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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江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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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是月白衣衫少年心上的白月光,那样的感情虽然浅浅但是真挚,他慎重的将这份单恋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带着对两人的祝福自己背着行囊走了,去追寻自己的诗和远方。
他以为那两人会好好在一起,那是她最适合的生活也是最开心的生活。可是后来偶然在集市上听到神官长江凝回千里山的消息时候,他端着大碗茶愣了神。
他去山上采药很多次,一次路过江凝的千里山的别居,弯弯屋角上的宫铃轻轻响动,旁边菜地里野草已经高过了果蔬,院前的桃树枯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院子竹门紧闭,实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江凝并没有回来,她也不可能轻易回来,因为她那样爱着江夏啊。
他在夜里翻了几次身睡不着,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发生。端着一夜都心事他重新回到宫中,昔日的好友如今的君王见着他风尘仆仆出现在大殿上,有些吃惊:“你怎么回来了?”他小心翼翼答道:我在外遇上了一个小妖作乱,不知具体来历,想着请教一下神官长。
那人眼神黯淡:“你来的晚了,她早已经回去了。”
君王的含糊,他知趣的没有特意追问下去。
他找了她很久,找过千里山,找遍五夏城的每一条巷子,他没有打探到道一丝消息,后来他准备出五夏城到外面去找她的时候,他终于听着几个宫中老人围在一起的杂谈:在王宫里有一处禁地,谁都去不得。但是有次有个刚来的小宫女偶然迷了路,隔着层层的绿植,远远瞧见过,里面竟然隐约住了人,貌似还是个女人。
他握紧了手指。当夜借着漫天的雨子,终于在这夜色里见到江凝,以往白皙的脸在岁月里已经变得有些黑,一双眼睛见到她像是看到了星辰,“江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她一身青衫立在屋檐下,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散着微微的光,声音冷冷:“你是谁?
那人眼中星辰暗淡下去,她再次忘记了他。他略微有些失落,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终于找到她了。
她曾经说过要保护她,要先能保护自己。他这些年放下了手中的草药,拿起了长刀。一路的风雨后,他说:“我会救你出来。”
江凝显然没有将这个人的话当真,但是这个少年没有说着玩儿,他回去准备了几日,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他四海漂泊习惯了,没有家人,家里唯有一些珍稀药才。将药材分给了周围邻居,他磨好了长刀,做好了誓死的打算。
破陆子慕做的结界其实真的很困难,陆子慕本来就学得一身好法术,在这个结界上更是花了功夫。月白衣衫男子打不过陆子慕,也不能打,可是此番他拿出来自己毕生的修为来破这个结界。他被结界上强大的法力反噬的厉害,受了很严重的伤,终于在最后,结界有了要破碎的迹象。
再一次,他看着原本一直站在那里的姑娘,抬手结伽,强大如她,与他来说要付出生命才能撼动的法术在她那里,不过轻描淡写。
她成功走出来,并救了他回千里山。
他以为她会好起来。毕竟回到千里山,江凝像是从未下山过,山下王城种种皆不过一场虚梦。
他都忍不住佩服这个姑娘。
直到有一天,他见着她在酒窖里搬了好几坛酒到院子里。她头枕着树干,黑色青丝垂下,绝色的脸在密密的桃花中白的像是一张宣纸。
他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不敢上前。
她喝了一口酒,没有看他,声音却淡淡响起:“你要一直在那里偷看我到什么时候?”他没想到江凝注意到了他,毕竟他来着这几日,她一直把他当空气。他脸又红起来:“我,我,我……”
江凝被他的结巴逗笑,侧头看他,好看的模样将身后的满树桃花都比下去:“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她又举了酒:“你要不要喝一杯?”
他摇摇头“我,我,我不喝。”
他在江凝面前,着实不会讲话。
江凝好像也只是意思意思客气客气,她收回眼,看着山的月光,突然问他:“你会不会唱些什么歌谣?”
他继续摇了头“我不会,我唱歌很难听的。”
江凝看着月光,手指轻轻敲着树干,懒懒哼了小调:“山上雪,弦上月,清风浮叶,山光弄春媚。 红叶稀 云山深 空翠沾衣,暮雨醉山明……”
轻轻冷冷的嗓音合着淡淡的曲调,像是月光照了水面,雨水落了青石。
没有伤情,没有酸楚,而是一片从容岁月。原来她琴不仅弹得好,歌谣也唱得好。
她声音微微落下来,盯着天上的一轮弯月,良久没有讲话。
他说“江姑娘,你唱得真好听。”
她从花枝干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却忽然摇摇晃晃跌下来。手中的酒坛子碎在地上,泼了一地的酒香。
他想都没有想,跑过去接住她,像是接住一片轻飘飘的花瓣。
他忽然愣住:“你……”
她皱了皱眉头,“还死不了。”
其实江凝受了很严重的伤,当年江夏对她的锁魂术虽然没有伤到她元神但是却消耗了她的些许灵力,后来她强行打开结界,看着轻松但是本身就带着伤的她这样无疑是雪上加霜。她身体现在很虚弱。只是她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他如今拿着长刀,可以前是个出色的神医,他每日研究着怎样才能帮江凝调伤,可是江凝越来越虚弱。她有时候躺在椅子上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脸上淡淡依旧没有神情。
他想方设法想让她开心起来,一日他从山下回来,她靠着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山间的薄雾发呆。脸上没有血色。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一扫脸上的愁容,换上温和的笑容走过去,“你猜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他从背筐里抱出那只橘色的小猫来放到她跟前,“今日我下山它就一直跟着我,我就将它带回来了。”
橘黄的小猫立在院中有些怕生,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她蹲下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意,眼神对上她圆溜溜的眼睛,弯腰从地上将猫抱起来,眼里展开笑意,“你要吃什么呢?”
