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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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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那日,郁老夫人穿着绛紫色双面绣百寿纹的锦服被簇拥着来到花厅,接受着众人的拜礼请安。
郁家向来看重这些旧礼,郁老夫人刚入花厅就见一众儿女、侄甥立在花厅中央,后头的小辈们也都垂首而立,待郁老夫人坐稳后,众人齐刷刷的跪成一片,齐声恭祝郁老夫人寿辰。
郁老夫人慈爱的看着众人,轻轻抬手笑道:“都快起来吧,一大家子都跪在这处干什么,不过是想寻个由头咱们都聚在一起,乐一乐罢了。”
听了郁老夫人的话厅堂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几个小辈们聚在一起逗闷子打趣,年长的便围坐在郁老夫人身边聊天喝茶。
郁老夫人年事已高,看着厅堂里的儿孙辈们又觉得欣慰不已,想着往后这样的一大家子团聚的日子只怕越来越少,她活着一日暂且能多聚一日,若她百年后只怕再不能有此番景象。
有了这样的心思,郁老夫人抬手招过来两个小辈到跟前问话,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机灵的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把郁老夫人逗的不住嘴的笑。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阳石祖家侄孙女的双生子,这侄孙女和大姑娘一般年纪,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饶是郁老夫人再气定神闲,也不由得心中遗憾,在子嗣一事上本家确实不如祖家丰茂,抬眼望向本家的小辈时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正说话间,季妈妈从庭院外走进来,引着焦老夫人到了厅堂里,郁老夫人见人来,重新端起合意的笑容起身迎上前去。
焦老夫人热情似火,扶着郁老夫人连连道喜,待两人落座后,焦凡凌才温文有礼的出声恭贺郁老夫人寿诞。
焦家未并因为郁家的推拒就轻易放弃,他们从阳石来到盛京即便是成不了这桩亲事,郁家也能为他们带来其他的益处,焦家有意认门亲事再不济关系也得笼络起来。
焦凡凌奉了礼后,进退有度的立在焦老夫人身侧,只肖一抬头便能看到郁静娴,但他却一直垂首未语,生怕唐突了佳人。
郁老夫人谢过礼,知道郁静娴不愿过多纠缠,便吩咐着郁静娴去安排些茶点来,借此将她支开。
郁静娴眨着双灵动的眼睛冲着郁老夫人感激的笑了笑,随后又冲着焦老夫人福了福身,从花厅中退了出去。
郁静娴一走,焦凡凌的视线便随着她的背影追了出去,面上的失望之色毫不遮掩。
安排茶点这些活自是有下人去做,郁静娴吩咐桅儿多去盯着点便成,今日拜访者甚多,这些礼数是万万不能失的。
郁静娴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歇脚,她忙了小半天才得了这片刻的休息,正揉着腿就见自己院子里的芬儿慌慌张张的在寻自己。
“芬儿,我在这,”郁静娴看向小跑过来的丫鬟,蹙眉问道:“怎么了?可出了什么岔子?”
“是厨房那出了点岔子,原本预备好的东西都是足数的,可方才他们准备用时却发现少了些,许是昨日哪个院子里做什么用了,厨房的婆子们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所以让奴婢来问二小姐的意思。”
芬儿说完后满脸焦急的看着郁静娴,就连脸颊上的汗也顾不得擦,郁静娴拿着帕子在她脸上按了按,随即说道:“我去看看,这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怎么急成这样。”
郁静娴领着芬儿往厨房去,这厨房里的管事原就是陈小娘提上来了,自她帮祖母料理家务后隔三差五的也总要闹出来动静,本就习以为常的事,却不知道芬儿今日是怎么了倒比平日里还急上两分。
脸上的汗不住的流,芬儿也顾不得用帕子擦,抬起袖口将额尖上的汗抹了抹,正想说话时却见郁静娴往昭华阁方向走去。
进了院子,郁静娴转身进屋,拎着茶壶倒了杯凉茶递到芬儿手中:“快喝吧,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也不知是不是病了,待会让人找个大夫来瞧瞧,只记得找大夫时悄悄的别犯了祖母的忌讳,你就留在院子里休息,其他的事让别人来做就行。”
芬儿心脏鼓动,跳的飞快,紧紧的握着杯子点了点头,正当郁静娴转身离开时,她又急急出声道:“二小姐!厨房那的事或许也没有那么紧要,您不用去也行。”
不用芬儿说,郁静娴心里也清楚,厨房的婆子们想要个主事的人去走个过场罢了,毕竟这短缺食材这饭还是得照做,不过是推脱责任而已。
