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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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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玉挨了一顿不痛不痒的鞭子,他正纳闷,很快,掌罚师兄便为他解了疑:“今日早些时候贺师叔提前知会过,说若是沈师弟来领罚,不必重罚。不过回去后记得擦药,头两天别碰水,以防伤口感染。”
沈非玉点头应下。结合洛闻初的话,倒让他对冷面无私的贺师叔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次回来,他还发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地方。
凌绝派的弟子舍乃是大通铺,十人一间,沈非玉回来的当晚便发现舍内少了两人,等了两天,始终不见这二位师兄回来,沈非玉问了林三全才知,原来那两人已经自行退出门派。
是夜,林三全睡在沈非玉旁侧,双手枕在脑后,嘴里衔着一根木签,叹息不下十遍:“师弟你还回来做啥呢?就这样走了一了百了,多好,回来就是受罪。”
“师兄这话是何意?”
“沈师弟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不在的这几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非玉望向说话的另一名师兄。此次他私自离山被当成了事出有因,师兄们并不知晓他在山下发生的那些事。洛闻初嘱咐过他,叫他千万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这事,此时,沈非玉只好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师弟你不在的这几日,大师兄,哦不,陆纪明,那个魔教奸细,趁着掌门不在,打伤十余名弟子,窃取门派机密潜逃,受伤的十人里,有两名弟子此生都再无法习武,贺师叔给了一笔赔偿费,叫他们下山回家了。……弟子约中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入了门,门派就要给我们的人身安全提供保障,哈,想不到堂堂凌绝派,竟然叫个魔教奸细当了大师兄近十年!”
弟子舍内其他弟子乍见有人提起,连声附和痛骂。
他们度过了担惊受怕的几日,正愁没处发泄,因此骂得格外凶狠,仿佛负伤的是他们自己。
“我上山至今已经有四个年头,要武功没武功,要手艺没手艺,要是知道他洛闻初只教亲传弟子,我还上这儿来作甚?”
“不仅如此,他连魔教奸细都要教,我可不信堂堂掌门会让魔教中人潜伏在门内近十年,想来最初怕是打着向魔教内部传递假消息的念头,然而事实证明,留一个魔教奸细,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越说越激动,林三全呸的吐出木签,翻身对着沈非玉。
沈非玉注意到他神色有异,贴心的问了几句。
“没事儿,”林三全伸手拧了一把沈非玉的脸,“就是听着烦。”
沈非玉也不接话,只静静地注视着他,月色从木窗倾泻滑入他眼中,莹莹一片。
这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仿佛带有让人沉静下来的魔力。
“啧,怕了你了。”林三全神色戚戚,“前日,我娘给我来了一封信。”
他的声音夹杂在一众情绪激愤的弟子中,平静得有些颓然,稍不注意就要漏掉。
沈非玉望着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听得见。
林三全缓缓开口:“信上说,老爹身子骨不行了,叫我回村里跟匠人们学点手艺活儿,好养家。”
“非玉你知道吗,我不想回去,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林三全再次翻身,背对沈非玉,声音透着沉闷,“当初谁不是怀抱满腔热血和大侠美梦来到飞屏山的?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你也知道门中是个什么鸟样。如今,这个梦还没开始,就要到头了。”
几天前,是他对沈非玉说留在门派就是虚耗光阴趁早离山去吧,几天后,也是他对沈非玉说不想离开。
来到这里的人一开始都是怀抱着同一个梦想,可是追梦路遥,荆棘遍生,亦或飞来横祸,生生阻隔了他们的梦想,或止步不前,或放弃离开,现今还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周遭吵闹声潮水般退去后,沈非玉四下顾盼,竟未发现一人。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转眼已去三日。
这几日中,洛闻初不是下山买醉,就是终日把自己关在飞竹殿,沈非玉多次上门,每次都吃了个闭门羹。
堂堂门派掌门,说过的承诺形同放屁一般无足轻重,答应的收徒大典至今连个影子都不见。换成旁人,早就恼羞成怒上门讨说法去,可这事落到沈非玉头上,他不恼也不闹,照旧每日给洛闻初送饭,天不亮就起来练剑。
这日,沈非玉正将食盒放置在飞竹殿外,贺知萧携风而来,看也未看他一眼,踹门而入。
“洛闻初!”他声色俱厉,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姓洛的你给我滚出来,留下张纸就是你想了这么多日的解决办法?简直狗屁不通!”
沈非玉这才注意到贺知萧手中攥着一张纸,只不过已经被他捏变形。
“洛闻初!”
