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午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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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宇丝毫没有注意到庄婉妍的异样，他坐下来看了看午膳，满意点头：“还是皇后记得朕的口味。”
庄婉妍收起了那点儿怨妇般的心思，嫣然一笑，坐到了萧宇对面说道：“妾自然记得。”
记得你在我病榻前和宫女眉来眼去，记得你在众人面前斥责我是个恃宠而骄的愚妇，更记得边关告急之后，你匆匆来思静宫哭泣说识人不清，后悔万分。
记得你外派我年迈的父亲去大漠导致他客死他乡，记得你在朝堂之上说我母亲管教无方，让她从此之后再未出过阁老府，后半生几乎再未笑过，记得你说庄家女不堪为主母，惹得庄氏一族当年在京城如过街老鼠一般。
记得你是如何残忍地把我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使劲儿作践，记得你又是如何铁石心肠地认定就是我害了你的宠妃和孩儿。
我、记、得、清、清、楚、楚！
庄婉妍微笑地看着萧宇。萧宇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端庄自持的庄婉妍了，进宫之后，庄婉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如今庄婉妍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萧宇自然是高兴的。
十分愉悦地用完了午膳，萧宇又要去御书房处理国事。庄婉妍送萧宇到了景仁宫宫门。
萧宇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庄婉妍咳嗽了一声，说道：“陛下，妾这身子还没好爽利，扰您圣安了。”
萧宇张了张嘴，把原先准备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句话说道：“那皇后好好歇着，朕得了空再来看你。”
庄婉妍浅浅笑着，福了福身子：“恭送陛下。”
萧宇上了圣驾就离开了景仁宫。圣驾消失不见了之后，庄婉妍面无表情地抬头，转身进了景仁宫。
方嬷嬷扶着庄婉妍坐下之后，踟蹰片刻开口道：“娘娘，皇上刚刚分明是想说晚间留宿咱们宫的，您怎么还给避开了？”
庄婉妍随手拿了本游记，毫不在意地说道：“日后都这样，能不歇在景仁宫，就不要歇在这里。”
方嬷嬷听得又是心惊胆战，又是心疼不已，“娘娘，您如今身子大好了，有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呀。”
“呵，”庄婉妍轻笑一声，并没有回方嬷嬷的话。
晚间，庄婉妍刚用完膳，就看到小卓子进来了。小卓子是景仁宫服侍的公公，对庄婉妍也是忠心一片。庄婉妍看他的神色放松了些。
“娘娘，圣驾去了钟翠宫。”
庄婉妍擦着手，轻轻颔首，“嗯。”
小卓子想了想继续说道：“是去的卫昭仪的侧殿。”
庄婉妍笑了笑，“那是自然，卫昭仪是德妃的人。如今德妃有孕，固宠的活儿不就是要交给卫昭仪了？”
“是这个理儿。”小卓子点头。
“对了，”庄婉妍放下了擦手的帕子，“主院梅花树下放几张小塌和小几，本宫明日要赏雪赏花。”
小卓子领命，立马就下去安排了。
……
次日，请安的妃嫔都到齐之后，方嬷嬷从正殿帘子后来，说皇后身子不爽利，今儿免了请安。众妃嫔谢恩之后就散了。
方嬷嬷又转身回了寝殿，看着帐中安心睡着回笼觉的皇后，眼神都温柔了许多。墨韵轻手轻脚地换了寝殿的安神香，就和方嬷嬷一起退出了寝殿，在外间候着了。
方嬷嬷放下了帘子，轻声说道：“我瞧着主儿如今不争了，身上倒多了些往日没有的舒畅。”
墨韵擦了擦手上沾的安神香，神情倒不如方嬷嬷那般轻松，“我倒是觉得娘娘这是心里没了皇上。”
方嬷嬷疑惑，“你怎的这么说？主儿爱重皇上，那可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墨韵噘嘴朝着寝殿外站着的玲珑方向凌空点了点，说道：“你看玲珑今日午膳时候知道皇上要来，衣裳都换成了鲜艳一些的颜色。主儿都看见了，但什么都没说。这要是放原来，玲珑早就被发落了。”
方嬷嬷朝那边看去，果然看见玲珑一身穿红点翠，厌恶地皱了皱眉：“这玲珑，真是没规矩。”
“活该今日受罚。”墨韵也撇撇嘴。
方嬷嬷这边和墨韵说了会儿话，就听到寝殿内间传来了摇铃声。方嬷嬷和墨韵立马带着两个宫女进去服侍庄婉妍起床。
庄婉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梳洗结束之后才觉得清醒了些。
“这冬日里起身太难了。”庄婉妍打了个哈欠，接过了方嬷嬷递过来的糕点。
“娘娘，您先用点儿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便能用午膳了。”
“嗯。”
正用着点心，外间的宫女就进来通传说司礼监的陈公公到了。
