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师1 @ 木华之章&绘梦之章》候已

24、SIXTEEN (2)

　　哽咽的嗓音在小小的工作室中回荡，我闭着眼睛，痛苦地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绝望的一秒，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真的吗？”
　　我吓了一大跳，睁开眼，却见到辉夕半蹲在我面前，伸手轻抚过我面颊上的泪水，那双暗枣色的眼瞳中写满了温柔和心痛：“圣音，你瘦了……”
　　辉夕！
　　……
　　我惊得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只听到窗外雨声依旧，工作室里的老风扇“吱吱”作响，挂种指着夜间三点半的位置。
　　背脊湿了一片，全是冷汗。
　　而那尊木头人像，依然坐在我对面，带着幸福到无药可救的笑容，没有丝毫生气。
　　只是梦……
　　我望着面前的木头人，刚才满腔的欢喜突然全变成气愤，扬起手，重重敲打在坚硬的地板上。
　　“骗子！你这个全世界最混帐的大骗子！”
　　什么守护我！什么要为了我怎样都可以！全部都是——谎言罢了！
　　结果，你才是伤害我最深的人！
　　我哭得一塌糊涂，已经分不清是痛苦、喜悦、愤怒还是绝望，只是像个孩子般不停地哭着，一步步，走到辉夕面前。
　　这一个月，我已经看腻了他这幸福的表情。我常想，能看到他如此满足的表情，我真应该早点儿告诉他这个答案，可我又想，为什么我要说出来呢？如果我不说出来，他依然还是会留在我身边，笑容温和地陪伴着我。
　　“白痴！”
　　我望着面前那尊没有生命的烂木头，泪水混揉了悔恨与悲伤，哽咽成一口氤氲的伤痛。
　　“真是太白痴了！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守护神，而只是……一个叫辉夕的男生呢……”
　　当眼泪顺着面颊淌下，划过空气，坠落在地板的那一瞬。
　　我轻轻地，非常轻地。
　　吻了在这个没有生命的木头唇上。
　　和辉夕上次的偷吻不同，这时我的唇感觉到的，只有硬硬的没生命的木头。
　　“拜托……”
　　我无助地低喃着：“如果你愿意活过来，我怎么样都可以……”
　　“真的吗？”
　　那近到就在咫尺面前突然响起的低沉询问，吓得我突然跳开。糟了！糟了！我又幻听了！我该不会真的快要精神失常了吧？
　　可那幻觉般的声音又响起：“怎么了？”
　　完了！
　　这幻听——居然这么真实？
　　我吓得蹦地远远，狐疑地闭上眼仔细聆听。却听到有人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的声音。我惊怕交错，猛然睁开眼。却在那一瞬间，先看到一双枣红色的温柔眼眸，正静静凝视着我。再抬眼，才看到淡淡微笑着的薄唇，俊美的五官……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面前却真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身材，他的面孔，全部都那么熟悉，是我曾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熟悉得好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样！
　　可我却好像见到鬼般，半天都不敢动一下，更不敢去确认，只怕这又是我一个无聊荒诞的梦！直到他饶有趣味地笑道：“怎么了？不想见到我吗……”
　　没等他说完，我就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狠狠捏到他脸上！顿时看到那张俊美面孔扭曲成了哀号：“痛痛！圣音你快放手！我保证你不是在做梦，你快放手！”
　　“不是……做梦？”
　　我终于放开了手，可还是不置信地，反复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颈项，他的胸膛……没错，他真的又活过来了，不是我在做白日梦！可是……为什么……菲铃不是说这是不可能的奇迹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呢？！”辉夕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有些疑惑：“我也没听过什么姚家的传说，不过我只清楚地知道：守护神是因为生命师的爱而诞生的！让我拥有生命的原因不是精湛的雕刻技术或者什么其他技法，而是无限的爱意……”
　　当辉夕说着这句话时，脸上又出现了和他之前消失时一样满足的幸福表情。我却如临大敌，吓得逃出他怀抱：“慢着……辉……辉夕，你别又满足得消失了！我先说明，我根本不喜欢你，之前的话我全部退回，所以呢……”
　　开玩笑！如果他好不容易复活了过来，结果因为我喜欢他而又消失了，我看我这次干脆跟他一起自杀算了！谁受得了三天两头这样的折磨呀！
　　没想到我话一出口，辉夕居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这臭木头！刚感动了没两下子，又拿我来取笑！而且这次还笑得肆无忌惮，连以前那种憋笑都抛弃了，直接当着我的面笑得倒地不起！真气……气死我了！
　　可辉夕一边笑到捶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说……说出口的话怎么可以退回呢！哈哈……不过呢，这次你可以放心，因为……”
　　话没说完，他突然又将我拉进他怀里，顿时，我又开始脸红心跳。可……可不行呀！虽然我很喜欢他的怀抱，但这样，他岂不又会消失！
　　可辉夕笑得十分幸福，紧紧抱着我，根本不让我退缩。
　　“没关系，圣音。”他微笑如水，明明是一块没有温度的木头，可他的怀抱却总是和他的人一样，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抱歉让你这么伤心，可我不会再消失了。”
　　“不会……消失？”我有些不敢相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万一他再消失一次，他的“心”没事，我的心脏也承受不起呀！
　　“嗯！因为嘛……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只是顺应你的要求而已！”
　　“我的要求？”他越说我越茫然，他该不会消失的这段时间换了个火星脑袋吧？怎么这么难沟通？
　　“对，你的要求。”辉夕突然亲吻在我的额头上，笑道：“因为我的生命是由你赋予的，你可以决定我的存在意义。你说不想要一个守护神，而只想要我。所以呢……这次我不当你的守护神了……我只当你一个人的‘辉夕’……好吗？”
　　辉夕的话听得我一片茫然，本来不善思考的小脑袋想得冒烟了也没明白。可辉夕却不在乎，他温柔地抱着我，抚摸着我的额头，我的鼻子，我的嘴唇，我的头发，我的手……他眼中突然有些黯然：“抱歉，为了我，居然害你瘦成这样子。”
　　我一时还没从他刚才那乱七八糟的理论中缓和过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没关系，反正我正好想减肥。”
　　结果因为这一句话，辉夕又笑到再次倒地不起。
　　可恶！
　　这得寸进尺的烂木头人！刚一复活过来就欺负我！
　　我果然还不该让他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