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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戮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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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歌伸手去摸越子临的额头。
越子临偏开脸,“作甚?”
段长歌道:“并没有发烧。青天白日的越左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莫非是这段时间练功走火入魔了?”她诚恳道:“若是越左使肯信某,某想给左使号号脉。”
越子临道:“把脉门露在外面是习武之人的大忌,段大人不知道吗?”
段长歌心道你以为我像你那般多疑吗?
越子临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段长歌一脸震惊,“越左使不会是想要某同左使一道吧。”
越子临道:“你想死在这吗?”
“自然不想,只是……”
“你不敢赌上一局?”
段长歌道:“敢问左使有家眷否?”
越子临淡然道:“家师去年过世。”
段长歌苦笑道:“某却上有老下有小。”
越子临道:“难道你想被活活耗死?”
段长歌又道:“我身中剧毒。”
越子临拈花似得拿起剑,“段大人,你信不信,你若是不允,我会让你立刻就去死。”
段长歌喃喃道:“我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
“我只是不想大好时光都耗在无用之处。”
段长歌站起来,她此刻感觉比方才好得太多,难道越子临的这副毒只是为了让了吐几口血,活血化瘀吗?
段长歌抽出剑,剑柄古拙,剑身却是锐意四射。
越子临的剑平滑透亮得如同美人面,把她整个人衬得更加艳丽。
“我们不会立刻就要下去吧?”
“总要想想对策。”
段长歌道:“莫非是方才的那个对策?”
“哦?段大人同意了?”
“左使说笑。”
段长歌看了两眼那龟道:“这倒有点像某曾在古书上见过的顼赑,它的背看起来是壳,实际上是软的,据说,它的心就长在背心的位置,四周都是花纹,中间无花处便是。”
越子临挖苦道:“不是龟兄了?”
段长歌无奈地揉了揉头发。
“它怕疼吗?”越子临问道。
“你不怕把它激怒吗?”
越子临道:“我能一剑杀了它。”
这样狂妄的话段长歌却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可能是她已经习惯了。
段长歌道:“它的头似乎能伸出数丈,完全可以把你拖下水。”
越子临微微一笑,“这就要看你了。”
“越左使,请三思而后行。”
越子临道:“我今日听了太多这话。”她抬头,看夕阳西沉,道:“快,日落之前解决它。”
段长歌无奈,她为什么遇到了这么个疯子。
越子临拿出一个小瓶,均匀地洒在剑上,然后扔给段长歌。
段长歌道:“你到底身上带了多少毒?”
越子临道:“江湖险恶,我一个弱女子不得不防。”
段长歌差点没拿住药瓶。
“千万别让自己的伤口碰到毒。”
“见血封喉?”
“药尽屠城。”
段长歌感谢这祖宗没把药用在她身上。
她把药抹在剑上。
不对,我感谢她干嘛,段长歌猛地回过神来,我才是被拖下水的那个啊。
越子临道:“一路小心。”
“某先下去?”
越子临抱着剑,“不然呢?”
“若是左使当真用了那个对策?”
