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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好一个任君驰骋!”荀翊笑道。
****
翌日清晨,左昀尚在贪睡之中,急促的呼喊声吵的她不得安眠。她翻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昨夜还干爽的床褥,此刻已经沾满了海上的咸腥气味。
这味道灌进了她的鼻腔之内,令她作呕。
左昀猛地坐起,有些恼怒的将被子掀到地上。
门外有人疯狂的砸着门,子略县的县令在大声呼喊,“大人!大人!出事儿了!海寇来了!”
左昀来不及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她披着长袍,跌跌撞撞的把门打开,“来了?怎么来的这么早?!他们晚上不睡觉的吗?!”
她睡眼惺忪的走进了日光之下,面对刺目的光线,眯起了双眼。
士兵们扑在船舷上,对着远方指指点点,大声叫嚷着什么。左昀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向地平线,七艘巨船正向他们驶来。
此刻,这七艘巨船还只是挂在海平面上的七个小黑点,但海盗平日的声威已经足以让船上的士兵吓破了胆。更何况,己方前后只有三艘船,而对方却实实在在的来了七艘,敌众我寡。
县令站在左昀身边,声音嘶哑,大声嘶吼,“是海寇的船!是海寇的!”
左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激动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亲妈来了呢!”
她这一声,倒让周围的人回头看她。
众人只见小威烈公苏沐尘,不紧不慢的拎出一根布绳,将头发高高束起。随后,她又将长袍系整齐,抖了抖袖子。动作干净利落,气度沉稳。
见她如此,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觉得自己之前的大呼小叫实在是太丢威风,一个个低下了头。
有个人突然喊了一声,“怕什么?!不就是一群海寇吗!”
“对!”有人附和着,“长矛!石块!让他们有去无回!”
左昀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臂,示意大家安静。
她转身冲着官兵们抱拳,十分的大义凌然,“左昀被皇上委以重任,钦封雍州安抚使,职在安抚雍州百姓。然而我有一问:倘若今日船上有人死了,你们的家人会有被安抚之感吗?
我乃安抚使,而不是送命使。今日若我战死,皇命诰封,百余年后史书上有我。
但你们呢?
今日一死,沉尸海中,家中亲老何依何顾?又有谁会为你们立碑诵德?
没有!”
左昀顿了一顿,转向县令,“所以……趁海寇尚未来之前,你们按照队序,去往后面两只船上,掉头回雍州吧。”
前半段话把县令说的眼泪汪汪,后半段话把他吓的直跳脚。“大人!不能如此啊!我们怎么能把你留在此处?就算死,我们也要护住大人啊!”
左昀看着他,“我是安抚使?还是你是安抚使?”
“您是……”
左昀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乖,听话。切莫枉死。这海中,已有太多冤魂了。”
说完,她四处张望片刻,朝着船舱的方向招了招手,朗声说道,“珪之,我来给你砚墨,你帮我写封信给雍州郡守,说明今日之事乃我一人主张,他们并非临阵脱逃。”
荀翊深吸了一口气,“好。”
船板之上,前有不断靠近的海寇,左昀安然砚墨,荀翊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左昀看着他的字样,他写起来十分认真,字迹工整,如同他人一般,礼行满满,但灵气稍显不足。她笑道,“珪之是个左撇子?”
荀翊看了眼自己的左腕,答道,“是。”
写毕之后,左昀拿起信笺,晾干字迹,上下看了一遍,确认之后盖上了自己的印鉴,转手扔给了子略县县令。“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若是劝降成了,我自会回到雍州。若是不成,也不过就死我一人。”
众人原本同左昀并不相识,如今一见,反而被小威烈公的一番话语感染,纷纷掉下泪来。
左昀也不看他们,只是转身对荀翊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左昀在这里和珪之告别了。”
荀翊点了点头,“小威烈公果然不同凡响。人人都说西凉之内,识公不识帝,我今日是信了。”
左昀连忙摆手,“识公不是帝什么的,切莫乱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初现轮廓的海盗船只,“珪之快走吧。”
荀翊向她行了一礼,“多谢左昀一路相送,想必,我们很快便会再见。”
左昀微微颔首,目送众人离去。
待到船上人影全无,两只船也驶了出去,她才席地坐下,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低语道,“很快见什么面啊?我打定主意要在海盗那儿住上三年两载的,等到天下大乱了,我再回来扶持新主的。”
她努了努嘴,喊了一嗓子,“就是海上这个气味,我是真的讨厌!”
