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销冠开始兜售妖怪香水后》夜雪止

22、土耳其软糖

　　终于到家了。

　　程光灰头土脸地爬上楼梯，到了他租的公寓门前。

　　之前在地铁上，他发现自己坐反了方向，车门一开，他马上就跳下去，到对面等车。这么一番折腾后，他已经被自己折磨得灰心丧气。

　　等他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

　　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刚找准锁孔，这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

　　里面有人？

　　这、这难道是进了贼？

　　他看了看门缝下面，没有光透出来，如果是夏至的话，天这么黑了，他应该会开灯吧？

　　所以，果然是贼？

　　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种情况还是赶紧报警为妙吧？不过，他最值钱的东西已经带在身上了，就是他的手机，不过也就是千元机的水准。他之前用的iPhoneX也被他拿去卖了，接着才买了这个几百块的手机，只用来网上冲浪和接拨电话。

　　如果真的有小偷进去了，那恐怕要令他失望了，里面只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以及不值钱的玩意，连他的假香水都没放在里面。

　　真是对不住这位撬门的大哥了。

　　程光苦笑了一声。

　　这时，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喂喂，你站在外面不进来，傻笑什么？”

　　？？？

　　这是夏至的声音。

　　程光连忙开门进去，只见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正望着他。

　　他开了灯，看到变成猫咪的夏至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正用前爪挠脑袋。

　　“你怎么进来也不开灯？”程光问。

　　“因为我是我猫啊。”夏至说，他就算在猫的形态下也能说出流利的中文了，“就算不开灯，我也看得清。”

　　“……这倒也是。”

　　刚才他以为是进了小偷，纯属多虑了。只要想想就明白了，应该没有小偷会光顾这个地方吧，这里一穷二白，连老鼠都不见得会来，就算蟑螂来了都能饿死。

　　“所以呢？你和那位土豪的见面怎么样？有没有擦出什么激情的火花？”夏至眨巴着猫眼问。

　　程光反射性地想起了他和计明那个模糊不清的吻，顿时老脸一红。

　　“什、什么都没有，不要瞎猜了。”

　　他连忙看向一旁，去收拾刚才掉在地上的书本。

　　夏至狐疑地望着他：“骗人的吧，你可是去了一整个下午哎，凭你的性格，如果没发生什么事应该早就回来了，不是来店里就是回这里，结果你根本就是在那里待了很久吧。”

　　程光一僵，夏至的推理一点也没错，但是，还不能承认。

　　“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周围顺便逛了逛。”程光硬着头皮说。

　　夏至又是狐疑地看了看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程光一口应道，语速极快。

　　要是这也能是真的，太阳就要从西方升起了。

　　夏至生气地躺到桌上，四脚朝天地翻滚着身子，呼天抢地：“啊，可恶的人类，你怎么忍心对一只小猫咪下手啊？就算欺骗世界所有人，你也不该欺骗一只猫咪，看看我，难道我这只可爱的小猫咪不能让你放下戒心吗？”

　　……一点也不能。

　　程光看着那团黄毛在桌上艰难地滚来滚去，不忍心告诉夏至，他最近吃得太多了，大橘已定，都要滚不动了。不过，那毛茸茸的小身板倒是看起来很好撸。

　　“哼，小猫咪要生气啦，哄不好的那种。”夏至哼哼唧唧地说。

　　程光无奈地妥协了：“好吧，我告诉你。”

　　夏至的猫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之光。

　　程光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我和他似乎接吻了，还睡在了一张沙发上。”

　　夏至的嘴马上张了“O”形。

　　程光没再看他的反应，转身去了厨房。

　　夏至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这进展也太神速了，吻了，然后还睡了？小橙子，这不是你的第一次吧？”

　　厨房中传出了一声被呛到的咳嗽：“咳咳，不是那样，我和他只是睡在了一起，我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醒来后他就在我身下，不过我们中间还有一个奇怪的熊猫玩偶。”

　　夏至只听到了“在我身下”，嘴巴又张成了“O”形。

　　“竟然是在你下面，小橙子，你很可以嘛。”

　　厨房里又传出了一声咳嗽，程光拿着菜刀，一脸通红地跑了出来：“别胡说，都说了我们没有发生那种关系。”

　　夏至瞅了瞅他手里的菜刀，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是貌似接了吻，然后睡在了一张沙发上，从下午睡到了傍晚。”

　　这确实是事实。

　　程光点了点头，然后回厨房继续做饭了。

　　“但是，这进展也很惊人啊。”

　　夏至小声地嘀咕。

　　“看来，我的小橙子很快就能住进豪宅了，真舍不得啊，之后谁来帮我打理店铺呢。”

　　夏至以一种要嫁女儿的口吻，忧心忡忡地说道。

　　厨房里传来程光的声音：“我都听到了，你还想吃晚饭吗？”

