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十以

77、第 77 章

　　两名持枪的黑鹰在山洞内一前一后，交替行进。
　　刚才鹰眼传回的扫描结果令他们兴奋不已——尽管客观上尚不能确定里面的人就是郁辞，但时间和地点上的巧合几乎令他们心中确信。

　　叶临屏息凝神，捕捉着两侧极轻的声响，和郁辞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挪向附近一个适合防御的卡位。

　　石洞在这处收窄，前后两个方位近容许一人通过，叶临紧紧贴在一侧的石壁，掌心里藏着一支方才偷偷抽出的麻醉剂。他示意郁辞贴近自己另一侧，准备等人过来就开始“打地鼠”，一个个放倒。

　　两人的呼吸都放得极轻，水滴砸在地面的声响，伴着时隐时现的脚步，愈发清晰。

　　叶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几名黑鹰的动向，下颌线紧紧绷着，整个人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没注意到身边的郁辞正专注地望着他。

　　脚步声终于来到了近前。

　　叶临右手缓缓抬起，握起的指缝间微露出一点寒光，就在第一个端着枪的黑鹰跨过半个身位时，他毫不迟疑地将麻醉剂扎向——

　　半空中，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捏住了。

　　叶临呼吸一窒，只觉心跳都漏跳了一拍——郁辞居然在关键时刻阻挠了他！

　　他本能地挣动手腕，此时此刻，他的第一反应是将麻醉剂一端别向一侧，以免郁辞发现，然而两人之间的摩擦无法逃过黑鹰的耳朵，已经跨过的黑鹰立时站定，回身向几步之外的同伴做了手势，两人一齐将枪口对准他们的方向，无声而迅疾地逼了过来！

　　叶临察觉到黑鹰动向的改变，瞳孔紧缩，可郁辞居然没有松手的意思。眼看他们就要成为黑鹰的战利品，千钧一发之时，郁辞整个人覆了上来，将叶临向后推去——

　　身后冰冷坚硬的石壁忽然变得像棉花一样柔软，叶临只觉整个人陷了进去，身体不受控地向后仰倒，还未来得及用理智将本能驱使下已窜到嘴边的惊呼压下，郁辞的唇紧紧贴上了他的，声音顿时化在两人唇间。那只完好的手臂则环过他身后，稳住了身体的倾势。

　　叶临手中的麻醉剂落到脚下，他向一旁撑了下，想要找到一个借力点，拢进手心的触感仍旧柔软得不可思议。

　　郁辞很快结束了这个似乎非常不合时宜的吻，叶临胸膛微微起伏着，掌心不由自主地攥紧，目光越过郁辞，向他身后查看。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可他能听见就从正前方传来的黑鹰的声响。

　　明明就在两步之外，那声音却像隔了层石壁似的。

　　石壁……

　　叶临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手指在头顶、身后、两旁摸索，所过之处，触感如出一辙的冰凉，只是材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石壁外。

　　第一个跨过窄口的黑鹰面对空无一人的前方，不由愣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显影剂喷洒出后，他看到这个空间充斥着混乱的迹线，线条清晰，人应该刚离开不久。

　　他向后面的黑鹰打了个前进的手势，两人持枪缓缓行进，围着声音传出的地方仔细搜寻。

　　郁辞果然已经分化出了第二异能。石壁内，叶临不无震惊地想着。

　　黑鹰沿着石壁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两圈，其间，从另外入口进来的一队也在这里与他们汇合。双方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先发现异响的那名黑鹰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叶临紧贴着郁辞的胸膛，听着外面的动静渐远，最终彻底消失，才轻轻出了口气。

　　郁辞握着他的手，反身迈出一步，将他也从软化的石壁内带了出来。

　　叶临回手碰了碰刚才的藏身之处，那面石壁已经重新恢复了坚硬。

　　“你……你有这种异能，在外面怎么不告诉我？”

　　“忘了。”

　　叶临沉默了一下，而后道：“他们既然已经搜查过这里，留在这里过夜是安全的。你睡吧，我盯着。”