他跟在她身后挠挠脑袋也跟着笑起来。
数日一晃而过。
山雨一夜终于停下,细雨形成烟雾笼罩着竹楼。微风吹响竹楼上的宫铃。他站在门外,看着瓷碗中的汤药。
透过半掩的窗户,碧绿纱幔被风扬起,一道单薄的身影立在书案旁,手撑着书案,青丝未挽,散落在背后,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江凝显然在那里站了一夜。
他收回目光,他知道能救她的人如今只有一个,他们不管中间有什么纠缠,她还是想见他。他决定下山找陆子慕,告诉他,山上有个姑娘一直在等他回去。
月白衣衫的男子下山后,隔了几日,江凝才发现山中清净,她披着衣服下楼,桌上药分成一份份细致放置在那里。她想了想,他这样离开也好。他本身就应该好好的,与她没有什么瓜葛。”
只是又隔了几日,她收到一张信笺,上面夹着一个玉佩。那是月白衣衫之人的玉佩,她见他时候,他腰间就挂在这样的玉佩。
她看完信笺,揉了揉额角,一双眼里有些疲惫,缓缓将信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信笺上说,若要救人,需要她前去祭祀台。
本以为这是不平静的一天,江凝却十分平静。碧绿纱幔后,梳妆台前,江凝一身红色衣裳,她抬手勾勒了最后的黛眉。
江凝是个喜欢穿绿色衣裳的姑娘,这是她第一次穿红色,这样适合她的颜色。冷艳又妖治像是一朵浓烈的曼陀罗。
身边小猫走过来,温柔蹭了蹭她的裙边,她弯腰蹲下来,修长手指像是要摸它的头却又收回“你要走了,我照顾不了你了。”
02
五夏城挨着江边的祭祀台上设了一座八卦星图的高台,高台铁链上挂着一道黑色身影,已经满身伤痕。
她一袭红衣踏入那里,眯了眯眼,一步步走入台上。那人抬起头来:“江姑娘……你不该来的。你快点走,他们抓我就是为了引你来”
她面无表情,“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下山给我找麻烦。”说着她伸手刀落,利落砍掉铁索。她扶着那人起身,那人还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喉咙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被她猛然推出高台。
他摔下高台,猛的吐出一口血来,眼光落向高台上,忽然八卦图阵转动开启阵法将高台罩住。江凝困在阵法里面。
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祭祀台下缓缓走出来的一队人,正是那些日一个个道义贸然的大臣,身旁还有那几个法师袍子被风吹得厉害,为首的人摇了摇手中铃铛,祭祀台周围江水涌动,一只触须从水中显露,接着随着咆哮声,一江水被搅得浑浊,一个庞然大物黑压压从水浪中站起来。
他们为了对付她,竟然不惜代价唤醒了河中的水鸣兽。
她守护着这方五夏城已经不知何年,这里唯一不容摆平的只有水鸣兽,水鸣兽是这方江中的水怪,随便一个翻身都能引了湖水淹没整个城镇。
水鸣兽被她在万万年前花了半身修为才压在江下,只有她和这城中的王室才能唤醒。如今这方水兽在水上狠狠盯着她,像是找到了多年发泄的出口。
她闭上眼睛,声音冰冷:“我不明白,我都已经走了,你们为何还要引我来”
法师们一起合着法术,将水民兽控制着,但是好像有些控制不住。大臣们当中为首的老臣子站出来,:“诚然我们是用了些手段,但是为了五夏城,为了城主,今日就算是担当起这样的罪名,我也应该这样做。”
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是你们的神官,你们要杀我?”
那些人有些迟疑,却是一个推着一个,眼神悲痛:“神官乃是一代神女,不似你这般蛊惑人心,你,你就是个祸害。”
她拿起手中玉笛,问的认真:“你们要怎样杀我呢?”
浮生看到这里捂住嘴,有些发抖“他们……他们……”
陆子慕盯着湖面,手成拳头青筋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