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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 1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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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要回来,林欢组了聚会,他们当年处得好的那几个毕业了也一直保持着联系,魏乔不必说,虽然大学没能和丛野继续当同学,但毕业后成了同事,许蒙研究生毕业后进了设计院,林欢当了律师,大家都在官洲,他最后也是要回来的。
年关将近,这段时间出城的,返乡的人都多,湖山中路堵了整整三公里,怕耽误时间,余澈付了钱,下了出租车,到附近去转地铁。
地铁上也是人满为患,这趟地铁从高铁站始发,除了数不尽的人头,还有大大小小的行李,余澈被不断涌上来的人群挤到了车厢中部,站台内的人还想上来,被工作人员拉着警戒线挡在了门外。
还没来得及站稳,便感觉有人在扯自己大衣,低头看下去,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正抓着那颗黑色排扣拉扯,小家伙上半身趴在行李箱上,被两团鼓囊囊的脸颊夹在中间的小嘴阿巴阿巴地说着他听不懂的婴言婴语,口水丝挂在下巴越拉越长。
似乎是有所察觉,小家伙费劲地抬起脑袋看向排扣的主人,懵懂地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手始终抓着那颗排扣。
小家伙太可爱了,余澈忍不住拿指背轻轻蹭了蹭他奶呼呼的脸颊,小家伙咯咯地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能把人心给看化了。
“多多,松手。”因为实在太累而在地铁上不小心睡着的女人突然惊醒过来,睁眼便看见原本坐在她怀里的孩子此刻屁股都快完全从她腿上抬起来了,正伸手扯着别人的衣服扣子。
听见声音,余澈才注意到女人的存在,女人掰开孩子抓着排扣依依不舍的手,抬起头来想要向排扣的主人说声不好意思,可看见对方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葵心蕊?”余澈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葵心蕊并没有忘记他是谁,只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还记得当年知晓余澈高考失利时自己有多震惊,如今他过得好还是不好竟有些不敢问。
八年过去了……他和丛野如何了?又或许那段少年时的羁绊已经掩埋在了过去的回忆里,他们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
虽然对方没回答,但他确信自己没认错,若不是自己认得的人,对方倒也不必这么惊讶地看着自己半天不说话。
“你结婚了?”看着小家伙又伸向他排扣的手,余澈不禁好奇。
“嗯。”
“小孩子很可爱。”余澈又伸手去刮他软弹的小鼻头。
葵心蕊用纸巾轻轻擦去孩子嘴边的口水,看着他头顶乱糟糟的小卷毛笑,“调皮得很。”
读书时,他与葵心蕊的接触并不多,但也知道她严肃古板,现在这般模样于他而言也有几分震撼。
余澈想,自己小时候余若兰大抵也是这般温柔细致。
若是林婉,也必然如此。
天空飘起了小雪,广场上人来人往,丛野说他在塑像底下等他,余澈并未见到人。
他想打电话询问,一只手却忽然从后蒙住他的双眼,他被带着向后倒了些,靠在某人身上,覆在眼上的手并不柔软,食指和拇指夹缝衔接处有茧子,耳边温热的呼吸声短而快,他能猜到那人一定在笑。
“丛警官,你这算不算挟持?”挺立的鼻子下,那双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算,要报警吗?我随叫随到。”三个月了,因为接手了个很棘手的案子,他自己整整三个月没有休过一天假,每天吃饭不是在车里就是在办公桌上,和余澈通话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现在可算见着人了,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在今天聚餐,应该过几天,等他先讨要些补偿后。
余澈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让赶来的魏乔几人给出声打断了。
“丛野,我说你俩能不能矜持点?光天化日呢!”
丛野笑着放开余澈,“我已经很矜持了。”不矜持的都不让你们看。
今天这烧烤吃了有三个小时,魏乔起的头,把曾经读书那会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翻了出来,从军训说起,他说他那时候就对林欢有意思了,丛野没发现他小子藏得这么深,高一上期整整半学期,他和魏乔基本是没怎么和林欢接触的。他还说余澈,问他那会儿告状是不是为了接近丛野,余澈说不是,他又问那感冒药是不是他自己买的,这会儿余澈倒承认了。
许蒙也说他以前看见过余澈在看历史,当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也没明白,今天才想明白这书原来是帮别人看的。
他们从旧事谈到近况,从黄昏说到夜幕,感慨道不尽的青葱岁月不过忽然而已。
车窗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中心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播放着新年灯光秀,却是和高二那年的不同了。余澈想,自己送的那条围巾隋冉应该还留着。
今晚丛野确实喝的有些多了,在出租车上就靠着他睡了一路,到了小区也要他搀着。
好不容易把人扶上床,打算去厨房煮点糖水给他醒醒酒,却不想自己刚要起身便被人搂着腰翻身压到了床上。
“你没醉?”看着丛野清明的双眼,余澈才后知后觉自己让人给骗了。
“醉了,你帮我醒醒酒。”
余澈胸口起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如果醉与不醉能凭唇齿间的酒味儿浓淡判断,那丛野确实醉得不轻。
余澈在席间没喝几口,这会儿却也觉得飘然无力。
在醉意中勉强找得一丝清醒,身上的大衣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就连衬衣纽扣都解到了一半,这才察觉自己是着了道。
丛野吻得忘我,一个不慎便和余澈对调了位置。
“我来就行了。”余澈跪坐在上方,将他的双手固定在两侧。
丛野试了试力道,没挣脱开,他也不着急,望着余澈气息不稳的模样哭笑不得,“余澈,讲点道理,咱俩当初可说好了的,换着来,之前你还挺讲信用的,让了你两次就开始装疯卖傻了?”