哪个院子里的都是主子,要东西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他们做不得主现下打过招呼也算是有个交代,他们欺生以为郁静娴不懂厨房里的弯弯绕绕,找她来管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芬儿是她院子里最聪明伶俐的,有什么差事交给她也最放心,郁静娴以为两人想到一处,与她对视一眼后笑道:“我若不去他们只怕还要来请人。”
这话自然,厨房请不到人自然还要再来请,芬儿深知不好再劝,便只能作罢。
郁静娴到了厨房寻了管事的齐婆子问清楚原由后,她略微沉吟片刻,却并没有当场发作。
她心中清楚厨房里这样的现象已非一两日,如今这些人不过是以为她管家不过是在郁老夫人寿辰这几日,所以做事倒也没有格外避讳她。
水清无鱼的道理谁都明白,即便是她有心思整顿,也不能赶在此时来整顿。
齐婆子有恃无恐,对待郁静娴的态度更是怠慢:“奴婢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惊扰二小姐,实在是眼下东西短缺了,昨日小娘子院子里的人来讨要,咱们若是不给也好交待不是。”
郁静娴挑了挑眉,接过所谓的帐目,拎起两页又扔了回去,客气道:“道理不假,只是原先预备好的东西,哪个院子来要你们都要给,平日里不知多预备些临了拿这说事,这事就是回禀到祖母那也是说不去的。”
齐婆子碰了个软钉子,再说话时也不敢如方才一般放肆。
郁静娴见她有所收敛并不再继续与她为难,只道:“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我方才瞧见所短缺的食材并不主要,厨房里先掂量着办就是。”
齐婆子偷偷瞧看着郁静娴的脸色,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便不再作声。
郁静娴心知她眼下在这盯着也是无用,等祖母寿辰一过,必是得拎出一两人挑事的奴仆重重的罚了才行。
正转身往前院走,正和打水进来的丫鬟撞在一起,木桶倾斜溢出来的水尽数泼在郁静娴的小腿和鞋袜上。
未待她开口,齐婆子便扯着沙哑的嗓子咒骂出声,郁静娴皱了皱眉,掸了掸被沾湿的衣衫轻声道:“你起来吧,下回作事当心点。”
那丫鬟带着哭腔谢了恩,又被齐婆子拎到一旁训了几句,郁静娴无心在听走出厨房,湿热的布料溻在腿上难受的紧,她加快脚步想赶紧回昭华阁换身衣裳,刚走到一半就遇到来寻她的桅儿。
郁静娴心中一喜,含笑招了桅儿过来,主仆两人走到就近的暖阁里,桅儿回昭华阁取衣物,郁静娴便等在这里。
花厅里,郁老夫人陪着众人说了好一会话,这茶都饮尽三杯也不见郁静娴回来,正要打发季妈妈去寻就见郁宝清煞白着一张小白凑上前来,贴近郁老夫人耳语了几句。
郁老夫人听后皱着眉,目光凌厉的盯着郁宝清呵问道:“不许胡言,你当真看的清楚?”
郁宝清心中不由得一紧,硬着头皮道:“孙女平日惯是不敢胡言乱语的人,更何况今日还有这么多外客在自然不敢说谎,虽然只是院子里的奴婢瞧见的,孙女也不能确定真假,只是觉得事关重大才来和祖母禀告,免的真出了什么岔子。”
郁老夫人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焦老夫人和这一众宾客,心中了然,此事不能声张,但宁枉勿纵!
这事郁老夫人自然不会糊涂到都教给郁宝清去处理,她派季妈妈同郁宝清的婢女一同去查看情况,若真的如郁宝清所说那般,只大大方方的将人请到花厅做客便是,若非如此......
郁老夫人不敢往深里想,只动个念头就觉得心凉半截,并非她不相信自己嫡亲的孙女,只是因为她太过了解自己的孙女,郁静娴太过看重感情,自是容易受人诱惑的。
顿了片刻,才又道:“若非如此,不论情由先将人扣住,捆了扔进柴房里容后再提。”
季妈妈带着人走后,郁宝清放心不下凑到大姑娘身边嘀咕几句后,大姑娘的脸色微变,片刻后两人又趁没人注意时从花厅里溜了出去。
焦老夫人见郁老夫人神色不宁,就知道方才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悄没声息的冲着焦凡凌使了眼色后又拉着郁老夫人问道:“老姐姐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下脸色这么难看?”
郁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勉强撑着笑意道:“年岁大了身子上一堆毛病,不碍事的,我叫人备了戏,咱们去瞧瞧?”
有了郁老夫人开口,众人又都随着老夫人往戏园听戏,越是如此焦老夫人便越笃定这郁府八成是出了什么事,这个时辰听的哪门的子戏。
她边随着郁老夫人往前走,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最后发现季妈妈和主家的几位姑娘均都不在场,她老眼昏花心却明镜似的,最先离开的便是二姑娘,这大姑娘和三姑娘都是追着季妈妈才出去的。
当下心惊起来,莫不是二姑娘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