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道妖人私奔中》沉蕴

4、第四章

　　等到茶楼上的男人收回眼神，虞若素也回眸，就见这位算命的老先生嘀嘀咕咕的，还瞟了一眼茶楼上的男人。

　　虞若素心下惊奇，难道茶楼上的男人是寻找这位算命的老先生的？

　　她道：“你们认识？”

　　算命的老先生连连摆手，道：“老朽怎么可能认识那个男人？”

　　“哦。”

　　虞若素不置可否的态度，也不知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

　　虞娇道：“若素小姐，这个老头一看就不老实，故弄玄虚，和他多说无益，我们去清茗居吧。”

　　虞若素拦住了她的无礼，与算命的老者颔首致意，带着虞柔和虞娇二人离开了，直接往对面的茶楼而去。

　　清茗居有三层楼，一楼是大厅，敞开的，很热闹，虞若素喜静，带着姐妹花直接上了二楼，轻车熟路的模样，不是第一次来。

　　在楼梯口，恰好与人相遇，虞若素抬眸微愣，是他，刚刚那个与她对视的男人。

　　近距离的惊鸿一瞥，她就捕捉到对方的容貌特点。秀眉俊眼，高挺秀气的鼻子，两瓣薄薄的嘴唇，镶嵌在一张好看的脸上。若是在年轻二十年，必定是一位眉目如画的美男子。

　　而今，眼角生长着淡淡的细纹，如鱼尾一般，嘴唇之上、下巴上有着短短的胡须，俨然已近不惑之年的模样。

　　沧桑忧郁的眼神，宛如颓废中带着禁欲的谪仙人。

　　虞若素心道：如此凉薄无情的长相，竟然最是多情的姿态。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停下上楼的脚步，虞若素往旁边移了移，逼仄的楼梯走道硬生生让出了一条道，供对面的男人先行。

　　男人一身灰白布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文士打扮，唯有腰间的一枚淡绿色的玉佩，再无其他装饰。

　　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向虞若素致谢。

　　两个人擦身而过时，男人陡然停了下来，盯着虞若素腰间的兰花通行玉，挑眉问道：“上善君子虞西洲是你什么人？”

　　正觉得对方腰间的玉佩很眼熟的虞若素，微微敛神，有礼地答道：“是我叔叔，不过他三百年前就身陨殉道了。敢问前辈，可是叔叔的好友？”

　　在修仙界，闭关修炼个几百年的奇葩，不多，但是还有那么几个。万一眼前就是其中一个，不知道叔叔的消息呢。

　　“小丫头，你是虞家嫡系的姑娘？”男人多问了一句，几乎可以笃定了虞若素等人的来历，虞家的人都会佩戴一枚兰花通行玉，方便在虞家仙府行走。

　　虞若素道：“正是。”

　　此行在外，对方身份不知道是敌还是友，她便尽量少说遮掩身份。

　　对方点点头，仅仅知道对方是虞家的人已经够了，暗道：此女仅仅是炼气期的女修，却有金丹真人相护，想必是那位有“南陵州，虞美人”之称的虞芷凝。

　　纵然有沧澜四美之姝名，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可惜修为太差，还没有筑基，显然不是他要寻找的先天圣体。

　　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伸手道：“既然是虞家仙子，还请先行。”

　　虞若素微微惊讶，瞳孔微变，道：“前辈这……”

　　男人一笑，潇洒地说道：“虞家子弟，君子如兰，当得起如此礼遇，还请仙子不要推迟。”

　　虞若素知道自己声名不显，对方刚刚提起虞西洲，肯定是看在他的面子，顿时也不推迟，道：“如此，晚辈便先行了。”

　　等到这个偶遇搭话的男人离开了茶楼，虞柔瞬间红了眼睛，强忍住落泪的冲动，而虞娇没有那么多顾忌，瞬间哭得稀里哗啦的。

　　“若素小姐，您听见了吗？刚刚那个人还记得西洲公子，咱们虞家为沧澜所做的贡献，还有人记得……”

　　虞若素头疼地扶额，道：“我听见了。”

　　这个虞娇就是率直的性子，讨厌一个人讨厌得直白，喜欢一个人也喜欢得直白，衡量的标准就是对方对虞家或者虞家人的态度。

　　不过，若是虞娇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可还会如此感动？

　　虞柔忍不住落了泪，又极快地掏出手绢擦干，顺便送了一张手帕给了虞娇。

　　她朝着虞若素道：“我们刚刚忘了询问那位前辈的姓名，可真是可惜了。下一次再相遇，可一定不能放过，一定要问个姓名。”