　　郁辞身上是实实在在的伤，要多休息才能尽快恢复，他便没有推辞，道：“好。”

　　他屈起一条腿，伤臂搭在膝上，背靠石壁闭上了眼睛。

　　多年的训练使他即便进入休息状态，也依然保持着对周遭的戒备。郁辞睡得并不沉，过了不久，便察觉附近一阵窸窸窣窣，不一会儿，身前便暖和起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叶临不知从哪捡了些枯枝败叶，生起火来。

　　火光在阴暗的山洞内跃动，驱散了跗骨的湿冷。叶临也坐下来，靠在一旁烤火。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越过融融的火苗，落在郁辞因受伤略显苍白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从联区来到21区后的种种依次在他眼前浮现，叶临一时竟有些恍惚，说不清究竟是当下，还是先前经历的那些更像一场梦。

　　他出神地望着郁辞的睡颜，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更盼望郁辞并未失忆，还是恰恰相反。

　　翌日清晨。
　　火熄了，叶临背对郁辞，起身望向洞口的方向，手中握着一只简易的弹弓。

　　“你醒了。”听到身后的声响，叶临回身，“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经过的动物。”

　　郁辞看了眼他手里的物件，将自己的枪递过去：“拿着这个。”

　　“自己留着防身吧，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叶临顿了顿，“再说，我也用不好。”

　　他走到洞口边，谨慎地观察片刻，远处雾蒙蒙的，天光尚未大亮，四周悄无声息，搜寻的人手显然已经离开了附近区域。叶临并未急着探身，耐心等待着，没过多久，暗色逐渐褪去，视野越渐明晰。待最后一抹夜色消失殆尽，他这才像收到信号一样，潜出藏身的洞口。

　　草叶上凝着一层厚厚的白霜，远处忽然传来两声急促的鸟鸣。尚未走远，他便在距离洞口不远的草丛中，发现了一只中型鸟的尸体。
　　它的脖颈被某种尖利的东西洞穿了，血糊在大半个身体上，已经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从尸体僵硬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傍晚。

　　叶临迅速拎起它，返回洞内。

　　“都走了？”

　　火舌再度跃起，舔舐着被树枝穿过的鸟身。叶临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翻转着树枝：“嗯。”

　　“蠢得不可思议。”郁辞评价道。

　　“这会儿估计正忙着吵架呢，”叶临一哂，“顾不上我们。”

　　“吵架？”

　　“是啊，”叶临说，“你的区防长官勾结吴缺，两个人狼狈为奸，不过昨晚过去，情况多少会发生变化——邵武一定想让23区知道你出了事，好尽快承认他接手21区，但吴缺就不这样想了。”

　　“怎么会，”郁辞说，“这对他来说不也是好事？”

　　叶临心道，本来确实如此，那不是多亏了我的挑拨吗。
　　他分了只鸟翅过去，笑道：“打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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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灰蒙蒙的，黑三角某处不起眼的山腰，吴缺和邵武正寸步不让地对峙着。

　　“让山家派人过来，对你有什么坏处？！”邵武咆哮，“散出去的人搜了整整一晚，连根毛都没摸着，你不觉得蹊跷？”

　　“不觉得，”吴缺冷冷道，“他早晚会知道，不急这一时。”

　　“好，那你告诉我，天都快亮了，我和你还在这待着干嘛，聚会吗？！”

　　“慌个屁，”吴缺道，“不是找到痕迹了吗？”

　　邵武阴着脸望向手下。

　　“报告长官，A13洞口周围的确发现大量迹线，”一名黑鹰上前一步，汇报，“经分析验证，应当属于……一名异形人。”

　　吴缺皱眉：“什么？你们确定？”

　　“是的，吴主事。”黑鹰回道，“后来我们看到了那个人，他背上有双翅膀，正在附近捕猎。”

　　吴缺：“……”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循着那股似有若无的肉香，无声无息地潜入了A13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