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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南大人换装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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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狗打着哈欠跟她来到逼仄的巷子内,叽叽歪歪的抱怨着:“听说你昨晚被你爹抽了一顿,等下可别说我欺负你。”
“这点小伤揍你绰绰有余,少废话快动手。”
唐昭夜想着速战速决,以免等下被侯府的人发现,见王二狗已经站定,她便攥紧了双拳身姿敏捷地飞掠过去,抬手便是一拳。
背部的伤口扯得生疼,动作也迟缓了一些,让王二狗躲了过去。
出师不利令唐昭夜有些气恼,两人你来我往对了四五招,唐昭夜猛然转身,抬脚便往他胯骨踢了一脚,将王二狗踹了个狗吃屎。
要不是因为昨天被她爹抽了几鞭子,身上留了点伤影响发挥,就王二狗这花拳绣腿,不出两招肯定被她打趴下。
唐昭夜半蹲下来,一把揪住王二狗的领子,冲他挑了挑眉:“说,服不服!”
“服服服……飞……”王二狗被按在地上,一脸的惊恐。
“把舌头捋直了说。”唐昭夜又紧了紧手中的领子,生怕他又反悔跟自己抢那杆枪,毕竟五百两是她能拿出来最多的钱,攒了大半年的俸禄,连她祖母给她的压岁钱都凑上了。
她虽然出身侯府,可自从她在宫中当差后,她娘便以她有了俸禄为由,不再给她零用钱,使得她平日里很是拮据。
后来唐昭夜才晓得,是她娘与人打牌输了好些钱,这才偷偷地拿了她的月俸填账。
而此时,王二狗却大叫一声:“飞骑军!”
听到这三个字,唐昭夜脑袋嗡的一声。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两日总能听见飞骑军的名字,简直是比她前头十六年听到的还要多,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能不能别跟我提那帮孙子!”
“不是啊,是真的飞骑军!”王二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唐昭夜的后面。
后面?
一大片阴影投过来,唐昭夜迟疑地转过身,只见在逆光之下一身金甲挺拔地站在她眼前,面具下一双阴戾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她,腰间束着云纹金带,三百飞骑军中只有一人是如此衣饰。
飞骑军统领,南弘修。
唐昭夜想到自己方才那句“别提那帮孙子”,往后跌坐了下去,欲哭无泪地望着南弘修。
“将军,我错了……”
南弘修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任人鱼肉的王二狗,似是被吓得不轻,又看了眼唐昭夜还没收回去的拳头,心中了然,转而问王二狗:
“是她打你?”
王二狗同样是看了眼这位军爷,又看了眼一脸凶相瞪着自己的唐昭夜,对于二人的战斗力有了极为客观的评断,于是很是笃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她打我。”
“好你个王二狗,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唐昭夜挥着拳头就要再扑过去,却被南弘修从后面一把揪住衣领硬生生给拖了起来,随手丢在一边。
“当街行凶,殴打百姓,跟我去衙门。”
“将军您明鉴,我们两个是在切磋武艺,我不过刚好略胜一筹,绝对没有欺压百姓啊。”唐昭夜急道。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南弘修说着便不耐烦地用剑鞘敲了敲青石地砖,“要我动手?”
这里离侯府不远,要是唐昭夜吼一嗓子,保管有侯府的人出来救她,可要是那样做了,才是真的丢人丢到家门口,她可不能做侯府的罪人。
唐昭夜权衡利弊之下,觉得还是暂时跟他走,继而找机会逃走比较好,左右这位将军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找上侯府来。
思量再三,她忙站了起来,冲他赔笑着:“不劳烦您,我自己走,相信衙门自会给属下一个公道。”
南弘修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去。
唐昭夜小跑着跟了上去,转过身冲王二狗用唇语无声地说着:回头再战。
谁知王二狗冲她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那杆枪归我。”
看来她还真是和这位统领大人八字不合,为什么每次遇见他都没什么好事,第一次连累的被她爹抽了一顿,第二次又丢了送给她爹的礼物,但愿这是最后一次遇见他。
他们向坊外走去,路上还遇到了永乐坊最顽皮的几个熊孩子,许是他们还记着前些时日唐昭夜抢他们麦芽糖的仇,看见她经过,捡了泥巴便往她裙子上丢。
唐昭夜眼疾手快地抓住南弘修后背上的衣料,堪堪躲过一块泥巴。
手隔着金甲摸到了他的脊背,如同这铠甲一般硬邦邦的,没想到他还挺结实的。
“快丢她!丢她!”