贺知萧一连喊了好几声,始终无人回应,沈非玉本来打算打过招呼就自行退下,见此上前一步道:“师叔,师父他恐怕是又下山寻酒去了。”
贺知萧黑着脸冷冷扫过,稍作思考,抬手指向沈非玉:“你、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堂堂掌门,如此像什么话。”
此时的洛闻初,正如沈非玉所说,窝在山下酒馆,左一坛陈年女儿红,右揽上好秋露白,面颊微醺,唇边浮着一抹酒醉后的痴笑,恍若无骨似的趴在桌上,眼角余光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楼下说书先生。
那说书先生鹤发鸡皮,胸中有没有沟壑洛闻初不清楚,不过脸上倒是沟壑纵深。
别看人外表如此,一旦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状态绝佳。
“近来江湖上传言,有一专挑名人榜上侠士下手的剑客横空出世,没人知道他姓氏名谁、师承何处,他只在各大武林门派留下痕迹,且一旦出现,必定会取走一条性命。偌大个武林,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须臾门协同歇花宫倾全派之力也未能将此人拿下,还折损数十名弟子,无可奈何之下,歇花宫主谢卫河广发风云榜,重金悬赏此人,死生不论,然而剑客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再无踪迹。”
有人捧场亦有人质疑:“你说的都是传言罢了,那些个名人榜上侠士可都是实力高强之辈,怎么会轻易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剑客取了性命,再说,谢卫河广发风云榜,怎么我们这儿没收到?”他抬手一指,伫立在酒馆对面的风云榜已有数日未更换,张贴的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张二婶家的鸡丢了、花重金求生子药、甚至还有光棍讨老婆的。
“虽说咱们屏艾村是偏僻了些,可外面有什么消息隔段时间总会传过来,先生,您莫不是在编故事唬我们吧?”
说书先生摆头叹息:“现如今的武林门派,皆已遭逢变故……”
“切,吹牛。”
说书先生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别说远了,就咱这地儿,凌绝派出事儿了吗?没有吧,人洛掌门常年居于名人榜第一位,那剑客若想靠着踩他人鲜血上位,怎么不来这儿?”
“就是就是,我看他是没胆子来,碰到洛掌门这根难啃的骨头,咯牙了吧。”
说书先生一人难抵数张嘴,只好捋胡子故作高深:“不信且看看吧。”
听客顿觉没劲儿,却在这时,两块碎银从二楼掷下,在说书先生跟前的木案上弹跳两下,最后蹦入盛放赏钱的圆钵中。众人目光往上移,只见一邋遢的白衣男子倚栏而靠,随意的晃了晃酒杯,“小老头儿,故事不错,在下听得很尽兴。”
说罢,男子翻身,从酒馆二楼一跃而下。
众人无不惊叹。
有食客掐了掐同行之人的大腿,那人痛呼,随即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发什么疯!”
食客浑然不觉痛,指着白衣男子消失的二楼栏杆处:“刚刚那个,好像就是凌绝派洛掌门,洛闻初。”
同伴不信:“你别唬我,我可听闻洛掌门乃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剑法卓绝,当年问剑大会后,对他青眼有加的女子可从柳州城排到隔壁的扬州城,虽然这都快十年没他的消息了,可刚刚那人邋里邋遢的,又没佩剑,怎么可能是洛闻初。”
食客恍然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这厢,旁人口中议论不休的“白衣男子”翻身跃下,迎面撞上沈非玉,二人均是一怔。
“师父,弟子是来……”
洛闻初挥手断了他的话:“来的正好,非玉走,为师带你喝花酒去。”
“师父,你若再不回,师叔他……”
“哎呀说那么多作甚,走走走,今日你我师徒,不醉不归!”
