太需要被爱、被关心。

　　那天早上雾蒙蒙的，叶橙没来得及多想，试想一下还是穿好衣服围上围巾出门了。

　　李叔叔元旦回家过节了，屋里一片萧条。

　　她走在前往市区的路上，清晨的街道算得上冷清，人也寥寥无几。

　　虞果说话算话，今天带她去看电影，两人约好吃完早饭就见面。

　　叶橙鲜少单独出来，这样一想，其实好像从未单独出来过。

　　有时候休假了，一屋四口去逛逛超市，零食也不怎么热衷于，偶尔一两袋糖果算得上是有目的性的出门。

　　叶橙还是不知道怎么提升自己对于周围一切事物的热爱感，感觉好像就这么长大也是绝大多人活着的常态。

　　她站在车站等公交车，叶橙投了硬币找了个后座靠窗的位置。

　　奇怪，今天一路上带小孩出门的家长并不多，尽是些谈恋爱的青年人。到后来位置没多少了,站着也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也兴致勃勃。

　　叶橙在想，他们是期待着什么呢？

　　是等会儿去看电影还是逛街，他们聊不完的话题像这世间一切苦难都是从甜蜜破碎幻化后的结果。

　　叶橙打量着周围的人，观察细微，却只是一个表情。

　　那后来也是能够明白的，她或许生性就是有些淡薄的。

　　手机里，姜炳发来的照片她在上车前看见了。

　　他在船上，前方是被雾霭缠绕的冰川，袅袅白烟晃荡在海平面上，叶橙当时只想到了一句诗“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

　　照片随着烟波缓缓前行，叶橙觉得，如果那是个他喜欢的地方，没有羁绊的话，姜炳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她从前总觉得姜炳身上的孤独感不可名状，也许是源于他本就不多言的性格，也许是沉默的人总是热爱阅读，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

　　可如今真正明白，原来他的孤独感是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她坐在车窗边失神，明明是这个家庭里最有共通点的两个人，怎么就变得如此生分了呢？

　　想了想，直接回复一句记得保暖吗？那未免太煞心情了。

　　最终才说【无人之境，你心所向。】

　　升起又落下的心情是很难再维持平静的，像水波涟漪慢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圆心是姜炳。

　　叶橙要下车了，她挤到车后门，一番撕扯之后终于安全下了车。

　　她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去哪里都要问清楚路再出门了，出发前都很有目的性，连生疏和怯懦都少了很多。

　　昨天的雪还没化，偏偏是这样的雪景，让平淡的生活又平添了一份浪漫。

　　叶橙走在去商场的路上，一路都稍显轻松，她的心就快要放下来了。

　　节假日，二楼的母婴区人流做多，早来逛街的恋人、夫妻也多。

　　无一不是男人提着购物袋，女人在旁浏览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叶橙去影院旁边买了两杯奶茶等着虞果，百无聊赖，她想了想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姜炳。

　　睹物思人，又或是思故乡，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那头回复消息的速度并不快，叶橙还天真的想，也许是隔得太远了，收到讯息会有所延迟。

　　就那么想着，虞果在电影开场的前十分钟到达，她慌慌张张跑来，说等了好久的公交车。

　　手心里的奶茶已经不热得烫手了，现在喝是最好的温度。

　　两个女生挽着手进了大厅，灯已经都关了，抹黑找到的座位。

　　那是13年的元旦，《一代宗师》还没上映，影厅里陈列的海报《一代宗师》最为显眼。。

　　叶橙根本不知道梁朝伟、章子怡是谁，两人的面孔倒是吸睛。

　　票是虞果买的，《金陵十三钗》。

　　两人坐在影院里，认真听着女子们讲着软软的南京话，摇曳的身姿像河边晃荡着得柳条，柔软坚韧。

　　叶橙觉得自己有些愚昧，光是看了几秒钟的一举一动，就能让她稍微迷恋上长谷川大佐。他明明是最坏、最无情的角色，可他只是弹了一首简单的钢琴曲，叶橙就觉得这人真绅士啊。

　　叶橙当然不明白，成熟男人的寡言少语才是最无声吸引人的，尤其是他们沉默的样子，像极了午夜梦回时对梦境的着迷，只是淡淡的，就让人对此抱有无限想象力。

　　电影的结局令人唏嘘，她们皱着眉看过整部影片，虞果竟落泪了。

　　她眼圈红红的，和叶橙一起走出影院的时候说“还是张艺谋会拍电影。之前看《山楂树之恋》我哭得比这还狠。”

　　“《山楂树之恋》好看吗？”

　　“好看，大家都为他们的爱情哭了，可我那时候太小了。所以我哭只是因为静秋哭得太悲伤了，我也想哭。”

　　叶橙懵了，有些破坏氛围地问了句“那张艺谋是谁啊？”

　　虞果霎时转了头看向叶橙，一时间的悲伤被叶橙的愚昧逗笑了。

　　“你刚刚看的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张艺谋啊。”

　　叶橙抿嘴笑了，她觉得她的脸皮厚了一些，不再那么容易脸红了，想起来还觉得好笑，张艺谋是谁啊，当时是大导演喽。

　　虞果习惯了她的简单可笑的问题，但又认真解释。

　　叶橙听得云里雾里，某一些时候，她觉得老三的离开和威尔有点儿契合在一起。

　　于是这类思考，又联想到了博尔赫斯的时间、空间和永恒的定律 。

　　她又走神了。

　　虞果看着她，问“中午吃啥啊准备？”

　　“你定吧。”

　　“火锅？”

　　“行。”

　　叶橙对虞果的决定表示十分赞同，非常迅速地点头答应了。

　　两人相视一笑，少有的默契时刻终于在重要的时候拍在一起了。

　　虽然很辣，但过程是开心的。

　　叶橙那天玩儿的很开心，吃完后去抓了娃娃，又去西西弗书店买了两本书。

　　《酒国》和《万历十五年》。

　　她压根忘记了姜炳这出，欢天喜地的抱着书在车站和虞果分别。

　　原来逛街是女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