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味陈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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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无虞的印象中，左茶妲有个随时伴随左右的贴身婢女，名字和如蛛有些相像。往日罚左茶妲时，婢女总能不离不弃地伴随左右。而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在这云阳宫中，如今她就像是被蒙了眼的盲人，她并不清楚情况，也没有消息来源，能够相信的恐怕也只有妖妃的那个亲信了。
“是啊。”舒晏丰一听也如梦初醒一般地四处回望，“怎么今天都没有见到如蟾姐姐？茯苓那……”被自家姐姐瞪了一眼，他立刻改口说：“茯苓姑姑她们向来不喜欢她，如今母妃不在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主子，该出来用膳了。”在这当口，如蛛随意地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而入，高声催促道，全然不顾无虞他们两人还在交谈。
这样的规矩，舒无虞下意识地想训斥，却忽然意识到这里是云阳宫，而她不再是一呼百应的康慈太后，生生地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催什么催，没见我和姐姐正在说话吗？”舒无虞忍住了，舒晏丰却发作了出来，“亏得如蟾姐姐平日还将你当做好姐妹，她不见了怎么也不见你来知会主子一声！”
六皇子的态度倒让如蛛生了气。整个云阳宫如今只有她愿意搭理这两位主子，好心叫他们用膳还被一顿说道。她若不是看在先修容的份上，何必在这节骨眼去和茯苓姑姑作对。
“六皇子这话说得奇怪。”连同昨夜在无虞身上受的“委屈”，如蛛嚷嚷出来，“打左茶寨出来的四个姐妹，如今我也就剩如蟾一位，我自然与她有感情。”
“可她忤逆不尊，怨怼太后被茯苓姑姑拿了去，我又有什么办法！呵，”她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云阳宫的两个小主子，“四公主，六皇子。我知道你们是主子，可也是看在修容尸骨未寒的份上，我才劝你们几句。”
“修容被太后娘娘和陛下厌弃多年你们是知道的，但你们恐怕不知，正因如此，这些年云阳宫上下的吃穿用度全倚仗的是茯苓姑姑。先前修容还有些财路，可现在若没了她，别说月银，恐怕阖宫上下都要饿死。”
这是怎么回事？舒无虞下意识地看向弟弟求证，却发现他的瞳孔里也写满了震惊，显然舒晏丰也并不知情。
“我是跟着修容从左茶寨出来的。”如蛛显然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她开始摆出教导的姿态，给两位主子说：“对两位主子还需忌惮，可茯苓姑姑就没有这些顾忌了。你们若要作威还是挑着点人。”
言下之意，她对待两人还算仁至义尽，茯苓却不会吃他们这一套。
舒晏丰明没明白她不知道，可舒无虞却听懂了如蛛的意思。
不止是如蟾，如蛛也是左茶妲的陪嫁丫头，而且应该还被指给了她和舒晏丰，所以他日为两人指了新的母妃，她也是要跟着去的。
茯苓却不同，她既可以回到自己的主子那里又可以继续待在这云阳宫，呼风唤雨，完全不用讨好两人。
好一手如意算盘，舒无虞被气得想笑，不过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从如蛛和舒晏丰的口里确定，那名叫“如蟾”的婢女是她需要的人。
“丰儿，你昨夜祈福辛苦，随如蛛去用膳吧。”她吩咐道，“我去看看如蟾。”
躺在贵妃榻上让小丫头捶背揉腿的茯苓姑姑没有想到她不去找四公主麻烦，但四公主竟然反找上门来。
“公主又有何吩咐。”她让人呈了一叠糕点上来，放在了自己跟前，全然没有要招待舒无虞的样子。
舒无虞也不是为这糕点而来，她开门见山道：“如蟾去了哪里？她是我母妃的婢女，如今母妃走了，依规矩她该是来服侍我的。”