　　虞若素想起那位谪仙气质的路人，忍不住调侃道：“你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若是我说刚刚那个人是魔道中人，不知道你们可还会哭得这么动人？”

　　“魔道妖人？”

　　“魔道妖人？”

　　虞柔和虞娇二重奏，声音有些大，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她们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歉，幸亏现在二楼人不多，不然太丢人了。

　　虞若素道：“对方腰间有一枚绿色的玉佩，灵气萦绕，我特意多看了两眼，玉佩上雕刻的花纹是一丛绿竹，还有片片竹叶随风落下，意境很唯美。”

　　“这算什么标志？”虞娇不太懂，有些风雅之士就爱附庸风雅，挂一枚竹子的玉佩，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一丛竹叶的重点在风，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传闻中的风竹令。”虞若素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又补了一句，“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能确证。”

　　“风竹令？魔道黑白无常之一的白无常李漾？”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劲爆了，虞娇也不哭了，心里的感动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虞柔也是一脸慎重，道：“传闻魔道之主的位置空了一百多年，魔道之事一直由风云二使之一的风使者李漾处理，这么一个繁忙的人会到陵州吗？又是为了何事？”

　　“魔道二使一向深居简出，多在西域走动，而且传言长得很丑，不敢出来见人，而那位公子温文有礼，长相俊美，不会弄错了吧？”虞娇说完，摇了摇头，似乎不能相信这个猜测。

　　虞若素也不解释，笑了笑，心道：好真实的反应。

　　她能给她们说，她在其他区域都安排了人打探消息，这是她通过对方的穿着打扮辨认出来的吗？

　　然而，虞娇一拍手，又道：“对了，刚刚那个好心的前辈，一定不是大魔头李漾，谁不知道那白无常出门总是一身白衣？”

　　而那个前辈是白衣灰衫，服饰不符合。

　　魔道风云二使李漾、陆玄，常年一白一黑行走在沧澜，被仙门称为黑白无常，勾人魂魄。

　　因此，李漾那一身白衣几乎是标志。

　　虞若素不想和虞娇争论，引起其他人的恐慌，道：“大概是我认错了吧。”

　　在她们讨论的时候，分散出去的弟子回来了。

　　虞若素道：“可有大哥的消息？”

　　“我拿着宗主的画像，找周围的商铺老板问了，没见到过宗主。”

　　“我这边也问了，没有消息。”

　　“我这边也没有……”

　　一时问不出消息，虞若素转换了思考方式，问道：“你们可打探到什么古怪的事情？或者人？”

　　所有的弟子都纷纷摇头，无精打采的，此行真的没有可用的消息。

　　有一个弟子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师兄师姐们，他小心翼翼地道：“回禀二小姐，城中基本没有大事。但是，我听到一个趣闻，陵州城城主的七夫人是一只狐狸精。昨天晚上，这只妖精出去觅食，祸害他人，吸食生人的元气，撞到了高人，被杀了。这个算不算奇闻逸事？”

　　“算，还有别的消息吗？”虞若素要求不高，就想掌握更全面的信息。

　　又有人补充道：“我听说东边，有一户人家丢了两只鸡，那是贫家老妇留给怀孕的儿媳妇补身子所用，还大哭了一顿。不过，因祸得福，那贼人留了一颗下品灵石，又让老妇喜笑颜开。”

　　虞柔心细如发，她叹道：“一颗下品灵石不知道买多少只鸡了，这贼人可真有钱啊。”

　　虞娇也说道：“也不知道这贼人是哪家不谙世事的修士，还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妖魔鬼怪等精怪？”

　　虞若素心里只犯嘀咕，心道：这不把灵石当宝贝的家伙，不会是她大哥吧？

　　陵州城内没有大哥的影子，极有可能出城了。

　　她站了起来道：“我们走，立刻出城。”

　　虞柔和虞娇没有犹豫，爽快地带人跟着虞若素走，心里却是分析虞清尘离家出走之事。

　　昨日都离开山门一天一夜，弟子们在城内简单搜寻了一遍，没有虞清尘的踪迹，那就可能出城了。

　　虞若素离开了茶楼，带着一群弟子呼啦啦地赶路，却再一次被人拦住了，还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她道：“阁下为何再一次拦我的路？”

　　没错，这一次拦住虞若素的，又是清茗居对面的摆摊神棍、算命先生。

　　他摸了摸雪白的胡须，道：“仙子，我观你行色匆匆，可是有困难？在下可帮你算一卦，解决危机。”

　　虞若素道：“不用，多谢老先生好意，但我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一拂袖，她就率先离开了。奈何今日太热闹，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就撞到了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两个箩筐里的东西哗啦哗啦散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