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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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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地

      不论何时,睡觉总是最能打发休闲时光的。

      对于姜林锦来说,一觉睡个三五天根本不在话下,如若一直是艳阳高照的晴天。

      雨后的清风微微拂过青年的脸颊,带起日光下黄色绒毛的阵阵颤栗。墨黑的发丝顺着敞着的银丝领口滑落,露出衣领里白皙的脖颈。

      忽略青年紧皱的眉头,这幅美人日光图可让人移不开眼球。

      ·
      姜林锦皱紧了眉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开始做这个,绝望且悲凉的梦。

      “呦,都成这幅模样了,还没死呐。”
      “真不知道他对那条蛇执念怎么会这么深……”
      “走吧,反正他这样早晚都是死。”

      ……

      “林锦,林锦?”
      恍惚间,一双颤抖的不成样的手轻轻托起青年支离破碎的身体,仿佛一个不小心,青年便粉碎在阳光下了。

      “谁干的?” 男人低哑的嗓音啜着血,阴沉的语气仿佛从地狱来的魔鬼。

      “如若不再有你,那我将带着你的鲜血,让世界为它的决定至死不渝。” 男人突然笑了,冰冷的眼眸中一片阴翳。
      ·
      男人的话语就像一条毒舌盘旋在姜锦林的耳畔,每个字都像带着凌厉剑风从他身侧划过,余韵久久不散去。

      姜林锦猛地从梦中醒来,面色惨白,身体微颤。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何总是做这样的梦,不明白梦中那个全身被剔肉而亡的青年,也叫林锦。

      姜林锦这下是再也睡不着了。他从草地上站起来,掐了一技净身决,便朝里屋走去。

      “何时了?”姜林锦面色淡淡,眼眸朝空无一人的墙角看去。

      “据您睡去,已过了一日之久。”墙角的花瓶扭了扭身躯,忽地动了起来,道,“仟风大人之前传信过来,似乎有急事。”

      说着,那花瓶竟化身为一个孩童,双手将信递给姜林锦。

      姜林锦修长纤细的手接过信纸,缓缓打开。

      总共两句话,字迹潦草至极,让人眼前浮现仟风耷拉着眼,漫不经心的模样。

      “段昱天尊下令让所有化形的仙于二月八日前往霄辉殿参加宴席。你若是想呆在花地不去,我可救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今天是二月七日,明个便是天尊举办宴席之日。若是他没被噩梦惊醒,大概会又睡个三五天。到时候,怕是自己会一觉醒不来了。

      姜林锦都要被这个好兄弟气笑了,竟然能因为不想出门跑一趟,而改用送信这个古老的方法。

      真是懒出了新高度。

      姜林锦往木榻一歪,神色微凝,垂下的睫毛洒下零碎的阴影。

      这天尊自是惹不起,所以这宴席是不得不去的。但前几日段昱天尊还派人大肆寻找成形的兰花仙,若自己明日贸然前去,是否会引来杀身之祸还不一定。

      离奇恐怖的梦,不知相貌的兰花仙。

      姜林锦有时心中闪过一个诧异的想法。

      这一切就像一张早已编织好了的大网,狩猎者早已在暗地里准备就绪,只差他这个猎物自投罗网了。

      可他只是个小小的兰花仙,没有庞大的背景,没有让人垂涎的珍宝,更没有强大的实力。难道狩猎者花这么多精力,真的只是为了吃到自己的肉?

