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听**晴

97、九勾断魂

　　十七年前，紫苑的父亲封迟山，年轻有为，武艺出众，以二十七岁之龄登上伽罗宫廷侍卫长之位。他与夫人感情甚笃，共育有两女一子。最小的紫苑当时尚在襁褓之中。
　　一切都很美好，却终结在一个炎热的夏夜。
　　那个夜晚，本应在宫里值夜的封迟山慌慌张张地回了家，让奶娘赶紧带着刚出世不久的小紫苑逃离伽罗，越远越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娘也不甚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封大人总是沉稳镇静的脸庞上生平第一次出现了恐慌和愧疚。他对夫人说，因为他发现了三皇子和五公主的秘密，这下子全家必死无疑。
　　逃已经来不及，因为这个无意中的发现，葬送了全家人的性命。英姿飒爽的男子和夫人抱头痛哭。唯一的希望，就是将家中最小的孩子送出伽罗。
　　奶娘带着紫苑连夜出逃。在这一路上东躲西藏，第二日便听说封府被人灭门，夫人少爷小姐，乃至满门的侍卫丫鬟，总共两百八十口人，无一人幸免。忠心的奶娘得知这一消息后，带着紫苑隐姓埋名逃到了沧国逾风城，这才安顿下来。
　　为了带大紫苑，她可谓受尽辛酸。尽管日子窘迫，出身书香门第的奶娘也没有忘记好好教导小紫苑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只是也许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太甚，从紫苑满六岁那年起，奶娘便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并要她答应，只要有机会，一定要为全家人报仇雪恨。
　　直到三年前，奶娘因病过世。直到临终，她也没忘记拉了紫苑的手，要让她答应一定要想办法报仇，方才安心离去。
　　后来，紫苑孤苦一个人，便沦落到了出云，后来进了城主府。
　　“这就是我嫁给二皇子的原因。封家只剩我一人，若我不去报仇，那九泉之下的爹娘兄姊如何能瞑目！”紫苑越说越激动，眼睛有些发红。
　　“紫苑，你说你爹是因为发现了三皇子和五公主的秘密才导致全家遭此横祸，那五公主便是虞贵妃？”
　　“不错。那五公主，便是现在的虞贵妃，虞轻纱。而三皇子，则是现在的伽罗天子虞轻翼。本以为只要抓住机会接近虞轻纱，便一定能杀了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狡猾，我不仅没能杀得了她，还被她查到了我的真实身份，现在还利用我来抓你们！”她的脸上满是懊悔。
　　仇恨，又是仇恨。为了报仇，紫苑伤害了自己真心所爱的人，同时也伤害了真心爱着她的人。她的幸福之路早已被她自己生生斩断。
　　如果那个奶娘可以放下仇恨，不要再让紫苑涉入这个循环无止境的仇局，一切也就不一样了吧。
　　“紫苑，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爹娘为何要保护你，让你一人逃出来？”
　　“自然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为他们报仇雪恨。”她恨恨地说。
　　我心中慨叹无比。如此通透的人儿，为何却被仇恨蒙蔽了心，看不到真相？
　　“你觉得你的爹娘，会指望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为他们报仇么？”我说出这句话时，紫苑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们之所以选择保住你的性命，不过是因为你是最小的孩儿。他们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代替他们在这个世界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而已。若你爹娘泉下有知，知道他们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血脉还是逃不过被杀害的命运，他们又该如何捶胸顿足？”
　　“不，不是这样••••••”紫苑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所说的话。“若是这样，我的付出，我的失去又算什么？不是这样•••••••不是！”
　　“紫苑！”我注视着她的眼。“冷静些。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们要做的，便是团结一心，三人一起活着出去！”
　　小园也坚定地点点头。“没错，紫苑。我们一定能出去。”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右侧通道门口有虞贵妃的心腹把手，武功高强。我们怕是斗不过。左侧通道听说通往悬崖，是条绝路。”
　　我想了想。“听虞贵妃他们一伙的语气，他们应该还有个什么计划，需要用到我们。我的袖子里有把匕首，到时候见机行事。这次能不能逃出去，就看我们的配合是否默契了。”

