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之海[娱乐圈]》王锦WJ

65、冷战

　　下午唐峰比林河还早到家，准备接受盘问。

　　林河回来之后却没什么反应，仿佛他只是去寻常应酬了一下，不值得一提。

　　唐峰没迎来预想中的暴风骤雨，觉得不放心。他洗了串葡萄端过去，跟林河一起坐在沙发上，说：“我请他吃了顿海鲜，然后他去机场，我没去送。”

　　林河嗯了一声，拿着手机看新闻。唐峰见林河的态度很平淡，以为他真的不在意，便松了口气，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林河其实对他俩见面的事很不满，然而他知道孟云轻是在故意挑衅。此时自己要是猜忌或者发脾气的话，反而正中他下怀。

　　林河用理智控制着自己，假装毫不在乎，希望唐峰能够自觉一点，不要等到自己真的生气了才知道收敛。

　　孟云轻玩够了，心满意足地回了上海，开始对情敌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他联系到了跟雪峰合作的投资商，给对方施加压力，要求他们撤资。对方跟孟云轻这边还有商业合作关系，不好得罪他们，只能答应了。

　　林河这边的网剧刚筹备完成，投资商忽然表示不看好这个项目了，钻了个合同条款的空子，要把后三分之二的投资撤掉。

　　林河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简直焦头烂额。他好说歹说劝不住，只能从公司出钱硬补一部分，再缺的口子从外头拉赞助补上。

　　这样一来就要植入软广。他跟几家赞助商的代表谈了一阵子，对于各种植入的要求感到十分为难，觉得这样下去剧就没法看了。

　　一连串的挫折下来，林河感觉特别疲惫。他想起孟云轻给他下的战书，觉得最近的倒霉事接踵而至，肯定还是他捣的鬼。

　　林河不想被看轻了，咬紧牙关没有跟人诉苦，想靠自己来解决这些问题。然而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不稳定的情绪还是表现了出来，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最先被殃及的是小乔，作为食物链的最末端，他感觉很委屈。

　　林河把家当成了办公室，把剧本、分镜，还有一些金融股票的资料到处乱扔。小乔给他收拾完了，他还嫌找不到。数次之后林河终于发了脾气，把大量资料狠狠一扔，雪片似的撒了整个沙发。

　　他冷着脸说：“我刚做的分镜呢？你给我收哪去了？”

　　小乔东张西望，说：“就在那一堆里吧，你仔细找找。”

　　林河说：“你给我找。”

　　小乔感觉到他的怒火了，怯怯地看着他，说：“你的分镜……我怎么知道长什么样子。”

　　林河沉默下来了，小乔预感他要暴走，连忙说：“好了，我帮你找。”

　　他说着开始收拾资料，一边小声道：“怕被弄丢就不要乱放嘛。”

　　他找了片刻，忽然兴奋道：“找到了。”

　　他把分镜剧本递给林河，林河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小乔把剩下的资料整理成一沓，然后递给他，规劝道：“以后别乱放了，堆这么多，大家都没法生活了。”

　　林河扳着脸说：“生活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小乔小声说：“当然是生活重要啊。”

　　林河冷漠地说：“不挣钱怎么给你开工资？整天就知道围着锅台转，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小乔最讨厌别人攻击他胸无大志，感情十分受伤害，忍无可忍地说：“林总，钱固然重要，但是我陪你们走到今天，我已经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了。就算一个月只有三千，我也愿意跟着你们，因为我爱这个家。但是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尊重我的工作，而且你很不尊重我。”

　　苏叶提着个西瓜开门进来，说：“同志们来吃瓜呀，京鑫西瓜，瓤又脆又甜的，林总不是最喜欢这个品种吗？”

　　他站在门口，发现林河跟小乔之间的气氛不对，两人好像在吵架。

　　小乔脸气的红通通的，眼睛里仿佛有泪水。林河一脸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浑身透着股抖S的气息，简直有点孟云轻附体的意思。