      姜林锦思绪一顿,随即便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瘦削且细条,根本没多少肉。若是有人准备吃自己的肉,怕是根本吃不饱。

      ……

      姜林锦除了修炼,其余时间是不会睡觉的。

      于是二月八日天还未破晓,姜林锦便稍稍整理衣襟准备出门了。刚刚一只脚跨出门槛,风霜夹杂着白雾便吹来,寒气阵阵,逼得姜林锦咻得收回迈出门的那只脚。

      “真是倒霉。”他低低咒骂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温白暖玉。

      暖玉润滑的触感渐渐安抚了姜林锦烦躁的情绪。

      只见他转身便从内屋拿起自己的白毛大氅穿上,带上宽大的兜帽,严严实实的将自己裹好。

      作为一株以阳光为修炼必要的兰花,姜林锦讨厌阴天,更讨厌寒冷。所以通常在阴寒的冬天,他便索性一个季节都待在家中,足不出户。

      “林锦啊,准备出发了没?”仟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林锦诧异的打开门,只见仟风坐在一辆没有轮子的马车上。

      马车四面皆是低调奢华的深绿色幔帘,帘边镶嵌着白丽的珠宝,窗上暗灰色的玉雕撇着奇特的造型,竟有种说不出的秀雅华美。

      “前几日还懒如猪怪,今儿怎的起的这样早?”姜林锦淡漠的撇了他一眼,便探身坐了进去。

      马车在姜林锦坐稳那一刻便自行出发了。一边稳稳的行驶,一边发出“嘟”的声音,企图得到主人的夸赞。

      仟风抬手在马车壁上摸了摸便罢,转头对姜林锦发出假假的讪笑:“我胆子这么小,定是不敢得罪天尊的。”

      “呵。”姜林锦嗤鄙一声。

      仟风这玩意儿要是胆子小,那这世间就找不到大胆之人了。当年他初来乍到时,仟风还不是花地长老,却已经赢得花地大部分人的尊重了。仟风之所以能够如此牛批,便是他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

      不怕嘲笑,不怕失败,不怕后果。

      姜林锦神色微凝。

      不像自己,因为害怕受伤,而缩在窝里。

      “林锦,等会到了霄辉殿我们随便找个地儿坐着吃就行了,听说这霄辉殿的美食十分有名。”仟风打断了姜林锦的思绪,眼中带着亮晶晶道。

      姜林锦闻言淡淡颔首,随即转头撩起幔帘的一角。

      马车的行驶速度极快,在浓浓白雾中破出一条长长的巷道,随即又消散在雾气中。

      此刻早已过曙半晌,但天地仍是昏暗一片,灰黄的浊云一层又一层的遮盖太阳,不见任何亮光。凛冽的寒风席卷过大地,在浓雾中肆意穿梭。群草被鞭打似的恹恹地垂下叶子,精神气也消失殆尽。

      姜林锦正有些烦躁地准备放下车帘,便被眼前的亮光吸引住了。他定晴一看,便看到了三个闪亮亮的大字——霄辉殿。

      “今日外面一片昏暗,这儿竟是如此明晃亮堂。”姜林锦喃喃道。

      “听说段昱天尊今儿可是在殿上放了上百枚夜明珠。”
      “是吗?不亏是天尊啊,为了寻找一不知相貌的人,竟费如此大手笔。”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兰花仙惹得天尊如此重视。”

      窗外来参加宴席的上仙们小声交谈起来。

      仟风让马车往里边驶些,便停住下车了。

      众人只见一辆华美极致的马车悠悠地停在殿旁,紧接着一道蓝色闪过,一个青年便跳了下来。

      此人身量不高,一身淡蓝色衣裳,精密的滚边刺绣镶着金丝,高束起的墨绿色长发闲散在肩膀,透出淡淡的慵懒与邪气。

      若不是眉宇之间充斥着可爱和眼底的无奈,倒是会让人有“此人不好惹”的想法。

      青年站在马车旁,似乎在对车里讲着什么。

      “到底怎么了”仟风对车里的姜林锦道。

      “太冷了。”姜林锦在车里拢了拢衣领,感觉寒气都贴着领口冒进来了。

      “你都快包成一个球了。”仟风用手指比划了一个球,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你看我穿的这么单薄,却一点都没感到寒冷。”

      姜林锦冷哼道:“我们自然是不同的,你个大山茶花怎么会怕冷?”他真是越发不明白了,原本那么正常的仟风怎么变得这么白痴。

      这玩意儿身为山茶花还好意思跟他比穿衣的薄厚,难道他忘了山茶花别名耐冬,最爱冬日里开花?

