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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回 ...
昨夜一场雨将书院冲洗得干净,从槐树传来几声蝉鸣。
许长宁抱着吱吱坐在寝舍门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卫衍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许长宁在等他。他嘴角上扬起来,都没发觉自己加快了些脚步。
许长宁一见到他那双眼便露出止不住的笑意,忙把吱吱放在地上,站起身迎上前。
卫衍心情更好了。
她走到他身边,微笑着唤他:“郎君。”
他压了压情绪,十分矜贵地“嗯”了一声。
说罢径自向前走去。
然后听见许长宁在他身后说:“我把你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
他蓦然止住脚步,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把你的衣服洗了啊。”
卫衍眼角抽动了一下,“我扔在榻上的……也洗了?”
“洗了啊。”
许长宁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啊?他不应该夸她勤奋,顺带一高兴就教她玩孔明锁吗?
卫衍再也忍不住,一声暴喝:“许长宁!”
许长宁吓得一抖,“我我我在……”
“谁让你洗我衣服的!”
她一紧张又开始绞起了手指,“以前,也是我洗的啊。”
卫衍太阳穴附近又开始突突跳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噎了半天才说:“往后不用你洗了。”
许长宁忍着委屈点头,卫衍又气得耳根发红了,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哄他。
卫衍回到屋子里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吼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转过身看着她憋屈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只孔明锁。顿时心口一睹。
他又招手喊她进来。
许长宁慢腾腾地进了屋,“郎君还有什么事?”
他往她手里一指,“你不是想学这个?”
许长宁反应过来,飞快点头,“想学!”
“过来。”
许长宁立马往他身边一挤,坐下。
卫衍眉心一跳,“你坐远点。”
许长宁拖着蒲团往旁边移了下位置。
“再远点。”
她拖到了离卫衍三尺之外的距离,“这样呢?”
卫衍皱着眉,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指着一个墙角道:“那里就行。”
许长宁看了看书案到墙角的距离,她诧异地张开了嘴,这么远能看清什么啊?
她低声道:“郎君若是不想教我便不教吧,我大可找别人学,你又何必耍我呢……”
他什么时候耍她了,她还想找谁学去?
“我没有……算了,你过来。”
许长宁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只是与卫衍之间还留着一条空隙。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孔明锁在卫衍手里不停转换。可卫衍动作也太快了,她什么都没记住。
她没忍住伸手去碰了碰孔明锁,“等等……是这样吗?”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卫衍的手,他头皮都炸麻了。
卫衍吸了一口气,“你自己来。”
许长宁接过孔明锁,动一步便抬起头问他对不对。
“……”
许长宁玩了半天,好歹有些思路了,把鲁班锁搁在案几上不停摆弄。
卫衍看着她纤柔的手指,指甲粉粉的。看得他呼吸一紧,心里恍惚。
*
医舍里发生了一件事,确切地说,是李月瑶发生了一件事。
她偷偷给顾宴之送了一个多月的糕点之后,老马失前蹄了。
那日阳光正好,李月瑶如往常一样,去给顾宴之送满含爱意的糕点。
若是以前,送完便该赶紧离开,可她当时却一眼瞥到了被书本压在书案上的女子画像,瞬间迈不开脚了。
她之所以看出那是女子画像,是因为露出的一角恰好是女子发髻。
如此显眼,倒好像是刻意放在那里的。
难不成顾宴之已经有了心上人,想委婉地叫她死心?
她在案前呆愣了几个数,心里一点一点往下沉,他都还不知道她是谁,便什么机会都没了。
她忽然想看看他所倾慕的女子长什么样,便是死心也死得彻底一点吧。
偷看人家的画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她颤抖着手将底下那张画像抽了出来,待看清之后却是蓦地一愣。
这画上的人……怎么跟她长得这么像?
她尚在发愣,屋门外便站了两个人。
顾宴之和徐朔都盯着她笑。
前者笑得柔情,后者笑得促狭。
李月瑶一懵,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安放了。
徐朔轻咳一声:“我的书好像落在广文堂了。”
等徐朔都走得不见影了,李月瑶才反应过来,顿时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也回医舍了。”
“我送你。”
李月瑶脸更红了,恨不得把脸埋进脖子里。
“那后来呢?”许长宁托腮问。
李月瑶抿着唇说:“他送我回来就走了。”
“回来的途中也什么都没说吗?”
李月瑶想了想,“他倒是问了我,待这次考核过了,愿不愿意跟他去游东湖。”
许长宁看着李月瑶手里编的长命缕便问:“这也是给顾公子编的么?”
芒种一过便是月重五,五月为恶月,将长命缕系于手臂,可保平安健康,避兵刃之灾。
李月瑶点了点头。
许长宁又问:“不过顾公子是怎么知道是你呢?”
她是说李月瑶送糕点被发现的事。
“还不是徐朔那厮!”
