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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虚华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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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记得那一日,他抬头看着天空,深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他那时问她:“没有天空,云会寂寞吗?”
她静静地从高处回望他,感觉风调皮地划过身侧,如时间般无法捕捉,情感,似乎在时间中渐渐转淡,转凉。
“会的。”
叹息一般的回答,宛如酝酿了百年的陈酒,味道腻在空气中不散。
他转眸凝视她的脸,轻轻一笑,那寂寥渗进骨髓,如针尖一般轻巧地刺着她的心,然后他说:“谢谢。”
ξξξξξ
装满清水的玻璃杯轻轻晃动,隐隐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在朝自己微笑,耳畔依旧是细碎的交谈声,但是,水中的倒影似乎寂寞了整个季节。
流霜举起杯子静静地喝着,举手之间,优雅雍容,尽显贵族本色。
眼角瞥见远处高台上随意而坐的男子,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诱人的肌肤,他的手轻轻支住下巴,眼中的柔色一闪而过。
手足无措的少女被他轻轻抬起胳膊。
大而明亮的眼睛的眼中盛满不安,愣愣地看着男子凑过来,一吻印在白皙的肌肤上。
于是,旁侧人不满的细小嘟囔声毫无阻拦地传入女子的耳朵。
而她,也不是没有发觉那些试探性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也不是没有感受到他们从骨子里透出的对那少女的鄙弃。轻轻哼了一声,充分表达了自己对这个贵族宴会的不满。
贵族,果然还是没有内涵的一群人。
所以,将她像贵族纯粹是贬低,她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纯血种。
没有兴趣观察那些人之间尴尬的样子,流霜倒是很有兴趣地看着台下蓝堂英等人的目瞪口呆,不多时身侧也多了一个人。
一条拓麻端着蛋糕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流霜大人,要玩的开心咯,给,我的生日蛋糕。”
“诶?谢谢。”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接过。
流霜瞅着他略显白痴的表情,意有所指道,“你是有预谋的吗?”
“您指什么?”
拓麻笑的温和。
“自然……”话语被此起彼伏的惊呼打断,而且还是尽力压低的声音,流霜和拓麻一起望过去,流霜甚至扬了扬眉毛。
真是好样的呢。
台上,剑拔弩张。
锥生零将枪口对准玖兰枢,而自己被一旁的星炼逼住喉咙。
玖兰枢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眼中似含着未褪的柔色,又似完全的冰冷,看不透。
流霜玩味地转开目光,只觉可惜,零显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不过,今天这日子,而且还有优姬在,不用担心他的生命问题。
于是低头认真地进食。
拓麻的脸色正了正,微鞠躬,离开了,流霜也没有在意。
风渐大。
流霜将有些凌乱的长发抚到耳后,抬头,正好看着眼前刚刚蹦过来的蓝堂。
“你答应我要在拓麻生日是给我补生日礼物的。”
那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女子的眼神开始飘忽,随意地往旁边长桌站去,拿起一杯香槟,低头专注地看着那颜色。
……好漂亮啊,是怎么调出来的?
“流霜姐!”
从蓝堂气急败坏地声音中不难听出他的无奈,显然他对眼前这个开始装做不认识自己的女人有着较深的了解。
默,这个家伙要怎么甩掉啊?
眼角此时正好瞥见了零强忍不适,却没有坚持到最后的样子,清浅一笑,顿时周围一静。既而仰头大刺刺地望着台上,无声地询问:玖兰枢,重新获得天空的你,是否不再寂寞?
接着,连锁性的,少女道着歉,飞窜出去。
那仓皇的样子似乎是在急于找到一个出口。
所以,她没有看见身后玖兰枢微握的拳头,而流霜看见了。
挑眉,流霜颇挑衅地将视线对准他,不经意间看见纯血之君淡淡的苦涩,不由促狭一笑:玖兰枢,你等了十年,已经不耐烦了么?
那一笑,犹如笼在烟雾中的琥珀色瞳孔渐渐清晰,有些尖锐的眼神衬着她精致的容颜分外妖媚。一袭暗红晚礼服也映地她如瀑的亮丽红发,整个人就如盛开在忘川河边蛊惑人心的蔓珠沙华,让人不由地想要靠近,但是却止步于她的危险。
“枢大人……诶?流霜姐?”
还没有明白发生的变故,蓝堂就被这笑容吓住了,僵在那里没有动,有些痴傻。
流霜收敛起笑容,嘴角仍带了几分笑意,抬起手指戳戳蓝堂的额头,数落道:“没有见过美女么?”
蓝堂小朋友听罢耳根子倏的一红,粗声回了一句:“你也算美女?去!”接着挥苍蝇般挥开流霜的手,疾步后退,但依然怒瞪着对方。
小家伙害羞了呢。
流霜似毫无所觉地抬头看看月亮,又用手掩住嘴巴,状似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咦”了一声,遥遥指着台上:“英,宿舍长在看你,好象找你有事——我先走了啊。”
“哦……”下意识地点头,蓝堂英迫不及待地转身,可是发现玖兰枢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这边,而是和一条拓麻讲话,蓦地明白她的意思,回头怒吼:“混蛋!不准走!我的礼物!”
其声音之大盖过了一切声响。
一瞬间,宽阔的场地上鸦雀无声,目光聚集处,蓝堂英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一双灵动的眸子中盛满了忐忑。
被怒斥的人在几米开外顿住了。
架院晓皱皱眉毛想要走过来,可是却被定在了原地。
「您作为纯血种,可以与人和善,但是和善不是允许被反驳行为,请您时刻牢记维护作为纯血种的尊严和魄力,琏琦大人。」
哪哪,老管家的话还在耳边呢,看来,不给这小家伙点惩罚似乎是不可以呢。
女子头偏过,略抬,目光甩过聚会的所有人,最后望着肇事者,眼神桀骜:“谁允许你同我如此讲话了?”
那声音,冰冷如铁,又宛若雪山之颠千年不化的冰砾,砸在在场人的身上,逼地几乎所有的人双膝跪地。
“对,对不起……琏,琏琦,大人。”
蓝堂的语气非常不稳,只剩下惊惧和尊敬。
琏琦流霜颇为轻蔑地扫视着将头埋的极低的众人,扫过高台上面无表情回视自己的年轻男子,顿时心里上翻出深深的疲惫,偏过头,无视那人投来的目光:“罢了,下次注意点。”
接着利索地转身离开。
宴会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
流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好的情绪就这么被破坏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