      姜林锦心中疯狂吐槽着,面色却淡淡,仿佛心底那道声音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霄辉殿的光亮与别处不同,温度当然也不同。”仟风依旧不停歇,“等会天尊就要到了,你若不下来,便是大不敬。”

      姜林锦闻言面色渐暗。

      这段昱天尊自己是得罪不起,更何况他最近还在找兰花仙……

      “林锦啊,你还是早些下来好,免得引人注意。”仟风又在从马车外无奈的摆手。

      姜林锦抿了抿嘴,低低咒骂。

      半晌,众人只见那深绿色的幔帘掀起,一抹雪白若隐若现。

      随即,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窗把。

      那双手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指甲粉润如玉。

      一头随性的黑发先映入眼帘,随即是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

      姜林锦怕冷。

      全身上下除了头,都被雪白的大氅包的严严实实。

      他缩了缩头,跳下马车,跟仟风一道往前走去。

      这霄辉殿十分大,总共分为八个内殿,加起来足足有整个花地的二分之一。这些大殿的内柱都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子上都雕刻着两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两旁灯火通明,四周装饰着款式不同的宝石,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泛出半透明的光泽。

      姜林锦正准备去摸,一道男声便打断了他。

      “这位上仙,这霄辉殿的宝石珍贵极了,你若是弄坏了,怕是赔不起。”

      姜林锦侧头看去,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正歪头嗤笑。

      “多谢提醒。”姜林锦微微皱眉,不予争辩。

      “一看你就没来过这殿,不若跟着我去一边玩玩?”那男子瞧着姜林锦,面露贪婪之色。

      姜林锦不屑一顾,道:“你的笑容比日光下狗怪的粪便还灿烂,是否是吃多了?”

      “你!”那男子被姜林锦的话噎住,直眉怒目,伸手就去拽姜林锦。

      姜林锦还未来得及躲避,仟风便挡在他面前。

      “小友这是作甚?”仟风朝男子微微一笑。

      那男子面色阴沉,正欲反驳,却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

      “两位仙友真是冒犯了。”一身着玄色的男子从后绕出,“这是栖海的小殿下崔遂,平日里宠惯了,行事没有分寸,还望不要见怪。”

      说着,那男子向姜林锦和仟风一一作揖,便带着崔遂走了。

      姜林锦面色沉闷,淡淡的撇了一眼仟风。

      “这不能怪我啊!”仟风反瞪,“是你太招蜂引蝶了,早知道就将你的脸也捂上。”

      “我是觉得,那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这些年从未出过花地,也从未见过他。”姜林锦道。

      “难不成梦到过?”仟风道。

      姜林锦摇头,“不曾。”

      在交谈中,四周逐渐安静。仟风向高台定晴一看,那天兵之首宋晚齐领着一队人,开始引人入席。

      “开始了。”仟风拉着姜林锦的衣袖,走向宴席中心坐下。

      段昱天尊设宴十分豪华,数千张银角长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菜品。

      就姜林锦坐的那一桌子,就足足有几百道菜,譬如茶食刀切 、杏仁佛手 、香酥苹果 、合意饼、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随上乾果蜜饯八品)、 四喜乾果 、虎皮花生、奶白葡萄、 雪山梅、 四甜蜜饯 、蜜饯苹果、 蜜饯桂圆 、蜜饯鲜桃、 蜜饯青梅、 五品龙凤呈祥 、洪字鸡丝黄瓜、 福字瓜烧里脊 、万字麻辣肚丝、 年字口蘑发菜……

      姜林锦盯着满桌的菜,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仟风正准备拍醒他,却见姜林锦悠悠地站了起来。

