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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鬼吃饭(1) ...

  •   边圆得意洋洋地走在热闹的华隆街上,脚下的步伐轻快如风,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中菜馆子。

      “掌柜的,照旧!”边圆前后看看有没有人盯着她才跨进门槛,小手迅速拉开手袋子的拉链伸了进去,指头触碰到冰冰凉的东西,那是黄鱼,而且还是三条。可她却只摸出三枚袁大头往柜台上一丢,袁大头们原地飞速转圈。

      “得嘞!”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掌柜应声抬头,女孩早不见踪影,神出鬼没的,想来自个跑上楼挑好位子去了。拿起还在转圈的袁大头们一一吹气,再放到耳边听,个个声音清脆,实打实的银元。双眼笑得眯成了线,皮球似的身子朝后厨慢慢地挪去,边挪边扯起一把鸡公嗓:“边大师的老八样嘞!”

      老八样,哪八样?无非就是水晶肘子、八宝鸭、爆炒猪肚仁、鲍鱼炖牛肉、百合炒虾仁、叫花鸡、清蒸大闸蟹、海参蒸茄子,边圆每次来都点这八样,掌柜比谁都清楚她的喜好,比如菜里不能放香菜,辣椒不能太多,油也要少放。

      边圆已经在临街的一个大圆桌旁坐了许久,空荡荡的桌子上摆了十一个白瓷碗、十一双竹筷子,旁边的食客无不惊讶侧目。独独掌柜见惯不怪。每次边圆做了大买卖就会来大吃一顿,每次她都不吃,可奇怪的是,每次桌上的菜都被吃得一干二净。店里的伙计和食客见到她发怵到绕道走,掌柜可不怕,别人把她当神经病,他把她当摇钱树。

      八道菜摆满了一整个圆桌,好不好吃不知道,但胜在量够大,菜盘子跟脸盆似的,都够十几个人吃了。旁边的几桌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这小姑娘脑子歪特了吧?

      掌柜边擦汗边笑着给边圆倒茶:“边大师,今儿个又做了哪家生意?”

      一大滴汗掉进了边圆的茶杯里,她刚赚了三条黄鱼心里乐开了花,所以压根不介意。端起茶杯往地上一泼,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来:“掌柜,不瞒你说,我刚从英国领事的花园洋房里出来。那个洋房哟,真是气派!”

      “哦?英国领事?”掌柜两眼放光,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听故事,“然后呢?”

      “三天前领事夫人来找我,说他们家里住了个女鬼,那只女鬼剪破她的漂亮衣服,还专挑夜黑风高的晚上跑出来吓唬他们,吓疯了一只印度看门狗,所以就请我出马捉鬼驱邪。”

      掌柜说:“边大师出马,一定马到成功。”

      “那是!”边圆神气活现地一甩波浪卷发,伶牙俐齿地说,“掌柜,你知道我的,纯正的大好爱国青年一枚,不管那个什么英国领事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去帮忙。可是那个领事夫人跑到我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我,梨花带雨,哭得我这个女人的心都软了。没办法了,只好勉为其难过去看看喽!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掌柜你猜怎么样?”

      掌柜擦擦汗,心提了起来:“怎么样?”

      “我带上家伙去领事和夫人的房间捉鬼,刚到门口房门就自己开了,迎面就是一阵阴风,那风里还夹着女人的哭声,哇,那个酸爽啊!”

      听到这,掌柜瞪大双眼咽了咽口水,刚好这个时候窗外吹进一阵风,落到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然后呢?”舌头打结。

      “我是谁,我会怕那些牛鬼蛇神?我冲了进去,一进去房门就自动关上了。房间里乌漆嘛黑的,可我觉得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突然背后一阵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爬到了我背上。我回头一看,一只女鬼趴在我背上,还冲我咯咯地笑!那只女鬼,披头散发,脸上两个窟窿,舌头吐在外面……”

      掌柜脸上的汗越淌越多,擦都来不及,双腿抖得连椅子腿都跟着抖起来了。

      “然……然……然后……”已经不会正常说话了。

      边圆眼珠子一转,坏坏地冲着掌柜张牙舞爪起来:“那只女鬼就这样冲我张牙舞爪,她的指甲又长又尖,她说她要挖了我的心来吃……”

      “挖……挖心……”噗通一声,掌柜圆滚滚的身子终于滚到了地上。

      可边圆还没有玩够,再接再厉继续吓唬掌柜,“她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边说边做动作,吓得掌柜脸色一青,啊的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哈哈!”边圆笑得前俯后仰,习惯性地撸了撸袖子,露出右手腕上的一串桃核手串。

      桃核里陆续飞出几只阿飘,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一个。大飘落到了边圆背上,披头散发,脸上两个大窟窿,舌头吐在外面,对着边圆张牙舞爪。边圆懒得理他,大飘觉得无趣,只好放弃:“你这么吓他真的好吗?”

      边圆抚摸着手串上的桃核,满不在乎地说:“那死胖子狡诈精明得很!一样的菜,一年前只要一个大洋,半年前跟我说要两个大洋,现在都要三个大洋了!我啊,不过是教训他不要这么贪心!”

      “哦。”大飘耸耸肩,知道说不过她就赶紧闭嘴,心里却想,特么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么?论贪,你任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十一个阿飘围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你抢我,我抢你地开吃,边吃边叽叽喳喳地聊天,桌上的八道大菜一眨眼就少了一大半。

      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这十一个阿飘,只看到女孩坐在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桌上的菜越来越少,骨头越堆越多。邻桌的男人揉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等他确定桌上的菜确实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时,他大惊失色,赶忙抹抹嘴,拉上老婆孩子逃离现场。

      尽管周围的食客跑得一个不剩,都无法影响到女孩和十一个阿飘的雅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鬼吃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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