沈非玉到底没能抗住,一来武力值相差悬殊,二来他没法拒绝洛闻初说的任何话,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带到花街。
屏艾村虽地处偏僻,该有的却一样不少。
花楼里的姑娘涂着豆蔻,见到洛沈二人,均眼前一亮。
沈非玉只觉眼前一花,无数沾着脂粉的细绢从二楼飘下,糊了他一脸,等他掀开细绢,花楼里的老鸨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好俊俏的小公子,莫不是来这儿举行‘加冠礼’的吧。”说着,便要伸手来捉他手腕,“来来来,我们这儿的姑娘,绝对包你满意。”
“不、我不是……”沈非玉张口欲辩,老鸨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登时堵得他哑口无言。
局促间,背后突然伸来一双臂膀,将他拥入怀里,熟悉的气味顿时充斥身周。
沈非玉心重重一跳,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不必了,”洛闻初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寻一处安静的房间带我们上去即可。”
老鸨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她开花楼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因此也只诧异片刻,唤来姑娘带两人上楼。
走过嬉闹与喘息此起彼伏的楼道,来到二楼最深处的房间,这里隔音效果一般,但已是花楼最安静的房间,洛闻初还算满意,丢给姑娘一枚碎银,随意打发了。
房内木案已经陈列好数坛美酒,洛闻初咂咂嘴,迫不及待的开封,醇厚的酒香瞬间飘满整个房间。他取了两个碗碟斟满,同时招呼沈非玉:“非玉快来。”
抬眼,却见沈非玉矗立在门边,丝毫没有过来坐下的意思。
“非玉你像个棒槌一样站那儿干啥,快过来,别当门神了,乖啊。”
沈非玉不安的看了眼那一排的酒坛子,“师父,弟子不喝酒。”
“不喝酒?”沈非玉忙不迭点头,也不知洛闻初脑子怎么长的,绕了一圈后脱口道,“不喝酒并不代表不会喝酒,非玉啊非玉,别跟为师耍文字游戏。”
沈非玉:“……”
洛闻初掀起眼帘,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唇边浮起一抹坏笑:“还是说,你是想叫为师过去请你?哎,好吧,小徒弟脸面呢,的确是要比我这个当师父的大。”
说罢,真就起身朝沈非玉走来。
“师父别!弟子这就过来。”
谁知道让洛闻初过来“请”会发生什么事。沈非玉硬着头皮走过去。甫一靠近,洛闻初长臂一捞一拽,直接将他拉至身侧蒲团上。
“不听话,来,先喝三碗。”
“师父……”
“六碗。”
沈非玉:“……”
结痂的鞭伤似乎在隐隐作痛。
这熟悉的翻倍语气,果然是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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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从花楼出来时,已是弦月高挂,沈非玉被灌了整坛女儿红,倒不至于被放倒,只不过仍是步履虚浮,更遑论身上压着个洛闻初。他像一根随风摇晃的稻草,轻轻一只蜉蝣便能撼动。
沈非玉“驮”着洛闻初努力朝飞屏山靠近,殊不知背上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盯着他鬓边虚汗出神。
回到门派,洛闻初又以身上脏臭要泡澡为由,叫沈非玉背他去飞竹殿后院的冷泉边上。
今夜月色格外迷人,照入冷泉,莹莹月色如水留痕。冷泉边,洛闻初偏头靠在沈非玉肩窝宽衣解带,温热的气息染得沈非玉耳根尽红,只觉洛闻初有意刁难自己,解个腰带也要花上这么久的时间。
正想着,脖颈被人轻轻一触。
洛闻初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还带着一丝酒醉后特有的软软鼻。:“小非玉,为师解不开,帮帮我可好?”
沈非玉心中一烫,手忙脚乱的捉住洛闻初松垮的腰带,几乎不费什么劲儿,那二指宽的绸带便散了一地。
“接下来师父自己自己动手吧,弟子、弟子去给师父倒水。”说罢,也不管洛闻初什么反应,掉头就往殿内跑。
“我不要水,要酒!酒!”
沈非玉跑得更快了。
洛闻初抬起的手复又放下,念着大约是自己做过火了。
殿内,沈非玉伏在案边,酒壶就在手侧,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拿去给洛闻初,反而望着窗边落下的月色出神。
那厢,洛闻初解衣入水,冰凉的泉水涌来,从脚跟到胸腹,细密的熨帖着肌肤,顿时酒醒了大半,他咂咂嘴,回味着山下女儿红的滋味。
离了酒,果然不得劲儿。
这非玉怎么去了这么久?洛闻初敛去疑虑,扬声道:“非玉,你拿个酒把自己丢了吗?”
“就来。”
冷泉中的洛闻初甚至有闲情逸致吟诗:“天上明月光,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思……非玉……”
隔了一阵,洛闻初这才把下文补上:“思非玉的酒,哈哈。”
殿内顿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沈非玉的痛呼,一并传入洛闻初耳中。
听那声儿,应当是踢到桌腿儿了。
唇畔现出一丝笑意,他放声道:“师父不急,你还可以慢慢儿梳个妆再来。”
沈非玉气急败坏的唤他:“……师父!”
洛闻初哈哈大笑,眯眼望月,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今夜月色很好,若是配上美人含羞的眼,定能成为最可口的下酒菜。
殿内的沈非玉揉着撞疼的小腿腿骨,余光瞥见桌下的一页纸。
纸上有些折痕与破损,想来今日便是贺知萧拿着这张纸前来找洛闻初。
沈非玉拿起来一看,这是一张风云榜文,发榜之人乃歇花宫宫主谢卫河。
借着烛光,沈非玉一目十行,很快就把纸上内容看完,与白天在酒馆门口听见的说书先生讲的内容别无二致。
原来不是什么消息没传到,根本就是让洛闻初半道截下了。
风云榜背面,则是洛闻初的手笔。
沈非玉眼眸一黯,随即泛起丝丝冷意。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非玉才端着酒壶步入月下。
“师父,你的酒来了。”
“搁边儿上吧,你也累着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大事。”
“是。”沈非玉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师父,今日你饮得够多了,最好莫要再饮酒。”
“你不想我喝酒还端来给我做什么?”