　　苏叶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心想：“只听说过情侣处久了会越来越像，情敌掐得多了也会互相传染吗？”

　　苏叶说：“小乔怎么了，眼里进沙子了吗？”

　　小乔没好气地说：“没有。”

　　他接过了苏叶手中的瓜，拿去厨房洗了，咔嚓咔嚓地切成块摆盘，然后重重地撂在了林河的面前。

　　小乔没心情吃瓜，摘下围裙上楼去了。苏叶小心翼翼地看林河，然后说：“吃瓜么？”

　　林河一脸‘别打听，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表情，拿起块瓜吃了。

　　两人默默地吃了会儿瓜，苏叶试探道：“你俩吵架了吧？”

　　林河没理他，苏叶说：“为什么啊？”

　　林河依旧不说话，光吃瓜不吐籽，咯吱咯吱的，仿佛在拿西瓜泄愤。

　　苏叶了然点头道：“我知道了，争风吃醋嘛，你在给他立规矩吗？”

　　林河噗地一声把西瓜喷了出来，万幸苏叶躲得快，没被喷一脸。林河被呛得脸都红了，说：“你想什么呢，宅斗看多了吧？”

　　苏叶笑道：“开个玩笑嘛。林总向来大度，怎么会连个助理都容不下呢。”

　　林河没说话，抽了两张纸把地上的西瓜汁擦了。苏叶正色道：“说真的，我觉得你最近太忙了。人太累了脾气就难免暴躁，你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林河去洗了手，回来说：“我知道了。”

　　他端了几块西瓜上楼去看小乔。小乔正抱着床上的一只巨型狗熊玩偶，背对着门，委屈地说：“他不开心就拿我撒气，嫌我光知道围着锅台转。我的工作就是帮他们料理生活啊，我每天都很努力，我爱这个家，我爱唐哥……”

　　林河轻咳了一声，小乔吓了一跳，浑身都绷直了，对着狗熊又补充道：“我也爱林总！我爱小林哥胜过唐哥！”

　　林河忍不住笑了，进屋说：“吃瓜吗？”

　　小乔嗯了一声。林河坐在他床边，开口道：“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好，口不择言……其实我心里没有那个意思。”

　　小乔就是跟他争一口气，听他肯向自己道歉，心里舒服多了。他笑了笑说：“没关系，天热人容易烦躁，我能理解。”

　　林河跟他聊了几句，起身出了他的房间。

　　他发现自己最近不能跟人久待，要不然那种心浮气躁的情绪就难以控制。

　　他觉得必须冷静一下了，再这样下去，没有人能受得了他的坏脾气。

　　小乔吸取了经验教训，不再给他收拾东西了。林河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心浮气躁的。

　　早晨唐峰晨跑回来，顺手买了豆浆和油条。林河见了就皱眉道：“一大早就吃这么腻，你想得心脑血管疾病吗？”

　　唐峰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一见面就开火。他把油条放下，道：“你不爱吃……那我给你下点面条？”

　　林河道：“我自己做。”

　　他说着进了厨房，自己做饭吃了，然后去上班。唐峰觉得可能是自己活的太粗糙了，于是晚上去超市买了无公害蔬菜，顺便买了一束白玫瑰讨好他。

　　林河对花不怎么感兴趣，随手放在了一边。转头见他把外套扔在椅背上，道：“让你挂起来不听，一会儿皱了还要麻烦小乔给你烫。”

　　唐峰只好把衣服挂回屋里，觉得他好像在针对自己。他觉得自己最近没做错什么，跟孟云轻见面的事也主动坦白了，翻篇的事他不至于拿来炒冷饭吧？

　　他去问苏叶：“林河怎么了？”

　　苏叶道：“不知道啊，还在为网上被人黑的事生气吗？要不然就是为了新剧撤资的事烦心？前两天那个车的赞助商还要求加个车队的镜头进去，得为了他们修改剧本，换我我也得烦啊。”