海盗船已近,领头那艘船前的海面上拍起了一大股的海水——是海盗向前发了一炮示威。
左昀瞄了一眼,啧啧道,“未曾想到,这些海盗已经配备了火器,怪不得声威浩大。刚才那些拿长矛和石块的,怕是见到这些,要哭出来。”
一群小船从海盗船上放了下来,它们穿过正在震荡不休的海面,向着左昀所在的官船冲来。
到了船旁,那群海盗似是有些迷惑,眼前这官船安安静静,一丝反抗也无,反而让他们心生警惕,在周围兜了两圈,想要确认是否真的没什么威胁。
直到听到一声唿哨,小船上有一人挥着手臂指挥,其余人朝官船上投掷抓钩,未受到丝毫抵抗,便踏上了船面。
周围围了一圈海盗,左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这群人大多衣着陈旧,衣角有些微微卷起,但难得的干净整洁,脸上的表情坚毅,动作统一高效,宛如军队一般。
左昀点了点头,治下有方,训练有素,这海盗头确实不简单。
为首的一人年纪有三十多岁,头发却已经成了灰白色,他双目深陷,嘴角紧绷,身形有些佝偻。
这人先是打量了一圈船面,吩咐部分人去船舱里检查,是否有其他人余下。自己则走到了左昀面前,低声问道,“小威烈公苏沐尘?”
左昀应道,“看来你们消息很灵通。”
——比她想象的要灵通多了,至少证明,海盗和岸上,是有联系的。
那人冷笑一声,“其他人呢?”
左昀答道,“都走了。”
“临阵脱逃?”
“我让他们走的,省的送死。”
男人愣了一下,“送死?”
“两军相见,都是热血汉子,难免舞刀弄枪,岂不是白死?”
左昀显得十分镇定,说的也冠冕堂皇。其实她早就想好了,海寇大多数是对官府朝廷不满意的人,自己如此行径,必然会博得不少的好感。到时候在海盗船上混混日子,也方便许多。
“都走了?”那男子的问题有些古怪,他的目光在船面上四处搜寻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都走了。”左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尘土,“苏沐尘,钦封雍州安抚使,前来劝降海寇。圣旨得见了你们首领才能拿出来,带我走吧。”
那男子看了她半天,“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首领?”
左昀嗤笑一声,“其一,没见过首领自己坐小船来的。其二,海寇首领运筹帷幄,显然和你,有些不符。其三……”
“其三,目光虚浮,绝非首领之才。”左昀话未说完,身后便有人替她说了。那声音宛如清风拂过竹林,又如清钟震越,实是让人难忘。
左昀双眼瞪得溜大,猛地转身,“珪之!你怎么……”
说话的正是荀翊,他走在几名海盗身前,双手负在背后,一脸的淡然。
左昀猛地冲到他面前,“不是让你走了吗?!”
——什么鬼?!自己本想着自由发挥乱说一通,如今还得带个累赘?
荀翊轻轻笑道,“我怎能走?”
左昀回头看向那个灰白色头发的海盗小头目,疾声说道,“此人不谙世事,与朝廷之事无关,你们若要抓人,抓我便是,将他放了。”
那小头目眨了眨眼睛,并未理会左昀,而是向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说道,“头儿,正找你呢。这人说船上没人了,吓我一跳。”
????
左昀转头看着荀翊,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头儿?”
荀翊走到小头目身前,周围的海盗以他为中心向后退了两步,微微弯腰行礼。
荀翊扬了下眉毛,嘴角噙出一丝笑意,“左昀?亦或是冒牌小威烈公?我不是说过吗,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
这也有点略快了吧……
不对!这剧情似乎有点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是冒牌的?!
左昀:我现在一脸懵逼,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荀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左昀:就是因为你告诉我,我才懵逼的!你这个大骗子!!!
荀翊:不然怎么在路上偷偷观察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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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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