      “我去方便一下。”姜林锦道,说着便转身向外走,由天兵领着去了。

      一路上除了前面带头的天兵,便别无他人了。

      宫殿的厕轩很多,天兵带着姜林锦绕过几道玉墙,便到了最近的一个。谢过天兵,姜林锦转身进去。

      厕内分为12个小间,每个小间前配有一个净手台和镜子。姜林锦本就不是来方便的,他站在最里面的一个净手台前,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怪异的思绪在他脑中高速窜动,引得阵阵头疼。

      “谢隽,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一声暴呵从厕轩门外传来。

      “殿下,在这里我们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又一个声音传来。

      姜林锦记得这两个声音,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大殿有所矛盾。

      不好正面相撞,还是躲着为妙。姜林锦侧身钻进身后的小间,屏息等待。

      崔遂一脚将谢隽踹进厕轩,又扬手一巴掌。谢隽闷哼一声,低头不语。

      “别忘了你父亲也不过是一介家奴,只配得上给我提鞋。你又有几斤几两,敢在别人面前干涉我的决定。”崔遂嗤笑,又在谢隽身上踹了几脚才罢休。

      崔遂说:“若不是你阻拦,今日我本能玩个痛快。”,他边说嘴里发出惋惜的哀叹声,“这种言语毒辣的美人我之前还没玩过,也不知道骑之身上是何滋味。”

      “殿下教训的是,是小的糊涂了。”谢隽答道,言语中竟带着宠溺。

      姜林锦站在内侧的小间,心底阵阵作呕,眼底的惊讶与厌恶显而易见。

      这种被毛戴角的人物,居然还会有人去关切。

      宴席中心

      姜林锦回来时,仟风已经吃得火热朝天的了。待他俯身坐下,仟风才抬头看他。

      “怎么去这么久?”仟风问。

      “又遇到了刚才那两个人,还好他们没发现我。”姜林锦皱了皱眉,“那个崔遂不是个玩意儿,以后见着就避开。”

      仟风点头道“那人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不像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妥妥一个正人君子。”

      姜林锦无言以对。

      “对了,刚才段昱天尊出现了。”仟风抬眼道,“果真如传闻那般,身形高大,容貌俊美。”
      “你又不怕了?”姜林锦道。

      仟风又露出假假的讪笑,说:“怎么会?我身体都僵直了。”他这次可没说假话,那段昱天尊一出现,全场便被那强大阴沉的气息给震慑住了,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宴席,刹那间安静下来。

      “他从我们每个人身侧走了一遍,似乎在确认什么气味。”仟风歪歪头道,“他在我这绕了两圈,又面色忧郁的走了。”

      “难不成他找的人是我?”仟风开始笑道。

      姜林锦默默白了他一眼道:“他找你作甚?看着下饭?”

      ·

      后殿

      “为何哪都找不到你,为何我会记不得你的容貌…”男子疯狂地灌着酒,眼底深色阴沉得能滴出血。

      只见他在刹那间化为一条金灰色的蛇,昏昏沉沉地向殿外的小溪边爬去。

      ·
      “我要去别桌寻吃的,这霄辉殿的吃食,竟是天上天下独有的美味。”仟风说罢,向人群最为多的银桌走去。

      姜林锦扶额无奈,自己一人朝清净地走去。

      这林子挺浅,姜林锦还没走几步,便穿过了这林子。

      一条小溪映入眼底。

      一阵风吹过,林子在身后沙沙作响。霄辉殿的风竟也是与外面不同,清爽中夹杂着丝丝香气,不带一点冷沥。

      溪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像是滑动的银丝。一旁的乌黑的磐石倒是成了陪衬。

      姜林锦正欲走向小溪边,却被蜷缩在磐石上的不知名的东西闪亮了眼。他眯着眼睛细细一看,竟然是一条蛇,有着金灰色鳞片的蛇。

      而那条蛇此刻也扭转了头,仿佛啐了毒的琥珀色竖瞳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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