　　唐峰听了都觉得累，于是觉得还是忍忍算了。

　　林河其实能感觉到唐峰对自己的忍让。他觉得自己之前冲小乔发脾气是不对，但唐峰挨怼一点都不无辜。

　　他一看到唐峰，就想到孟云轻扬言要争夺他的情景，还有唐峰秒回他微信以及他俩私下见面的事。

　　他嘴上说不在乎，其实一直耿耿于怀。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没有让唐峰跪搓板，已经是用极大的理智在控制自己了。

　　要态度和善地对待他，就目前而言，有点困难。

　　数日后周筠要过生日，兴致勃勃地满公司地约人去吃饭。林河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推说没空，唐峰就自己去了。

　　夜里十一点多，聚会结束了，宋怡开车送唐峰回家。

　　唐峰喝的有点多，趴在门上看猫眼，仿佛能看到东西似的，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回来了，想我了吗亲爱的们？”

　　宋怡不知道唐总喝醉了之后这么热情奔放，跟平时判若两人似的，有点傻眼。

　　林河听见声音，下楼来开门。宋怡把唐峰送进屋，林河谢过了他，宋怡便走了。

　　苏叶和小乔都睡了，林河给他倒了杯水，埋怨道：“怎么醉成这样，你没喝过酒啊？”

　　唐峰不接水，反而一把抱住他，把头在他身上拱来拱去，一边说：“老婆，你爱我吗？”

　　林河对他醉成这样很不满意，对他借酒撒娇也不怎么买账，冷酷无情地说：“不爱。”

　　唐峰茫然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林河说：“不早了，睡觉吧。”

　　他转身就走。唐峰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不甘心地跟在他后头，追问道：“你爱我吗？”

　　林河觉得他这样有点可怜，回头看着他。唐峰一把将他推到墙上，低头亲他，一边道：“爱不爱？”

　　林河快被他身上的酒气熏死了，在抬腿踹他和忍耐之间犹豫了两秒钟，终于叹了口气，说：“好了，爱你。”

　　小乔听见声音，下楼来看，见唐峰像只大猫似的抱着林河撒娇，忍不住笑了。林河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唐峰的脑袋，说：“行了，睡觉去吧。”

　　唐峰说：“你陪我吗。”

　　林河哄他道：“行，你先去，我下楼关了灯就来。”

　　唐峰挺高兴，然而他醉的厉害，进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林河站在门边看了片刻，确认他不会醒过来再纠缠自己，这才进去给他盖上了被子，关灯出来，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唐峰去了公司，想找林河聊会儿天。林河一直忙着，唐峰被晾了半个多小时，感觉不太愉快，想起昨天晚上问他爱不爱自己，林河也不乐意回答。

　　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唐峰试图把林河从工作里拉出来。他凑过去，趴在他办公桌上说：“林总，别老这么忙，咱们出去喝个下午茶吧？”

　　林河看了他一眼，说：“没空。”

　　唐峰笑着说：“走嘛，出去逛逛。转换一下心情，工作效率更高。今天天气多好啊！”

　　林河有点被他打动了，抬头看外头的天空。下午三点来钟，微风和阳光都搭配的恰到好处。他刚要答应，手机响了。

　　林河跟人谈了良久，打着电话去了影视部，完全把下午茶的事抛在了脑后。

　　唐峰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心态严重失衡。

　　唐峰觉得工作虽然重要，但是林河最近的状态已经有些问题了。他考虑了几天，决定跟林河认真地谈一谈。

　　苏叶和小乔早就受不了了，得知唐峰要跟林河深入谈话，对他给予了无限的期望，然后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

　　周末唐峰亲自下厨，煎了两块牛排、煎蛋，凉拌了个牛油果生菜沙拉，又做了个罗宋汤。

　　林河吃饭的时候还在研究股票，手里的手机就没放下过。唐峰做了半天饭，发现林河根本没怎么吃。他有点心烦，说：“先吃饭。”

　　林河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唐峰放下叉子道：“吃完饭再看。”