余澈企图和他讲道理,“你喝醉了,不能剧烈运动,会增重心脏负担,对身体不好。”
丛野打趣:“在下面就不算剧烈运动了?”
“不算,”余澈抿着唇,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目光却开始躲闪,“我不会太……”
“太什么?”丛野笑得越发得寸进尺,他知道余澈,只有羞辱人的时候他那张嘴里才说得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其他时候脸皮薄得稍微说几句就面红耳赤。
余澈想把他那张嚣张的脸给蒙住,可又不敢轻易松手,“我会根据你的情况适当做出调整。”
丛野笑不活了,他男朋友搁这儿做实验呢。
“你这调整能不能跟得上?响应速度能达到什么级别?”
余澈看着他,表情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嗯?余博士,怎么不说话?是我提的问题太高深你……唔……”
余澈的吻又急又重,大概不仅不想让他说话,还不想让他喘气。
丛野的回应却更加激烈,就耐力来说,高中那会儿余澈就不如他,现在更是,这场较量最终以余澈率先撤离宣告结束。
余澈手上已经几乎没剩下什么力气,丛野轻而易举就夺回主导权,他捧着余澈半边脸颊亲吻他的眼尾,另一只手穿过膝窝将他的腿抬了起来。余澈从失神中猛然清醒过来,还想抗争,却让丛野用手肘压住了想要抬起的手臂。
丛野吻着他的嘴角低声说:“班长,你忘了我学什么毕业的?你现在打不过我,乖乖听话,下次我让你。”
余澈看着他没说好还是不好,其实他并不讨厌在下面,丛野这人只是长得让人觉得不着调,实际上却是细致入微,会心疼人,要是察觉到自己不舒服,他再急切也不会轻举妄动,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人喜欢。
要说实话,就算是在下面,他也很受用。
只是,如果可以,他更想看着丛野因他受用的模样。
“还敢发呆?”箭在弦上,余澈思绪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丛野不得不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好提醒他注意场合。
“下次你把自己绑起来。”余澈说。
丛野失笑,“需不需要再把眼睛也蒙上?”
余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丛野心说还不承认自己是变态。
“答应你就是了,那这次……”
余澈没说话,只是闭着眼吻了上去。
丛野好久没有睡到中午才起床了,窗帘只拉开了一点,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静坐在床尾的余澈半边处在光亮中,半边笼在阴影下,他好像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
“在想什么?”丛野坐在他身后伸手将他环住,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飘窗台上露出大半个红色的靠枕,上面用金色的线绣着一个“福”字,那是单位发的,他给带回来了。
“小时候,到了大年初一的晚上,兴阳广场会举行打铁花表演,那时候人很多,我挤不进去,我爸会把我抱起来让我骑在他肩上,小时候我很闹腾,看得激动了就老是动来动去,我爸总害怕我会摔下去,但我不怕,因为我妈一直在后面扶着我。后来他们离婚了,我就再也没去看过表演了。”
丛野静静听着,将余澈又搂紧了几分。
“晏清出生后没两年我外公就去世了,从那以后我们每年过年都是在晏清爷爷奶奶家里,他们不讨厌我,但也不喜欢我,会给我发压岁钱让我吃零食,但却不会和我说什么话,他们只会去抱晏清,逗他、哄他。只有晏清他爸爸,会抱着我教我搓汤圆,一个人带着我去池塘钓鱼,到山上摘桔子,比谁先爬到山顶。”
说到这里余澈低头一笑,“他总是让着我。”
“他厨艺很好,每年的团年饭都是他做的,他做的春卷很好吃,他知道我喜欢吃,每次都会把其中一盘放在我面前,可我还是不敢多吃。”
丛野喉咙干涩,如果不是长期被忽视需求,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会学得会看人眼色,如果不是有唐叔叔在,他很难想象余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余澈还是在笑,可眼眶却是红的。
丛野抬手抚着他的脸颊,额头抵在他颧骨,轻声说:“今年过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