又一块泥巴飞了过来,正中唐昭夜的脸上而来,她想着怕是要逃不过这一劫了,便下意识用手捂住脸打算受着。
谁知南弘修向前挪了半步,刚好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泥巴啪嗒一声落在他的肩上。他抬起头看着那几个熊孩子,并未言语却足以让周遭的氛围都冷到了极点。
他们永乐坊的孩子,自小就是在飞骑军的阴影下长大的,如今见到了货真价实的倒是都被吓得呆住了,不知道是谁先嚎了一嗓子。
“娘——飞骑军来吃人了!”
继而其他的熊孩子们全都鸟兽散,各自回家找娘亲哭诉去了。
唐昭夜怯怯地从后面探出头来,在看见闪闪发光的金甲上一块臭烘烘的泥巴时,秀脸嫌弃地皱在一起,连忙掏出帕子帮他擦拭。
“真是对不住,是属下连累了将军,不过就是一块泥巴,砸了也就砸了,您方才何必帮我挡呢?瞧瞧,脏成这样多有损您的威严。”
修长的手指拂去她的帕子,并未理会那块污泥,只淡漠疏离地说:“你是女子,自是更爱惜容貌些。”
她没有听错吧?
这位活阎王竟然将她看作是女子,还心甘情愿为她挡了泥巴,简直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昭夜反倒是端起了架子,抱臂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问:“将军费尽心思将王二狗诓走,其实并不是要带我去衙门吧。要是将军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南弘修垂眸,正好能瞧见她像只小狐狸般昂首挺胸地看着自己。还真是如同关长生所说,这个小姑娘牙尖嘴利得很,脑子也活络,只是通常都用不在正经地方。
“去大内,带我找你说的另外几条从凤仪宫逃走的小路。”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不过唐昭夜有些为难道:“大白天进宫去找夜行小路,未免招摇了些,说不准还会被当做刺客,还是夜里去比较好,将军觉得呢?”
“嗯。”南弘修却还在向前走着。
嗯,是什么意思?
唐昭夜巴巴地跟上去问:“那咱们现在还去哪?”
“你若是小贼,在满城搜捕的情况下偷了东西出来,最先会将东西放到哪里处理?”
唐昭夜想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那小贼八成是将东西拿去黑市换了钱,皇后的八宝累丝金簪说贵重是真贵重,可到底只是个玩意,又不像宝剑之类实用,留在手中就是个烫手山芋,还不如卖了的好。
见南弘修熟门熟路地向黑市的方向走去,唐昭夜笑着打趣,说想不到飞骑军的将军也常去那种地方。
“去过一次,抓犯人。”
只去过一次就能记住如此繁复的路线,这人要么就是在胡诌,要么便是记性了得,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后者的可能大一些。
“那将军可知道,黑市是不做朝廷生意的,若是要进去打探消息,您还是换身衣裳的好。”唐昭夜说着便指了指旁边一家成衣店,冲他展露出一抹诚挚的笑容。
她才不是想知道他面具下面的真实容貌,才撺掇的他去换衣裳的。
绝对不是。
南弘修步子一沉,看着那家成衣店,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
往日里出来与内卫营的兄弟们饮酒作乐,总要女扮男装才能免去许多麻烦,所以对于男装她也颇有几分研究。
于是一进门,唐昭夜就准确无误地将店里最贵的那套银丝云衫拿了过来,很是殷勤地递给南弘修。
“将军,您快去换上吧。”
南弘修倒是没有犹豫,拿了衣裳便进了内室。
虽说他们两个都是为了救关长生才凑在一起查找金簪下落,可是不代表她原谅了他三番两次得罪自己的事情,总要让他出点血才好顺了这口气。
他一个四品统领,一个月的月俸肯定不少,买一件贵重衣裳的钱总归是有的,那为了好友出点血也是应该?
等待他换衣裳时闲来无事,唐昭夜便顺手选了一根同色发带,打算给他绑头发用,心想着自己还真是贴心,但愿南将军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以后可别再折腾她了。
门缓缓拉开,南弘修自内室中走了出来,他身量高大挺拔,即便是换下了铠甲依旧站得笔直,云衫轻薄飘逸,衬得他倒是有几分脱尘超俗,玉树临风。
只是瞧着怎么有几分别扭?
可不是怪得很,他竟然还没有将面具拿下来。
如此霁月清风般的装束,顶着个凶神恶煞的修罗脑袋,这像话吗?
旁人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那换衣裳的意义又在哪里。
唐昭夜伸手就要将他的面具摘下来。
手还未触及面具边缘,就被他挡下,目光略带嫌弃戒备。
“将军您得摘了飞骑军的面具,不然肯定会露馅的。”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唐昭夜急道:“您到底要不要救关大哥?”
闻言,南弘修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微微低下身子,那张颇为恐怖的面具离她又近了些,吓了唐昭夜一跳。
他这是让自己帮忙摘面具的意思?
她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伸手过去,手指轻轻握住面具的两端,这次他没有抗拒,由着她将面具缓缓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