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兰因絮果》莫卿歌

34、惜命

　　“到了现在。”已经返回侦探社的青年微笑侧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姑娘：“敦君这是合格了吗？”

　　看起来很平常别无二致，但实则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姑娘终于暂时松开了弦，脸上露出了笑容。

　　欣慰的，伤感的，温柔的笑容。

　　“啊，我可以放心让他飞走了。”

　　她又不是想熬鹰，甚至相反，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中岛敦能展翅在天际翱翔。

　　美丽的长姐并非是封建式满是控制欲的大家长，而是一个开放民主包容的人，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一种幸事。

　　话说回来，晏芷晴若有所思打量着他还残存伤痕的面容：“这是芥川打的？”

　　一边说着，姑娘拉着他衣袖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我给你上药。”

　　乖巧顺着她牵的力度走到座位旁，顺手拉过椅子坐下的青年笑了一下：“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小矮人～”

　　晏芷晴用医用棉签沾了沾药水，然后举起手小心的开始清理伤口涂抹药物：“啊，是中原君，你们有说什么吗？”

　　正因为伤口隐约的刺痛微微抽气的太宰治听见这个问题，扯了扯嘴角：“还能是什么……老一套。”

　　嘴上这么说，但在晏芷晴将目光移回到伤口处后，他鸢红色的眼眸暗沉了下去。

　　“喂，太宰！”

　　港口Mafia的年轻干部转过身，笑容冷凝肃杀：“你最好小心一点。”

　　“怎么？”太宰治挑了下眉：“你想当着阿阮的面爆了我的头？”

　　笑盈盈的青年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中原中也瞬间阴沉下去的脸，橘发青年带着磁性的声线微微压低：“死的时候就死远点，别接近阿阮！”

　　——他怎么可能当着心上人的面……又开始试探他！早晚有一天他要宰了这个混蛋！

　　中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认真和执着呢……怪不得，怪不得什么？

　　太宰治眼里快速闪现一抹接近于迷茫的困惑，奇怪，他怎么会这么笃定中也会一直喜欢阿阮？

　　又是因为那看不清的记忆里的东西？

　　他嘴角下抿，难得露出一个偏向严肃甚至带点冷酷的表情，一瞬间竟和他还在黑手党时的表情重叠起来。

　　无意识一瞥留意到的姑娘微怔，但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拧紧了药瓶，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就连她起身离开的动作都没能让以往无比留意他行踪的青年回过神。

　　正好。

　　晏芷晴咬了咬舌尖，处理完公务的姑娘和国木田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侦探社。

　　于是刚刚被人救出，躺在病床上的芥川龙之介被一只手覆在了额头处。姑娘苦笑了两声，手上泛起了细微的白光：“我也就剩下这一点点本事了……”

　　蓝眸少女喃喃开口，灵力顺着手掌逼入青年体内，因为伤势陷入昏迷还无意识皱眉的芥川龙之介只觉伤痛一瞬间消散了不少，浑身遍布灼痛的烧伤也有凉意敷上，甚至开始有愈合的倾向。

　　因为体内遍布全身的封印只能调动这同以往浩如烟海灵力相比只能说是一瓢分量的晏芷晴收回手，看了眼旁边的心电图，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候在外面的金发萝莉牵住她：“我送你呀！”

　　爱丽丝摇晃着两人紧握的手：“停云是出于什么这样关心芥川呢？”

　　晏芷晴唔了一声，回答地却是痛快：“说不好，我对芥川君的关怀太复杂。”

　　爱屋及乌有，自己本身感情也有，因为自己朋友产生的愧疚感也有。

　　“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十成十完全由一种感情构成的。”她看得很开：“就像我对太宰，绝对不仅仅是友情，里面还包含着亲情意义的依赖，没必要苛求它只有一种成分。”

　　也许这就是风花雪月的友情吧。

　　金发萝莉却是很老成的叹了口气：“唉……停云在这方面却是不像合宜呢。”

　　叶合宜在感情上要比晏芷晴敏锐很多倍，而且她那个人又是完美主义者，要么不要，要么全部。而阿阮，却更多是一种难得糊涂的态度。

　　这样也好，这种心态反而不容易在感情上受挫。

　　而另一边，回过神的太宰治揉了揉隐隐泛痛的太阳穴，扫视一圈便发现友人离开了工作室，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她去了哪里的青年有点无奈：“这时候阿阮你还真是人如其名。”

　　“……我这个小名取的寓意，不是因为和软同音。”返回侦探社的晏芷晴有点无奈：“是因为我抓周的时候，最后抱着一柄中阮不放手，所以就顺势给我起了一个阿阮的小名，”

　　“结果后来，却让人用来打趣你，阿阮阿阮，当真是软～绵～绵～。”太宰治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还是中文：“也算是误打误撞？”

　　“我觉得你现在阴阳怪气。”姑娘也切回了母语：“因为芥川？”

　　大概自己也察觉状态不对，青年凑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埋首在颈侧，晏芷晴安慰性的怕了怕他的手：“怎么了？”

　　“……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寻死，是吧？”

　　太宰治的声音微微压低：“我们要一起殉情，阿阮。先一步离开的人是失约，你向来信守承诺，对不对？”

　　“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姑娘有点费劲伸手这才够到了放在桌子上酒心巧克力，拿起一块塞进了身后好友的嘴里。

　　晏芷晴开了句玩笑：“这种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毕竟一直变着花样自杀的不是我，而是你呀。”

　　怀里的姑娘活脱脱一副楚腰卫鬓的模样，轻易就能被他箍在怀里，但是太宰治清楚，她要挣脱什么没人能阻拦她。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太宰治侧脸贴着她的面容：“梦见你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个人说起中文带着点特别的韵律，最后一个尾音总是会稍微拖一下，带着点撩人心弦的暧昧，此时却尽数压成沉重。

　　姑娘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起来，用肘后轻轻戳了戳这人：“怎么，这么怕我死？”

　　“因为我知道。”太宰治声音温柔：“阿阮比任何人热爱生命，我们是两个反极。”

　　也许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虽然晏芷晴是为了拯救别人不惜一切也不吝啬自我牺牲的人，但实际上——

　　晏芷晴惜命，绝对惜命。

　　她比任何人都喜爱生活里发生的一切，她无时不刻都在为自己仍存活于世感激。

　　只是有的时候，有些东西要比生命还要重要罢了。

　　这样的阿阮，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自己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