“段大人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段长歌咬牙,好样的。
越子临,你千万别落到我手上。
她一闭眼,跳了下去。
水面上的火早熄了,赑颛见人下来,猛地探出头来。
和这样狰狞可怖东西打了个照面的感觉实在一言难明,赑颛张开嘴,一口青中带黑的獠牙,脖子伸的老长,两眼幽亮,就如同冥府大门外悬挂着的两盏灯笼。
段长歌一脚踩上它的牙,借力落到它的脸上。
赑颛的皮肤湿滑,她站不住,猛地抽剑,插进了赑颛的眼睛。
这东西不会叫,只会干嚎,赑颛挣扎的更加厉害,若不是这把剑牢牢地插在它的眼睛里,段长歌早就被甩了下来。
即使号称是药尽屠城,赑颛也没有立刻倒下。
到底是上古时期的畜生。
段长歌向上看。
越子临站的很稳,巍然不动。
段长歌第一反应就是中计了。
也是,越子临趁着她和赑颛缠斗时离开总比下来斩杀赑颛更安全。
她快握不住剑了。
赑颛的牙里都是绿油油的水藻还有一些蠕动的雪白虫子,一想到自己要死在这东西手里,段长歌就觉得无比恶心。
她手一滑,终究摔了下去。
赑颛似乎在长着嘴等她。
越子临笑了一声,冷道:“废物。”
她看着不远处的锁链,只要用轻功飞过去,再有一个落脚点,眼下赑颛正和段长歌缠斗,寻一处掠身而过不是难事。
她扬剑,一跃而下。
越子临说一击而中。
她真的是一击而中。
一剑贯穿背心。
她压着自己的体重,还有落下来的重量,入肉半丈。
段长歌说的没错,这东西的背不是硬的,可仍柔韧无比。
这次赑颛不再挣扎了,硕大的身体轰然倒在水里。
越子临站在赑颛背上,乌发飞扬,脸上沾了几点血。
她隐隐约约能看见水下的顾长歌。
段长歌并没有被赑颛吞下肚子,但是她被那东西的脖子撞了一下,两个大男人难以合抱的脖子。
水被赑颛的血染红了,段长歌慢慢消失在水里。
素箫还在她身上。
刚才越子临不拿素箫是因为她若拿走素箫,顾长歌必定有所芥蒂,她们还需合作。
水还算清澈。
说实话,越子临不想下去,但是为了素箫,她必须下去。
她跳进水里。
水面上不知道飘了一层什么东西,沾在她的头发上,惹得越子临脸色越来越冷。
她摸到了段长歌的手,把她拽了上来。
她游到对面,上面垂着一根铁锁,想必是断的那一截。
身上湿重,越子临脱了大氅,拉着段长歌上去。
若段长歌醒着必然要赞叹越子临轻功了得。
当她稳稳地踩在地上,胳膊已经承受不住,直截了当地把顾长歌甩到地上。
顾长歌被嗑了一下,吐出一口水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这边的隧道居然比那边大的多,还有柴火和碳。
越子临突然没那么恨刻下别有洞天这四个字的人了。
段长歌的火折子已经湿了,她拿起烟杆,抽了一口,幽暗的火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拿烟杆点燃了柴火,火焰的颜色倒是很正常。
越子临把段长歌拖到柴火边,然后开始解她的衣服。
当然,她先摸的是她身上的锦盒。
她打开,素箫没有任何损伤。
越子临哼笑了一声。
“段大人,你若你早给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把段长歌湿透的外袍脱下来。
越子临把自己和段长歌的衣服搭了个架子烤火。
她等着自己的衣服干了再出去。
至于段长歌……
她该做的都做了,没有半分对不起段长歌,能不能好好活着就是段长歌自己的事了。
即使生火取暖,两边都通风的密道里也是太冷了,越子临毫不犹豫地环住了段长歌的腰。
段长歌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个人抱住了她,温热,就是味道不是很好闻。
段长歌不知道是谁,拽着越子临的头发在指尖摆弄了两下。
越子临的脸一下就冷了。
握着段长歌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力道大的吓人。
段长歌又抓住了越子临,“别走。”
越子临冷眼看她。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不应该烧了段长歌的袍子,她应该一剑砍了段长歌的胳膊。
“别走,珈瑛,别走。”偏偏对方还好死不死地问她,“你是换香料了吗?没有之前的桃花好闻。”
越子临一剑鞘打到了她手腕上。
这一下子太狠了,段长歌立马就醒过来了。
她看了眼越子临,又看了眼自己,震惊道:“我们做了什么?”
越子临笑得露出森森白牙,“段大人说呢?”
“我们……什么都没做?”段长歌迎着越子临阴阴测测的目光吞了口口水。
“您信吗?”
段长歌考虑再三,最后一捶大腿,表情堪比壮士断腕,“越左使,我会负责的。”
越子临抽出佩剑道:“负责不用,命留下就行。”
段长歌道:“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越左使忍心?”
越子临道:“不知道大人听没听说过最毒妇人心。”
段长歌道:“我今天不仅听过了,还见过了。”
一把小刀倏地一下飞了过去。
段长歌大惊失色,“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越子临道:“若是告诉了旁人,我就少了一条生路。”
段长歌点头,表示理解。
日头西沉,天慢慢黑了下来。
越子临抱着剑坐下。
涌动的火光照在她脸上,竟也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