　　林河总算放下了手机，低头切牛排，一边说：“公司照这个规模发展下去，早晚要上市的，多了解一些没坏处。”

　　唐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想得太远太累了。”

　　林河不爱听这种得过且过的言论，抬头道：“公司有你一份责任，你怎么能不为公司的未来考虑？”

　　唐峰皱起眉头，直截了当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河冷淡地说：“不需要。”

　　唐峰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不满？”

　　林河看着他，心里冷冷地想：“当然有不满。要不是为了你，孟云轻怎么会给我找这么多麻烦？”

　　他漠然道：“没有。”

　　唐峰见他拒绝跟自己交流，干脆主动跟他推心置腹。

　　他认真地说：“我这人没什么雄心壮志。认识你之前，我就想多挣点钱养活我妈、供弟妹读书。认识你之后，我就想挣钱保护你。辛苦我不怕，但是我不想让你受委屈。你现在这样一天到晚都在忙，挣再多钱对我来说也是背离初衷，有什么意义？”

　　林河没想到他有这么多话说，没怎么听进去。他拿着刀咯吱咯吱地切牛排，像是拿盘子发泄。

　　唐峰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缓和道：“我觉得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把担子交给我不好吗？”

　　林河没说话，唐峰只好继续唱独角戏，道：“你对事业的关注太多了，分点精力给我行吗？”

　　林河终于忍无可忍，把刀叉一扔，靠在椅背上说：“我已经很关注你了。每天睡觉不到六个小时，还得拿出一个小时来跟你吵架。”

　　唐峰：“……”

　　两人沉默了片刻，低气压在彼此之间徘徊。唐峰努力做出沟通的姿态，温和地说：“你别发脾气，咱们耐心地聊一聊。”

　　林河冷冰冰地说：“聊吧，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要求？”

　　唐峰认真地说：“以前做兄弟，我当然对你没什么要求。现在咱们是两口子，关系跟从前不一样了，自然要重新磨合。得划下道来，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想想咱们的共同追求是什么。”

　　林河说：“你想的还挺明白的。”

　　唐峰说：“我脑子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事，想的能不明白吗？”

　　他这话要是搁在平常，让人听了心里还挺熨帖的。可惜林河还在为了孟云轻的事跟他记仇，根本不接受他的好意。

　　林河站起来说：“不吃了，没胃口。”

　　他准备回房去。唐峰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身后说：“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河停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他。

　　林河说：“我当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公司要养活这么多人，你又不操心，我不管谁管？”

　　唐峰说：“不是这个问题，我觉的你从前没有这么功利。”

　　林河笑了笑，说：“想过好日子，光有钱不够，位置还得高，要不然谁都能来踩你一脚。我不想打落牙齿和着血吞下去，还笑着对人说我很好了。”

　　林河虽然矢口否认，网上那些事的后遗症还是表现出来了。他一直憋着火没发出来，把压力转移到工作上又失败了，情绪开始崩塌。

　　他说罢转身走了。唐峰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跟他隔了一条鸿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下午小乔和苏叶回来，两人问唐峰交流的结果怎么样。唐峰叹了口气说：“不听劝。”

　　小乔和苏叶对视了一眼，陷入了沉默。唐峰也十分无奈，只能自我安慰地说：“可能天太热吧，情绪中暑。等过一阵子我再劝他。”

　　两人冷战了一天，次日唐峰试图跟他说话，林河也不怎么理他，打着电话就要出门。唐峰说：“你上哪儿去？”

　　林河道：“上午联系了个金融顾问，去咨询点事。下午给演员拍定妆照。”

　　唐峰听了就替他累得慌，叹了口气说：“晚上回来吃饭吗？”

　　林河道：“不知道。”

　　唐峰觉得他这样有点过分了。自己明天就要去上海拍戏了，他居然连个送别的意思都没有。他也生气了，说：“你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吧。明天我就走了，正好你眼不见心不烦。”

　　林河微微一笑，说：“那太好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