沈非玉认真地说:“闻着酒香也好呀。”
洛闻初:“……”
他竟无言以对。
片刻后,洛闻初摆摆手,带起一串剔透水花,“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为师心中有数。”
沈非玉抿唇:“知道你不会听我的,所以——罢了,师父也早些休息吧。”他声音压得低,是以洛闻初并未听清,只当他在抱怨,笑笑便算作回应。
沈非玉离开后,洛闻初端起酒壶,一饮才觉出不对:“非玉,我叫你拿酒,你怎的端的水来?”
那头,沈非玉说:“弟子说过,师父今日不宜再饮酒了。”
“……啧,不乖。这才收进门儿,就开始管我了?”洛闻初抚唇浅笑,蓦地拔高声音唤道,“小非玉,过来,为师有话要同你说。”
“什么话明日不能说?”
“明日不行,你要知道,师父是个急性子,你不来,我可起来寻你了。”
听了这满是威胁的话,沈非玉果然去而复返:“师父要说什么?”
“你再走近些。”洛闻初诱哄道,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精光。
沈非玉浑然不察,乖乖靠近冷泉,便在这时,洛闻初忽然起身攥住那细白腕子,一举拖入水中。
“!!”
沈非玉大惊之下来不及调整呼吸,直呛了好几口冷泉水,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意识游移之际,一具宛若游龙的身躯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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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洛闻初纸上计划之日,今天一整天都未见到洛闻初,贺知萧简直入榻难眠,也不知道那沈非玉找人找到哪里去了。
在这个当口,这对师徒净整幺蛾子。
月过中天,想来那对不像话的师徒应当回来了,贺知萧索性披衣下床,推门而出。趁着月色疏落,来到飞竹殿外。
他一靠近,便听得一阵剧烈的水花声。
哗啦啦,像是有人落水。
可别是他那好师兄吃醉了失足跌落吧?
想到还真有这个可能,贺知萧面色凝重的推开门,须臾,又是一阵哗啦水声,只是这一次,伴随而来的还有剧烈的咳嗽声。
贺知萧心中更是疑惑,疾步来到后院,眼前的场景顿时叫他止步不前。
月色流霜,冷泉上泛起白雾,两条湿漉漉的人影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气氛好不旖旎。凝神瞧去,却见沈非玉伏在他那好师兄肩上,咳得满面通红,十指扣紧洛闻初肩膀,濡湿的长发与衣衫粘合在一起,勾勒出那具少年似的身子骨,像只骨瘦嶙峋的幼崽,被人托住下盘拥在怀中。
从贺知萧的角度,恰能看见洛闻初紧实有力的臂膀是如何托住沈非玉的。
这成何体统!
贺知萧嘴角一抽,又看见他那好师兄借着顺气为由,光明正大的揩油,可怜那沈非玉懵着张脸,浑身上下都被老流氓洛闻初摸了个遍,占尽了便宜。
贺知萧抬手抓在门板上,逐渐用力。
冷泉中相互取暖的师徒二人竟谁也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过了一阵,贺知萧摔袖离去。
这对师徒爱怎么弄怎么弄吧,关他屁事!
索性丢脸丢不出这山门。
至于明天?明天事明天再说。
冷泉内,沈非玉还在低咳,洛闻初分出一只手顺着沈非玉的背,附耳呢喃诓哄:“对不住啦,是师父不小心,非玉莫要生师父的气,好不好?”
沈非玉瞪了他一眼,实在是无话可说。
掌心下的骨肉瘦弱得可怜,洛闻初心中立时涌起一股痒意,强压下去后,又将沈非玉安置在冷泉边,披上外衣,拾起腰带潦草打了个扣,扭头就去解沈非玉的腰带。
沈非玉扒拉着洛闻初的手,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师父,你……你要做、做什么?”
“湿衣服穿在身上易着凉,乖,脱了吧。”
道理沈非玉都懂,可就是莫名觉得洛闻初话里有话。
“不用麻烦师父,弟子回去换衣服便是。”
洛闻初满脸不赞同:“这么晚了,你一身湿透回去,多影响师兄们休息,不如今夜留在飞竹殿,为师的床足够大。”
听听,听听。
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总结为四个字,那就是“留下过夜”。
洛闻初垂眼,那双天生笑意的眼染上低落之色,“为师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你,非玉,你这是在怪罪为师吗?”
沈非玉拽着领口,谢绝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嗓子眼。
他想到风云榜背面的字,想到明日即将发生的事,从骨子里升起一股悲意,这悲伤如寒冰破开心肺,连呼吸都冷得发紧,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