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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慢性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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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公公,您找小的有何事啊?”颜宁在孟长生面前忐忑道。
孟长生这次注视颜宁的眼神完全不同,脸上没有那种慈祥的笑容,但眼神却比以往清澈的多。
他嘴角微微沉着,松垮的眼皮耷拉着,遮挡着大半的瞳孔,“小宁子,你可知道,之前你冲撞了于贵妃,咱家为何会亲自出面替你解围呀?”
颜宁摇摇头,然后立刻又点头,“是因为孟公公人好,宅心仁厚,见小的可怜,就顺嘴替小人求了个情。”
“呵呵呵~”孟长生笑得很阴险,“在宫里,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咱家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冒着得罪于贵妃的风险,去替你一个刚入宫的小内使求情呢?”
颜宁越发确定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个孟长生似乎已经开始暗示她什么。
“孟公公,那……小人就不知道了。”
罗昆接话道:“小宁子,不知你听说没有,昨晚在东厂附近的一口井中,发现一名男尸。”
颜宁当晚穿越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加上当时的情况慌乱,她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她清楚的记得,那个被她无意间坠落而砸死的男人,的确是被她扔进了一口井中。
此时听罗昆提起,颜宁倒提了一口气,难道是那个人?
哎呀!那个人如果被发现,那我的身份岂不是……要曝光?
颜宁难掩内心的焦虑,孟长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同时也确定了他先前猜测的果然没错。真正的杀手,就是被颜宁所杀,还取代了他的身份。
颜宁心跳加快,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不,不知道,呵,小的不曾听说。”
“大胆!那个人根本就是你杀的!”孟长生忽然怒喝一声,原本细小的眼睛骤然张开,放出颜宁从未见到过的凶光。
颜宁浑身一哆嗦,腿软瘫在地上。
她没想过,这个平日里看着那般慈祥的老头儿,今天却忽的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没有啊公公!我没有杀人啊。”颜宁拼命的摇头,希望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你还敢狡辩?你猫儿房的牌子,是哪儿来的?”孟长生厉声质问道。
颜宁眼珠轻动,“我,我……进宫时,人家给的。”
“谁给的……”
我哪儿知道宫里管给牌子的人是谁呀?颜宁支吾说不出话。
孟长生勾勾嘴角与罗昆相视一眼,好像对颜宁的这个反应十分满意。
罗昆笑道:“小宁子,实话告了你吧,被你杀死的那个人,其实是孟公公亲自召入宫里的,他身上的牌子,也是孟公公叫人给的。当初孟公公去万春宫替你求情,也是因为公公以为你是那个人。”
撞上了枪口……
猫儿房里人少,目标又少,既然死者是孟长生亲自召入宫的,那她还能有什么可狡辩的。
颜宁的身子瘫了下来,已经无谓挣扎。
但转念一想,诶?他知道我是假的,不直接处置我,也没有向有关部门揭发,反而把我叫到这儿来盘问,难道,他并不想治我的罪?
颜宁翻起眼皮,朝孟长生偷窥,正与孟长生的眼神相触。
孟长生确定了,这是一双求生欲很强的眼神。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小宁子,杀人偿命,这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既然那个人是咱家的人,咱家就有权定他的生死,咱家若是追究,你就得偿命,咱家若是不追究,你也就没事。”
颜宁一听这话,当即直起身子,面带骐骥,“孟公公,您放心,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您的,您干脆说吧,您要小的做什么?”
孟长生勾起嘴角,好像在笑,但笑得令人生寒。他目视罗昆,扬了一下下巴,罗昆但从袖中掏出一粒红色药丸,上前递给颜宁。
“这是公公赏你的。”
颜宁接过药丸,心里突突乱跳。
赏的?那我转送给你,好不好啊?
当我是傻子吗?
傻子也知道这是毒药好嘛。
孟长生淡然道:“把它吃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
颜宁捏着药丸的手不住哆嗦,勉强挤出个笑容,“公公,能问问,这个……是什么吗?”
孟长生挑眉道:“这个叫平安丸,只要吃了它,就会平平安安,不会受到那具尸体的牵连。如果不吃,就必死无疑。”
猜的没错,这就是慢,性,毒,药。
颜宁迟疑了片刻,“孟公公,我从小怕苦,能赐我一杯水送药吗?”
孟长生给罗昆递了个眼色,罗昆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给颜宁。
颜宁捏着药丸再三犹豫后,扔进了嘴里,跟着喝水送药。
直到颜宁把药丸吞下,孟长生僵硬的脸松弛下来,笑容再次变得和蔼又慈善。
“这平安丸呢,有一个好处,是服用后会身体强健,但是,每隔十日都要服用一颗,否则,就会疲惫,精神涣散,若超过二十日,便会全身匮乏而死。”
“啊?!”颜宁大惊,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孟长生。
孟长生冷眼注视颜宁的神色,浅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帮咱家办完一件事,咱家就把解药给你,还送你离宫,从此过你想过的日子。”
颜宁缓了半晌,“公公,您这又是何必呢?您要小的做事,尽管说便是,何需……何需浪费这么宝贵的东西呢?”
