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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年庭月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年羹尧的日记上,开始就着屋内烛光仔细翻看年羹尧留下的日记。

      年羹尧小时候写的字迹比较稚嫩,但还是楷体字,能看出来一笔一划都写的非常的用心,这样的字迹也是非常容易辨认的。

      屋内烧着地龙,温暖舒适,若静下心来,甚至连外头簌簌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但年庭月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了年羹尧的日记上,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年羹尧在日记中所记载的那些事情中去了,外间的一切动静她都自动忽略了。

      年羹尧康熙三十三年即五岁时进学,同年,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授湖广巡抚,年遐龄便带着年羹尧的母亲苏氏及年羹尧一块儿往湖北武昌府去上任了。

      年羹尧后来的求学生涯,都是在武昌府度过的。年羹尧在日记中详细写了他每日学习读书的经过,如何研读四书如何学习五经如何学做八股文章。让年庭月为之惊心的不是年羹尧在学业上的刻苦努力,而是年羹尧的幼年生活以及年羹尧为什么会女扮男装的原因。

      从年羹尧的日记中可以看到,年羹尧从记事起就是男子装扮,她从懂事起,苏氏就告诉她,她是个男孩子,在十二岁以前,年羹尧也是真的以为自己是男孩子的。

      但女孩儿终究是女孩儿,跟男孩子的身体甚至发育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年羹尧长到十二岁就开始朦胧发育了,她自己发现她的身体跟别的男孩子开始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年羹尧从小听苏氏所言,被苏氏教管很严,从不与男孩或者女孩过分亲近,也没有过肢体接触,所以她相信苏氏的话。

      可她渐渐年纪大了,因为年纪和身份的原因,总还是会接触一些男孩子的,她也总能发现自己的不同,她自然也发现苏氏是在骗她。年羹尧自然是要去质问苏氏的。

      关于这一段,日记中是这样写的:“我问母亲我到底是男是女,母亲沉默许久,含泪告诉我,我其实是个女孩子。但是母亲说,她不许我做个女孩子,我生来就该是个男孩子,是我当初投胎投错了,我就该做个男人,做个能光耀门楣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再问为什么,母亲不肯再说,后就大哭。我再多问,母亲大哭后发病不止,父亲责打我气坏了母亲,母亲发病后身体大损,我便不敢再问了。”

      “依母亲所言,我还是得做个男人。何况,我明年就要考童生试了,武昌府里的人都知道年家有个二少爷,我若不做男人做女人,如何跟父亲交代?如何跟师长交代呢?况我只要提及我的身世母亲就会大哭发病不止,为免父亲担忧,我从此亦不敢再提。”

      “只是我的身体在慢慢长大,终究比别个不同。母亲嘱我不必担忧,买了个从利川县来的在戏班为人梳妆的孤苦小女孩儿回府。此女梳妆手艺乃是祖传,戏班中能将娇娥变作儿郎。母亲看中她的手艺,替她赎身,又为她伪造身份,将她给我做了随行小厮。嘱她扮作男人,也将我扮作男人。此女本家姓王,在戏班中都是混叫没有名字,我给其取名王景灏,为免她被人当做女子,才总叫她小耗子。”

      “我每日梳妆皆是小耗子替我做的。她年纪虽小,家传的手艺却很好,自她替我装扮后,我便不再剃发了。小耗子会做头套,与肌肤相类,只要将额前头发藏进去,我便与男子发辫无异。她会制变声药丸,食后声音类同男子,亦有药方缓解女子身体发育,她本是留着将来自用,但因我也需要,遂制出与我同用,足以解我燃眉之急。有她之后,我日扮男子更为得心应手,从未被任何人发现过,母亲便放心了。”

      年庭月一路看下来,日记中都没有明确说明苏氏发病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也没提及是何病症。但年羹尧似乎极怕苏氏发病,只要苏氏哭闹,年羹尧便再不提及女扮男装之事了。

      一开始年羹尧为苏氏强迫而扮男人,后来年羹尧做习惯了男人,环境所迫,她也变不回男人了,索性就把自己当成个男人,再不在苏氏面前提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苏氏也就不再发病了。