庄婉妍愣了愣，才恍然是要办宫宴的时候了。“请进来。”
陈公公进来行了个大礼，“皇后娘娘圣安。”
“起来吧。”庄婉妍擦了擦嘴。
陈公公呈上了宫宴的清单，“娘娘，这是司礼监拟的单子，请您过目。”
庄婉妍接过了单子看起来。
“妃嫔献舞加上。”庄婉妍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倒是把陈公公这个浸淫在后宫多年的老人精给弄呆住了。
庄婉妍看着陈公公这模样，轻笑道：“陈公公？”
“奴婢该死。”陈公公立马跪下告罪。
“起来吧，说着事儿呢，不用跪来跪去。”庄婉妍饮了口茶，“以往都有妃嫔献艺，原先是本宫不懂事，如今加上也能年间热闹热闹。”
“是。”陈公公觉得自己见鬼了，面前的这位是皇后娘娘啊！？
庄婉妍继续看着，又加加减减了一些物件儿，就交给了陈公公。“司礼监办事一向都是靠谱的，这之后就辛苦陈公公了。”
“奴婢不敢。”
庄婉妍笑笑，就让方嬷嬷去送人了。
方嬷嬷和陈公公是老相识了，原先在潜邸的时候就是一起服侍主子的人。
陈公公走到了宫门，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方嬷嬷笑笑，“皇后娘娘如今不好？”
“……是挺好。”但就是哪儿有些怪怪的。
“那不就完了。主儿好，咱们就好。”
“方嬷嬷说得对。”
“陈公公慢走。”
方嬷嬷送走了陈公公，又进了殿里服侍。
“娘娘，刚刚陈公公还问奴婢来着。”方嬷嬷笑着说到。
庄婉妍淡淡说道：“问本宫怎么突然大肚起来了是吗？”
方嬷嬷说道，“娘娘，您身份尊贵，这六宫内外没人能越了您去，如今您这样正好。”
“是啊，”庄婉妍轻叹，“心里没了皇上，自然就能做好皇后了。心里有皇上，可做不得这皇后。”
方嬷嬷吓得只想捂住主儿的嘴，“娘娘慎言。”
庄婉妍垂眸饮茶，轻笑一声不再说了。
天下人面前，她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可她上一世偏偏痴了心地只想做一人的庄婉妍。后来她才明白，做了天下人的皇后，就无法再做一个人的庄婉妍。
而她上辈子傻，偏偏想两样都要，所以落得那样的下场。
……
不再争的日子过得闲适安逸，能起身的时候就去见见那些个颜色，懒得起身的时候就睡到气醒，用膳看书好不自得。皇上近些天也忙着前朝的事情，一有空便有人去邀宠了，也不记得要来她这里。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宫宴。
宫宴一早，庄婉妍就起身梳妆打扮了。墨韵给庄婉妍打理着身上的凤袍，“娘娘穿这身真好看。”
庄婉妍看着西洋镜里的自己，笑了笑没说话。
方嬷嬷准备给庄婉妍发间插上素花簪子时候，庄婉妍抬手阻止了她，“换上妆奁盒里那支牡丹金簪。日后凡是外出，都用上好东西。”
方嬷嬷立马就换上了庄婉妍说的牡丹金簪。
墨韵笑着说道：“娘娘容貌本就生得明艳大方，用上牡丹金簪，更显您华丽无双。”
庄婉妍点了点墨韵的鼻头，“就你会说话。”
“奴婢可是说的实话。”
庄婉妍笑着起身，由人扶着上轿去了一般宴会的大明宫。路上，遇到了也要一起去大明宫的珍妃。珍妃停辇行礼。
凤辇上，庄婉妍看着眉眼温柔的珍妃，心下一涩。珍妃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说起话来声音低低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颗漂亮的小虎牙。可爱又娇媚，最是醉人心。
可珍妃与她一样，都是对了皇帝动心的蠢女人。所以上一世不仅没将自己保住，连自己的孩子也没保住。两个孩儿被德妃构陷，一个流放荒土，一个没了性命。
没有女子在后宫里讨生活是容易的。
庄婉妍心里也没有多挣扎，缓缓开口道：“发热可好些了？”
珍妃在辇上，颔首：“承蒙娘娘关心，好多了。”
“往后有什么身子不爽利的，拿着帖子去请太医就好。你是四妃之一，别委屈了自己。”庄婉妍说完就起驾了。珍妃低着头，恭送皇后凤辇。
凤辇走远之后，珍妃身边服侍的瑞香小声说道：“主儿，奴婢瞧着如今皇后娘娘可是大不同了。”
珍妃穿着茶色的宫服，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凤辇的方向说道：“皇后先前病了三月，皇上只去看了一次。如今皇后大好了，不闹了，皇上倒是上心起来了。这一月，皇上也不知道在本宫面前提了多少次皇后娘娘了。”
“主儿，您的意思是这是皇后邀宠的法子？”
珍妃轻轻笑笑，“皇后哪儿需要邀宠。皇后……这是明白了，看透了。”明白了圣心难得，看透了人间情爱。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能看透？
瑞香不解，“皇后娘娘明白了什么？看透了什么？”
珍妃垂眸不接话，摆摆手，辇轿继续前行。
珍妃在轿中看了看天。
除夕天儿的雪，好像更冷，更大了些。吹得人只想闭着眼睛，寻处暖地，就那样待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午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