罗昆笑道:“只有这样,公公才能完全信任你呀。”
颜宁一脸生无可恋,“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
“被你杀死的那个人,……他是个杀手。”孟长生淡淡的道。
“杀手?!”颜宁骇然,眼珠不停在眼眶里打转。是什么样的杀手能让我给杀了?
“对。咱家将他安插入宫,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杀了冯广。”
“冯,冯冯冯……”颜宁再怎么样,也想不到被她无意间砸死的,竟然是孟长生用来暗杀冯广的杀手。
自打她进入东厂后,她就一直防着自己被刺客伏击,但没想到,防来防去,居然防的是自己。
这可真是个笑话。
“公公,不瞒您说,您的人其实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怎么的,睁眼就看见他死我旁边了。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呀,您让我杀冯广?他勾勾手指头都能要我的命,我怎么杀啊?”颜宁愁的快哭了。
孟长生道:“你如今在冯广身边伺候,多的是机会下手。而且,咱家相信,以你变戏法儿的本事,最方便的法子,就是下毒。”
“啊?”
罗昆转身,从桌上托起一个盖着布的盘子,走到她面前,“打开。”
颜宁颤颤巍巍地将盖布打开,盘上有三个精致小巧的容器。
孟长生道:“这里有三种毒药,均是无色无味,只要你动动手,将任何一瓶药让冯广服下,你身上的毒药就能解。”
孟长生说完,罗昆将托盘再向颜宁跟前递近,颜宁慌乱中将三瓶药拿起。
“好了,你可以走了。”
颜宁魂不守舍地站起身,机械地将药揣进袖子里,然后躬身后退。在她将到门口的时候,孟长生又补了一句,“别妄想能从别的什么人那里得到解药,平安丸的解药,只有咱家一个人知道。”
……
十天,只有十天。
颜宁从司礼监出来,默默走在回东厂的路上,手里的平安丸,几乎被她捂化了。
平安丸她没有吃下去,只是借着水杯的掩护,在孟长生面前变了个戏法儿。这对于她来说并不难,然而难的是,这颗药的药性会在十天后发作,她对这药并不了解,不知道药效发作是个什么样子,如果到时装的不像,一定会被眼尖的孟长生发现,到时候,她可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在这十天之内,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冯广,要么逃走。
杀冯广?
想什么呢?
那家伙虽然冷冷的,有时候还阴阳怪气的,不过好像也不坏呀,至少比那个逼我吃毒药的孟长生强。
我可不能助纣为虐,还是能逃就逃吧。
诶?沈连死了,那我现在代替了他,岂不是也能凭牌子出入城门?
哈!颜宁窃喜。
不过,我刚上位,不能急,先在冯广面前表现几日,然后再说。
在心里盘算好之后,颜宁回到东厂。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一进内衙,就闻堂内悠扬的琴声传来。
“又在附庸风雅了~”
颜宁悄悄走上台阶,探头向内观望。
琴声戛然而止,冯广双手按在琴弦上,空视前方,“看来陛下很喜欢你,我看你不如就调去乾清宫吧?”
颜宁心里一颤,从皇城调进紫禁城,那我岂不是越陷越深?
我才没那么傻。
颜宁转着眼珠,小碎步来到冯广面前,一脸讨好,“厂公,常言说,伴君如伴虎,我可不想去。”
“伴君如伴虎?”冯广扯着唇角淡淡一笑,“这么说,你不怕我?”
颜宁咬唇,这该怎么回答呢?
“呃,咳~,……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小的还是很怕厂公您的,不过后来相处之后,发现厂公你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可是人还是挺好的。再说,小的在东厂也习惯了,而且,陛下身边不缺人,就王公公和袁喜,俩人已经争破了头……,小的可不想再去添乱。嘿嘿,倒是厂公您身边少人伺候,我留下还能好好伺候您。”
“哼呵~”冯广闻言起身,笑得很冷,朝颜宁靠进几步,“这么说,你对本厂公很忠心了?”
颜宁心虚,低下头,“当然了,小的对厂公的忠心可照日月。”
“是吗?”
“当,当然了。”颜宁感觉冯广说话越来越怪,忙得岔开话,“厂公,今日天热,不如,小的给您打水洗澡,再来一碗酸梅汤,一定解暑。呃,小的这就去烧水!”
颜宁逃也似的跑出内堂,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回想着冯广的眼神,觉得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好哪里不对。
算了,先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