      年羹尧过童生试即县试、府试、院试成为生员后,又一路过了乡试、会试、殿试,最终在十七岁的时候得进二甲,赐进士出身。

      也就是在年羹尧中进士入翰林院为庶吉士的那一年,年遐龄得旨休致回京养老,年遐龄这才协同苏氏与年羹尧一同回京。值得一提的是,与年遐龄一同回京养老的还有原湖广总督郭琇。

      郭家与年家是世交,年遐龄给年羹尧定下的郭家小姐,便是郭琇的小女儿。只是这婚事是年遐龄和郭琇回京途中定下的,没有同年羹尧说过的,也是直到如今才同年羹尧说起,只因年羹尧今年二十岁了,在翰林院学满三年,到了考选授官的时候,也就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是以,年遐龄才将此事说出来,哪知说出来之后,年羹尧坚决不愿一定要退亲,年遐龄不明就里,怒年羹尧胡闹,便将年羹尧狠狠打了一顿,也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苏氏所做的这些事情,年遐龄从不知晓,年羹尧一开始是不知道该怎么同年遐龄说明,后来年深日久,就越发不敢说了,以至于瞒到现在。而年羹尧也在日记中表明了她的困惑,她至今都不知道,苏氏为什么一定非要坚持让她娶亲,她想要退亲去找苏氏商量,苏氏将她责打后又至发病,她后被年遐龄责打,这个疑问也就一直未能得到解答。

      年庭月也是不懂,若年羹尧与那郭家小姐成亲,年羹尧女扮男装的秘密岂不是就藏不住了吗?也不知道这苏氏到底图的是什么。

      在年庭月看来,年羹尧的幼年生活着实不幸,长大之后为学习考试而忙碌,实际上也过的清苦而压抑。

      年羹尧女扮男装,对外是年家的二少爷,但实际上,她是女孩子,女孩子和男孩子从心理和生理上就是不一样的。一个女孩子要长年累月的扮作男人,她所要付出的东西远比一般的女孩子多得多。

      年羹尧在面对望子成龙的苏氏和年遐龄的时候,她所承受的压力也原比一般的学子要多得多。在年羹尧的日记中,不但详细描写了她的幼年以及青少年时期的生活以及学习,还记录了她观察和学习如何做一个男人所有的心得体会。

      年家是官宦书香门第,从年遐龄的父亲开始就是从正途中进士入仕的,传到年羹尧这里也是一样的。年羹尧从中进士到入翰林为官,年仅二十岁就授职翰林院检讨,多次为四川、广州乡试考官,这样的履历看似风光,但其后她所付出的努力远比常人要多得多。

      年羹尧自幼读书,不但才识过人,武艺方面也未曾落下。大清是马上天下,年遐龄长子年希尧武艺平平,年羹尧虽是女子却练得一身好武艺,臂力也与男子差不离,是以扮作男子这么多年,府上除了苏氏王景灏深知内情外,年遐龄年希尧甚至府中一干下人都以为年羹尧就是个男人。

      年羹尧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心中诸多苦楚难以说与人听,常年自抑更是难受,幸而年羹尧幼时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心中许多隐秘的心思和隐秘的情感都可以诉诸笔端,写在这小小的黄皮册子中,对背负着如此巨大的秘密活着的年羹尧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年庭月将五本黄皮小册子看完,烛光不比日光,更比不得现代的照明灯,年庭月在烛光下觑着眼看完这些,只觉眼睛酸涩不舒服,不由闭眼屈指揉了揉鼻梁眼角处,口中却溢出几分叹息来。

      年羹尧二十年的人生都在这五本小册子里了,她看完了这些,就像是看完了年羹尧的一生,除了同情叹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今年家只年遐龄苏氏和年羹尧三人在京中。年遐龄年轻时置了两房妾室,但这两房妾室都未能替年遐龄生育一儿半女,如今年遐龄老了,两房妾室也年纪大了,俱都养在府里。

      年遐龄就只有年希尧与年羹尧两个孩子。年希尧是康熙十年出生,比年羹尧大了十八岁。两个人俱都是苏氏所生,因此如此算来,年羹尧也算是年遐龄老来得子了。

      值得一提的是,年羹尧没有妹妹。那个在历史上为雍亲王侧福晋,在雍正称帝后被册封为贵妃,病后晋皇贵妃,死时谥号为敦肃皇贵妃的年氏,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年府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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