　　夏至马上把豪宅抛在了脑后，迫切地回道：“要要要！我买了鸡翅和可乐放在冰箱里，做可乐鸡翅吧！”

　　程光已经打开冰箱，拿出了鸡翅和可乐。

　　他对下厨还算是擅长，因为他很小起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工作持家，不可能餐餐都给他做饭，他也经常要下厨房，久而久之也积攒出了一些厨艺。

　　虽然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不过，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好了，晚饭做好了。”

　　程光端出了晚饭，夏至欢呼着拿起筷子，夹起金黄的可乐鸡翅放到嘴里。

　　“果然还是小橙子做的好吃！”

　　听到这话，程光举起的筷子又放下了，他抬头问：“夏至，你为什么叫我橙子？”

　　不知是何时，夏至给他取这个外号，那时候，他只是偶尔抗议一两次，并没有认真问过，然而今天他知道计明给他备注的也是橙子之后，他就想要追根问底。

　　“因为你和橙子很像嘛，名字也像啊。”夏至不假思索地说。

　　他低下头，盯着碗里的鸡翅：“果然是这样吗……”

　　“哎？发生了什么吗？难道还有谁也叫你橙子？”

　　夏至抬起头，他的直觉一向敏锐得可怕，程光怕他继续问下去，连忙用鸡翅堵住他的嘴：“只是问问而已，你快吃吧。”

　　美食当前，夏至也就抛下了这个小小的疑问，心满意足地吃起了可乐鸡翅。

　　程光有些心不在焉，他又想起了橙子的事，大概是因为橙和程的发音一样，他已故的母亲总是偏爱吃橙子，但程光并不喜欢橙子，甚至夏至一开始那么叫他时，他还抗议了几次，当然从结果来看根本无效，夏至并不是一两句话就会悔改的人，程光也就随他去了。

　　但他也一直没有接受这个称呼，直到计明也叫他橙子，他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橙子，最后的鸡翅争夺战开始了！”

　　餐盘中只剩下最后一块鸡翅，夏至一声令下，第一时间夹住了鸡翅。

　　“归我了！”

　　夏至欢呼着将鸡翅放进了嘴里。

　　程光只是笑了一笑，等他们都吃完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夏至挤在角落的一张单人沙发里，摸着鼓鼓的肚皮：“好饱，感觉把一年份的可乐鸡翅都吃掉了，再也吃不下了。”

　　虽然这么说，但明天再做可乐鸡翅，他还是会欢呼着跑过来。

　　这两个月来，程光对他的本性再了解不过。他收拾了碗筷，清洗完后，他从厨房中出来，这时，夏至对他眨了眨眼：“小橙子，我们来做点其他的事吧！”

　　他从沙发底下偷偷摸摸拿出了几张光盘。

　　程光：“……”

　　这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不对，这种古早的光盘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现在不都网上卖片吗？好歹来个种子或者网盘链接吧。

　　似乎看懂了他的疑问，夏至贴心地解释：“从仓库里面翻出来的，一整套呢，全部都是这个——”

　　夏至展示宝贝一样铺开那些光盘，从第一张看过去，片名分别叫《猛鬼来袭》《盗墓遇上鬼》《贞子又来了》《贞子又又来了》《贞子又又又来了》……这个贞子大概是一个系列吧，虽然起着明显要碰瓷的名字。

　　不要怀疑，这里面并没有夹带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都是恐怖片，影片封面都是正宗的五毛特效，字体效果还不如小学生来ps一下。正常人看一眼就知道，这妥妥的烂片无疑。然而，夏至不是正常人，他是猫，还是一只爱看恐怖片的猫。

　　“小橙子，我们一起来看吧！”

　　“我不要。”

　　程光马上就回绝了他，他才不想看这种三流碰瓷的恐怖片。但夏至毫不气馁，一直缠着他要他一起看，程光也知道原因，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只猫虽然十分喜欢恐怖片，连烂片都毫不顾忌，但是，他怕鬼。

　　没错，虽然夏至是一只猫，虽然他还是妖怪一类，但是，他怕鬼。

　　只要片中闪过鬼影，他马上就会便吓得变成猫，扑在程光身上喵喵地大叫，搞得隔壁都来捶墙警告。但即使如此，夏至还是忍不住要看下去，一定要等到主角被鬼弄死了，或者鬼被主角弄死了，他才心满意足。

　　苦逼的程光则会沦为他的抱枕，时不时还会被他挠几爪，悲催地贴创口贴，幸好他确认过了夏至不会感染狂犬病，不然他还得去打疫苗。

　　“就看一部，一部就不看了。”

　　夏至又变成了猫，在那些光盘上面打滚撒娇。

　　看这架势，要是不答应的话，他也别想做事了。

　　程光叹了口气：“那就看一部，只看一部。”

　　“太好了！”

　　夏至立即变回人类，欢呼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