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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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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说别人是孩童的书生自己还是个小少年,他虽穿着一身书生袍,梳起发髻,脸上却还带些孩子气,说话却要故作老成,倒有些像那日在秦韶那里遇到的那个小书童,有趣又可爱。
袁淇被人说自己像孩童一般,本要生气,看到说话人是这样一个小书生,也气不起来了。
斋长给他们做介绍:“郭贤弟,这位袁淇袁书生是书院新来的书生,以后便是我们同窗,也是你的舍友,今后你便要和这位袁书生同住这间斋舍。”说完又对袁淇道:“袁贤弟,这位郭璞郭师弟原本就住在这间斋舍里,你住进来后定要与他和睦相处。”
袁淇连道不敢,又请斋长称他表字海清即可,袁姓在南阳也是大姓,这书院中叫一声袁书生,袁贤弟之类怕是能有好几个回应。
斋长欣然同意,又道:“我姓桂,略比你长几岁,往后叫我桂师兄便可。海清初来乍到,郭师弟年纪又小,以后你二人共居一室,要互相爱护帮助才是。”
见两人都应下,斋长才肯离去,留他们自己在这里说话。
袁靖擦把额头冷汗,对袁淇介绍:“这是我老师的亲传小弟子郭璞,如今年纪还小,尚未取字。海清跟着大家一起叫他小师弟就是,书院中也没有蒙童,就属小师弟年纪最小。”
郭璞听袁靖左一句年纪小,又一句年纪小,就道:“我年纪虽小却能自理,不像二师兄这位族弟,如此大的年纪还要人哄,也不知这位新来的袁师兄会不会自己铺床叠被?”
袁淇:“……”
袁淇他真不会。
袁靖见袁淇这样就知道他不会,若是会他肯定早就嘲讽回来,哪会一声不吭。
为免尴尬袁靖忙转开话题劝郭璞:“小师弟,这里有两个袁师兄,书院里也还有其他袁师兄,总得做个区分,不如你也称海清表字如何?”
“你是二师兄,他是新来的袁师兄,我分得清。”郭璞不肯答应:“至于书院中的那些袁师兄,他们与我等有何干系?”
袁靖被郭璞驳回来,就有些挂不住脸面,可惜他又说不过郭璞,只能再次转移话题:“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海清早些回去准备行李,明日也好早早来书院上课。”
郭璞也哼一声:“明日若也像今日来的这样迟,怕是就要当着全书院学子的面挨打了。”
袁淇听说要当着全院书生的面挨打,也顾不得郭璞话中带刺,忙向袁靖请教书院中作息时间,好不至于迟到。
听袁靖说住在书院中的学生卯时初刻就要起身,只留半个时辰梳洗吃早点,等到卯时四刻就要上课,袁淇脸色比刚才还要不好。
袁靖忙问:“海清,是不是今日起的太早不舒服?既如此趁着今日东西都不齐备,不能上课,不如赶紧回家早早歇息,明日才好早早起来上课。”他这样说着,忙拉着袁淇送他去书院门外。
幸好袁淇虽然打发李成他们回去,但李成到底担心他家少爷头回上书院读书,悄悄叫孔四把马车赶到偏僻处等着。此时见他家少爷脸色青白,双目恍惚被袁靖送出来,忙和苏园两人冲过去扶了袁淇上马车。
袁靖对李成解释几句,李成谢过袁靖,两人约好明日早晨袁靖过来袁家老宅带上袁淇一起去书院上课,李成就叫孔四赶紧赶车回家,好让他家少爷好生休息。如此他还不放心,路过仁心堂非要请老谷大夫给袁淇把脉,等老谷大夫看了袁淇,确认袁淇无事,李成才放下心来。
贝佳音见袁淇好好出去,这般回来,也惊吓不小,便问怎么回事?
等袁淇委屈道来,她却笑起来:“这有什么?也就你们大家公子娇贵些,要人服侍。我们穷人家的读书人从来都是这般,能住在书院中已经是好的。像我叔叔与大哥,为了省些银钱,都是借住在岳父家中。便是我爹,做了秀才进了县学,也是和同窗合起来在县学附近租了屋子来住,做饭洗衣都是自己来。”
见袁淇还是苦着脸,贝佳音就劝他:“听我爹说,将来科考,大冷天在考场一关就是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号房里,不但味道难闻,若是不能手巧些自己煮点热汤水,就要顿顿啃又冷又硬的干粮,若夫君不能从现在就开始适应,到那时要怎生是好?”