正要拿一块点心的茯苓手停滞了一下，宫里是有这样的规矩，可是……茯苓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四公主，她是如何得知的？
面对扫视的目光，舒无虞不仅没有闪躲，反而直视了上去，眼神中传递着威严与压迫的目光。
比起知道这些规矩，这个目光更让茯苓震撼。她见过这样的神情，是在皇后和……她曾经的主子身上。可是眼前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公主，茯苓很快恢复了神色。
“是有这样的规矩，只是恐怕不能来服侍公主了。”舒无虞在她的脸上发现了一种“志得意满”的情绪，这让她觉得十分危险。
果然她说：“她犯了大错，如今已经被打入掖庭了。”
“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发配掖庭，至少是四妃才有的权利，面前不过一个管事婆子，她怎么下得这样的命令。
莫不是……舒无虞猜测，茯苓背后的主子就是四妃之一？除了她素日疼爱，性子活泼的周淑妃，四妃只剩下赵德妃、李贤妃两人。她们平日也算低调恭顺，何必跟一个不受宠的修容过不去？
“皇后娘娘。”可没想到，茯苓却说出一位让她惊讶的人。
皇后？平日里循规蹈矩的皇后？虽然舒无虞私下更爱召周淑妃入宫解闷，但是对于这个皇后她一向十分满意。虽说为人刻板无趣了些，可这样的刻板是最好人选，维护秩序。
“胡说！皇后她怎么会无故和一个宫人置气。”舒无虞并不相信，她斥责道。
但茯苓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却让她有些发憷，该不会……是真的吧？
“老奴可不敢骗主子。”茯苓语气中带着讽刺，“她可是咎由自取，口不择言，怨怼太后娘娘，该被关入掖庭。皇后娘娘不过是秉公处置罢了。”
四公主落水昏迷，宫里的太医却在十二公主那里，见自家修容着急如蟾便闯去了皇后的宫中。可十二公主是皇后心尖儿上的人，她哪里抢得来人，便纠缠了许久。
太医还没请到，云阳宫忽然有人来报，说是修容在宫中撞柱自戕，血洒当场恐怕快不行了。
如蟾又惊又气，一时失言，竟说是太后和皇后她们逼死了自家修容。当即被抓了起来，送入掖庭。
茯苓说起这段经过，对如蟾咬牙切齿，“左茶修容自己德行有失，我家娘娘为皇家，为天下教训她两句，她自己个儿过不去了。这如蟾竟敢怨怼到娘娘身上，四公主你说该不该罚？”
舒无虞神色复杂地听着事情经过，脸上忽红忽白十分有趣。按见到她鬼魂的嚣张样子，她敢肯定，左茶妲不是因为自己的旨意自戕的。
可眼前这个“老刁奴”说辞让她觉得十分熟悉。最为尴尬的是，她一声“我家娘娘”让舒无虞终于记起她来……这个茯苓……好像是她赐给云阳宫的。
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左茶妲在云阳宫中偷偷酿酒还与一个婢女通宵畅饮，两人喝得醉醺醺的。
第二天早晨，皇后带着众妃嫔请安时，她们两一身酒气不说。就在她万寿宫里，那婢女忽然酒劲上来，吐脏了一地。气得她当时下令，婢女发配北疆，然后当场让忍冬指了人来云阳宫。
那婆子离开万寿宫时，还得了恩准向她辞行。舒无虞记得她好像是说：“既是哀家指了你去，你便要代表哀家好好教导云阳宫规矩。若是谁有不服，你尽管回了忍冬，自有哀家给你做主。”
现在看来，指的那个婆子不正是眼前的茯苓么？
难怪用膳的事一搬出“自己”她就乖乖就范，无论如何她对“太后”还是十分忠诚。只是这所作所为，她怎么看都和当初吩咐的不大一样。
见舒无虞半晌没有说话，茯苓自以为知道了缘由的四公主也无话可说，正在得意。只是心里总觉得，对面那个复杂眼神让她有些汗毛直立。
“咳。”她咳嗽一声，打破这样怪异的气氛，“既然公主也认同了，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就不相陪了。”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竟然直接对主子下起了逐客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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