害得她再也不敢去送糕点了,她想起顾宴之为她描的那幅画,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这接连变幻的精彩表情,把许长宁都看呆了。
许长宁回到寝舍便看到卫衍和一个男子站在长廊下。
那男子神色恭敬,一身玄色劲装,很干练的模样,好似在同卫衍汇报些什么。
她看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卫衍不知听到了什么,皱起了眉。
待她快走近了,听到那人怯怯地说了一句:“使君前日回义兴郡,询问了一些您的事。”
卫衍冷哼一声:“你倒是忠心,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那人立时拱手作请罪状,惶恐道:“属下并未说郎君派人调查广陵……”
卫衍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他顺着卫衍的目光看到了许长宁,转过身来对她略一颔首。
许长宁忽地记起了,这不是那日吴郡街市上,在卫衍身边挥着鞭子的护卫吗?他那时的做派很是嚣张,给她的印象可谓是深刻。
卫衍又白他了一眼,“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我留你吃饭?”
“属下这就告退,郎君保重。”
崔宇语气里尽是藏不住的心酸,使君刚回义兴郡他就赶着给卫衍通风报信,路上还险些跑死一匹马。现下竟是一顿饭都不给吃,哎,谁叫他的主子不痛快呢,这对父子闹起来受罪的永远是他。
卫衍见崔宇都快走得没影了,许长宁还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心里莫名不舒服,“怎的,你认识他?”
许长宁想了想,回道:“我见过他。”
卫衍心里一紧,莫非崔宇调查许长宁时叫她发现了?可是以崔宇的武功还不至在许长宁的面前露出马脚。那她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又听许长宁说:“那日我也见到郎君了,就在吴郡街市上。”
“我怎么不知道。”
许长宁揶揄道:“郎君是如何的目下无尘,谁能入得了你的眼去?我当时在人群里,你看不到我,我可把你看得清楚。”
卫衍可不知道他与许长宁之间还有过这样的一面之缘,又眉开眼笑起来:“哦?我当时是什么模样?”
许长宁眉头紧锁,仿佛在认真回忆,随即一本正经道:“你当时板着一张脸,谁都不敢惹你。小孩见到你吓哭了,那小孩的父亲也怕你,忙着给你磕头认罪。”
卫衍听她多说一句,脸色就更黑一分:“在你心里我就是豺狼虎豹?”
“是别人这样认为,我……”
卫衍冷冷道:“你敢说你没那么想?”
“我也就当时想了那么一小下。”
她见卫衍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试图补救道:“郎君乍一看很凶,不过看久了……还挺平易近人的。”
许长宁越说越没底气,卫衍是如何也用不上“平易近人”这几个字的。
卫衍自己都不相信。
她从怀里拿出一根五色丝线编织的绳子,“这个是月瑶姑娘教我编的,郎君要吗?”
卫衍一瞥,“长命缕?我五岁就不戴这个了。”
许长宁哦了一声,待要收回时却被卫衍拿了过去。
又听他道:“不过你编得这么丑,别人也定是不会要的,我就可怜你,收下它吧。”
这是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辞啊。
长廊下匆匆跑来一个人,在两人身前停住,“郎君,崔护卫临走前拖我转告您,过几□□廷会派品正官来书院。郎君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啊。”
“还用得着你说?”
端午抬起手挠挠头,嘿嘿笑了几声。
卫衍的目光瞬间被他手上那串绳子拉了过去,“你手上这东西哪儿来的?”
端午晃了晃手臂,“郎君说这个长命缕啊?是许公子给我的。”他又转向许长宁道:“许公子,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许长宁干笑了几声,“过……过奖了。”
卫衍立马对她投了一道询问的目光过去。
她眼神闪躲地看着廊外,“这天气有点闷啊……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哦对了,月瑶姑娘说好还要教我包粽子的,我先去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卫衍一把将她拉住,“许长宁,这玩意儿你究竟送了多少人?”
“也就六七八个吧……我,我又没说是独一份的,我多编了几条,就送人了啊,你这条还是编得最好的呢。”
“也就六七八个?”
他方才有多开心,眼下就多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连他自个儿也不知道。总之他不高兴,谁都别想高兴。
许长宁挣开他的手,“我为什么不能送给别人,你怎么不讲理啊?”
卫衍气笑了,“我不讲理?”
许长宁喉间一哽,听这强有力的反问,难道她要回一句“你讲理吗?”
两人都把目光转向端午,好似在叫他评评到底谁不讲理。
只见端午把手绳从手臂捋下来,递给卫衍道:“郎君,您要是喜欢这个,我把我这条也给您?”
卫衍啪地将手绳拍在地上,“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午下巴都要掉了,转头对许长宁道:“许公子要不你去哄哄郎君?”
许长宁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我才不管他,要去你去。”说完也往相反的方向行去了。
只留端午一人待在原地发愣,他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卫三岁,老婆不是免费领的,建议你和顾宴之学学怎么撩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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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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