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爱人》巫索

6、看医生

　　14.

　　我以为季天澈那天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过了几天真的把我带来见医生。

　　一路上我都表现得十分配合，直到我独自进了诊室坐在了椅子上，被那医生看着，才突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他的声音很好听，听起来让人觉得内心宁静，但对我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对我说，能跟我说说那天发生的事吗？

　　我跟他大概讲了一些，同之前告诉警察的那些没什么不同，关于那件事我的记忆有些零碎，叙述的也磕磕绊绊。

　　他问我，爆炸之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我最后的记忆就只停留在季天澈的那通电话，之后便只剩下漫天的火光。但是这些我并不想说，于是摇摇头。

　　他又问我对之后的事是否还有残留的印象，我仍然只能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口，想跟我聊聊童年。

　　我这次彻底的闭嘴了，任凭他再如何追问，我都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我对童年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他想知道可以去问他的老板季天澈，毕竟我们差不多是一起长大。

　　出来后季天澈竟然还在外面等，他看到我出来便很自然地过来牵我，我有些累，几乎下意识就向他伸出手。

　　好在我在碰到他之前及时回过神，将手收了回来。

　　15.

　　回去的路上是他开的车，跟我说我先送你回家，我下午还要回公司去开个会。

　　我想了想，让他送我去季老爷子那里。

　　他也没说什么，调转了车头开去了季家。

　　季老爷子近两年对我们的态度已经缓和许多，季天澈还在跟他冷战，平时很少回季家去，倒是我时不时就要被叫回来一趟。这次出事，我已经快有大半年没来过了。季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件事我们也一直没告诉他，他还追问过几次，催我早点过去。

　　季天澈将我送到门口，连家门都没进就调头开走了。

　　我在来的路上买了些草莓，等我洗好端给季老爷子，果然那老头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又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说过我不爱吃！”

　　我把草莓放在桌子上，今年的草莓长得不错，红彤彤的，几乎尝不到任何酸涩的味道。

　　我拿起来递给他一个，说您去年跟我抢着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没再说话，瞪了我一会儿，最后老老实实把草莓接过去塞进嘴里。

　　我小时候就有些怕他，后来我跟季天澈在一起之后又挨了他几顿打，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跟他有些疏远。直到前两年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我跟季天澈连着在这里守了几个月，我们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一些。

　　也可能是他不想再掺合我们小辈的事情。

　　季老爷子吃着草莓，问我你自己来的？那小子呢，没送你过来？

　　我心里装着事情，含着草莓含糊地跟他说是他送过来的，后来公司有事就先回去了，再说我又不是不会开车。

　　季老爷子听完冷哼一声，你会开车，就知道往树上开！

　　我被咽了一句，却没办法辩解。我刚跟季天澈在一起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那次车子开出家门之后就径直撞在了门口的大树上。

　　我当时只说是没睡醒，其实是那辆车的刹车突然没了反应，好在我发现的时候车子才刚起步，不然活不过两轮的可能就得是我了。

　　后来我找人查过，也没有办法断定就是有人动了手脚。但那辆车是我新买的，没理由刚提回来就坏了。

　　那件事之后季天澈再也没让我碰过车，出门一般都是他或者司机送我。

　　刹车的事情我没有跟他提过，也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这边尚在走神，突然听到季老爷子在那边来了一句，我看你们是该去领养个孩子了。

　　我听得眉头一跳，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我把草莓放回桌上，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在这时候告诉他我们离婚的事情。

　　正犹豫着，季老爷子却哼了一声，跟我说家里那么大个房子只有你们两个，现在年纪轻不觉得，等老了的时候怎么办，谁陪着你们？

　　他说完，又伸手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让他们查了些资料，等下拿给你带回去看看。

　　说完又补了句，我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趁我还在，赶紧去领一个回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从来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跟沈筝不一样，他对别人的好意可以接受得心安理得，并且还能投桃报李，往往可以同人很顺利地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而我不同，我可以接受季老爷子打我，或是像平时一样发发小脾气，但他如今这样直白地对我好，为我们的将来做打算，我却只慌得想跑。

　　一句我跟季天澈要离婚了几乎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好在季天澈这时候及时回来，打断了我们。

　　他走进来见我脸色煞白还以为季老爷子又欺负我，皱眉看了他爷爷一眼，拉起我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他也是一脸的不高兴，问我老头儿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脑子里乱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等车子就要开到家了，我才告诉他，你爷爷想让我们要个孩子。

　　我一说完，便见季天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是要发怒的样子。

　　我赶紧解释说他想让我们去领养一个，男孩女孩都可以。

　　我这样说着，他的脸色竟然缓和了下来，之后还点点头，说了声可以。

　　什么？

　　我几乎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没想到他看着我，问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猛地跳了一下，几乎就要冲出胸膛来，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

　　好半天，才渐渐缓过神来，越发觉得季天澈这样说实在太不负责。别说领养孩子，就算领养一只小猫小狗，如果不能承担起责任好好地照顾，一开始就不该冒然认领。

　　如果是孩子，那么家庭环境对他的成长影响是很大的。我看过许多文章都提到过如果双亲感情不好，孩子会没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的缺失可能会伴其一生。

　　我们既然不是彼此相爱，这段婚姻也早已成了一滩泥沼，何苦再拖一个无辜的生命下水。

　　于是我摇摇头，说季天澈，我们如今都要离婚了，我要是想要孩子可以自己想办法。

　　车子这时已经开回了院子，我刚说完这句话季天澈就猛地踩了刹车。

　　我一个不防备向前栽过去，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差点就要撞到头，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便被他扳着肩膀拽了过去。

　　你要想什么办法？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找个女人生孩子吗？我劝你想都不要想。

　　我沉默地看着他，脑子里终于渐渐清明起来，认清一个事实。

　　那就是我到底低估了季天澈，事实是现在如果他不想，那么要跟他离婚可能也没那么容易。

　　我确实是愚蠢，应该早些做打算的。

　　好在现在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