读书人对功名还是渴望的,袁淇听贝佳音这样说,觉得自己不能不如别人,便煞白着脸咬牙道:“娘子放心,我忍得。”
贝佳音哪里放心的下?她抱来小福塞给袁淇,便叫来丫鬟嬷嬷给袁淇收拾明日要带去书院的行李。
床上铺盖的厚被褥,换洗的衣裳鞋袜这些都要多带些,袁淇素来爱洁,每日都要换洗,依他的脾气定然不肯送去给书院雇的那些妇人浆洗,肯定要攒着等休沐带回家来。又怕袁淇吃不惯书院的食物,好存放的糕点也多要带些,幸好如今冬日,能存的住。
贝佳音又想了下,叫来李成,叫他拿银子出去多换些铜板回来,到时候好叫袁淇带去书院用。书院虽然不让学子带自己的下人进去,但为了方便,那些洒扫做饭的雇工却有不少,若有自己不好做的,悄悄多给那些雇工些银钱,他们也肯帮忙。
袁淇听见贝佳音这个主意,便点头:“还是娘子有办法。”
贝佳音悄声道:“这也是听我爹讲的,他说就是在考场里,有那富家子弟给军号塞些银钱,那军号虽不能放他们作弊,但也肯替考生打扫号房,烧水热饭。”
有了贝佳音这些主意,袁淇便觉日后学里应当没自己想的那么难过,便打起精神,摸着小福柔软的毛皮,想起住在书院还是要自己梳头洗脸,就叫来清微让她教自己梳头。
用袁淇自己的头发袁淇也看不到,袁淇又叫来苏园,叫清微用苏园的头梳给自己看,贝佳音见了,又在袁淇的行李里加了镜子梳子之类,若不是书院不准书生带冠,她怕是连发冠都要塞上几顶才好。
清微将苏园头发拆散重梳了几次,袁淇便要自己上手,苏园受宠若惊,提着心在镜中看少爷亲自动手给自己梳头,便是抓疼了也一声不吭,袁淇还以为自己力道颇好,微微有些得意,谁知梳出来却歪歪斜斜,让人发笑。
“重来。”袁淇也不忍细看,忙打乱苏园的头发重新练习。
贝佳音一边看一边细想行李里还缺什么?不知书院有没有火盆,南阳这样湿冷,若是没有火盆,晚上回到斋舍要怎么入睡?这样想着,贝佳音又把火盆和那架子加进袁淇的行李。
晚间又是从外面买来的饭食,依然是南阳这边的菜色,袁淇连吃几天,有些想念京城的菜,看着这饭菜就有些发蔫,随意吃上两口就搁下筷子。
只是他们小厨房尚未建好,如今虽然有了火盆和那架子,也只能烧热水煮些简单的汤粥,想要炒菜蒸饼却是不能。
贝佳音就劝袁淇再用些饭菜:“夫君,不如再用一点?等你去了书院,怕是连这些也吃不上了。听说书院中的饭菜都是大锅炒的,吃饱即可,根本提不上口味。”
袁淇一愣:“这都是哪里的传言?”
“不都是这样?”贝佳音道:“各处都是如此。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些点心,你到时吃不惯可以垫垫。”
袁淇听了勉强自己又吃上两口,就早早洗漱歇息。
贝佳音命守夜的丫鬟仔细听着更夫打更的声音,到时好叫人起床,也早早休息。
五更刚过,清微便被守夜的丫鬟叫醒,她揉着眼睛来到袁淇贝佳音卧房外间轻声道:“少爷少奶奶,五更天到了。”
贝佳音心中有事,哪里能睡熟,饶是清微声音再轻,她也立即醒来,便裹着被子推醒袁淇:“夫君,快起来,已经五更了。书院在城外,要早些在城门那里候着,等城门一开就赶过去,不然就要迟到。”
袁淇被她推醒,尚且睡意朦胧,缩在被子里睁眼发呆。
听他们起身,清微等丫鬟便端着水盆等物进来服侍,袁淇直到坐在桌前由清微梳头时才彻底清醒过来,伸手要过梳子:“我自己来。”
他经过昨日苦练,此时动作虽慢,梳起的发髻倒也像模像样。
此时天色尚早,外面卖早点的还未开张,他们只能自己在家用火盆煮些白粥,又热了昨日提前买来的米糕就着小菜凑合一顿。
贝佳音指挥下人把昨日收拾好的行李往马车上抬,光是被褥衣裳就有两箱,又有其他零碎的东西,马车险些就要装不下,李贵挤了半天,才把东西都装好。
袁淇想到下人不能进书院,看到这些行李便心中发愁,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把他们弄去斋舍,便跟贝佳音商议想要减去一些。
两人正在说话,袁靖背着书箱来了,他看到袁淇这些行李也是一愣,半晌才呐呐张口:“弟妹,你这是要全家搬去书院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