　　我们三人不知疲倦地筹划了好久，把各种情形都想了一遍。直到右侧通道处再次传来脚步声。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响起。
　　火把的亮光再一次照亮了整个暗牢，虞贵妃那张妩媚至极又邪恶至极的脸庞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一次，她看我们的目光就像看几个将死之人。
　　两个侍卫跟在她身后。那个车夫站在她身旁，形容倨傲，完全不似一个下人。他平淡无奇的眼扫过我时，突然有些邪光闪过。我心里一紧，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虞贵妃笑得千娇百媚。“本宫一片好心，特地来送你们三人。丹锋，丹刃，封家的小贱人和那个侍女便交给你们了。本宫心情好，就让她们快些上黄泉路吧。特使大人，这秦小姐，还要拜托你亲自带走才是。”
　　那两名侍卫应诺，提了手上的剑便来开门。那名车夫邪邪一笑：“在下乐意之至。”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把我们三人分开？
　　我握紧手臂里的九勾，死死盯住那两名侍卫的一举一动。
　　紫苑和小园在我的左右，我甚至能感觉到她们的颤抖。
　　我一定要保护你们。

　　他们打开了门，将我拉到一边，背对着我，抽刀欲刺。
　　就是这个时候！我抽出九勾，狠狠地往对着紫苑的侍卫的背心刺去。
　　那侍卫竟然感觉到身后的动静，闪身一躲。九勾擦着他的臂膀滑过，仅在他的左臂留下寸长的伤口。
　　另一侍卫见此突变，闪了闪神，小园瞅准这空档，向他撞去，竟将他撞了个踉跄。我冲过去，护在她俩面前，将九勾横在胸口，警惕地看着他们。
　　虞贵妃却不屑一笑。“秦小姐不会以为，就凭你手里那把小刀，便可救得你们三人脱困？你也太小瞧我伽罗勇士了。丹锋，让秦小姐看看你的本事。”
　　那名被我伤到的侍卫应诺，提剑向我走来。
　　我们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就这么束手待毙？
　　那侍卫走了几步，正要举剑，却见他脸色一片青白，竟然就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另外一个侍卫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探探他的鼻息，立刻白了一张脸，战战兢兢地向虞贵妃报告。“公——公主，丹锋他——他死了！”
　　虞贵妃柳眉一竖。“死了？才这么小的伤口便死了？开什么玩笑！”
　　那车夫表情一变。“这——九勾？！”
　　虞贵妃有些不解。“九勾？”
　　“九勾九曲，断魂索命。没想到秦小姐手上竟有此等神兵。”
　　“等等。你还是没说，这和丹锋的死有何关联？”
　　“若被九勾的主人刺中，哪怕多小的伤口，都会即时毙命。”车夫有些忌惮和妒恨。“可恨，如此神兵竟然已经认了主。”
　　那个侍卫听闻此言，有些惧意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把她手上的刀抢下来便是！”
　　那个侍卫仍有些畏缩。我看看手上的九勾，信心倍增。
　　“别过来！”我挥舞着九勾。
　　虞贵妃没了耐性。“别磨磨蹭蹭的！”
　　那车夫却开了口。“公主，不如让在下去试试。”
　　他走进牢门，那侍卫立刻如蒙大赦般退开。
　　他的嘴角挂了一丝轻浮的笑，让我有些熟悉。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握紧手里的九勾。“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他却似一点也不惧怕九勾的力量，越走越近。
　　我正欲将九勾向他刺去，却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拖住了我的手臂，沉甸甸地几乎快抬不起手。怎会这样？
　　我有些惊慌地望向那车夫，却见他笑得诡异。
　　力量越来越大。我就快拿不稳九勾。用尽全力，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慢慢松开手。
　　正在此时，胸口的胎记一热。手臂在一瞬间恢复了些知觉。
　　来不及多想，我抓住最后的机会，向他猛力一刺。他惊异地斜身闪开，仍然被九勾在脸上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不过这也足够。
　　“是你逼我的。”我颤抖着开口。不过短短一刻，我竟杀了两个人？
　　那人却丝毫没有惊慌，右手扯住脸皮一撕，竟将整张脸撕了下来。
　　竟然是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张颇有些眼熟的脸。我吃了一惊，竟忘记了手上的匕首。
　　那股诡异的力量再度袭来，九勾咣当一声落在地上，立刻被那人夺去。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九勾上的花纹，笑得得意。“深深小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